在上方加了一塊可以遮風擋雨的頂。他帶著池州渡在山中摘了許多漂亮的花。碧波上,小舟輕晃。花朵簇擁著的人一襲紅衣,安逸地閉目。齊晟不放心地試了許久,確認不會讓雨水淋到裏麵後,才輕輕鬆了口氣。池州渡彎下腰,煞氣凝聚劃破手指,在碧波中畫出符文,而後舀起水,灑向小舟。淺眸中倒映出旁人看不見的景象。那些水化作點點光斑,均勻的落在花朵上。“這是在做什麽?”身側傳來齊晟的問話。池州渡:“天地之靈,保花不敗。”齊晟蹲在他身側,見他目光盯著玄九出神,心裏也有些難過。“舍不得嗎?”池州渡搖頭,沒有言語。齊晟握住他的手,方才劃破的地方已然恢複如初。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唇齒翕動片刻後,終於鼓足勇氣開口。“池州渡。”“嗯。”“我想離你再近一些。”“即便日夜都在一起,我還是覺得抓不住你,如果有一天你想走,我大抵也找不到你。”池州渡:“我不會走。”齊晟靜靜注視著他,突然笑了。“一直這樣也挺好的。”他喃喃自語。“什麽都不懂,也挺好的。”因為他知道。這時候的池州渡說不會走,就真的不會走。但齊晟沉默了一會兒,還是低聲道。“如果你想要同我說什麽,我隨時都願意聽,什麽都好,隻要是有關你的。”池州渡眼神微變,沒有回應。齊晟察覺到他的手僵硬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失落,但還是慢慢鬆開他的手。他看著池州渡沉默地扯開拴住小舟的繩索。齊晟伸手輕輕推了一下,小舟晃晃悠悠的前行。沒有人再開口,天地之間,唯有靜謐。他們目送小舟漸漸遠去,齊晟才垂下眼,輕歎一聲。“不想說也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池州渡沒有聽出齊晟語氣裏極淺的怪異。一句話的末尾,顯得十分篤定。-那日後,兩人並未立即離開。池州渡需要重新封印山洞,加上此前幫忙的靈,還有些沒能排到入洞。齊晟忍著笑誇讚池州渡言而有信。堆滿符紙的屋子沒法住人,兩人自然而然地住進一屋。他第一次與人同床共枕,起初難免有些拘謹,有時半夜醒來,就看見池州渡將他圈在懷裏,分明是令人心生憐惜的長相,性子倒是霸道。自湖邊回來後,池州渡像是有了心事。就像現在這般,常常盯著窗外一動不動。齊晟安靜地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過是一片樹林,沒什麽稀奇。他暗暗吸氣,悄悄湊到池州渡的耳邊。“想什麽呢!”齊晟毫無預兆地大喊一聲,池州渡明顯沒有防備,下意識轉頭看向他,那眼神裏殘留著些受驚的餘韻。真可愛。齊晟笑嘻嘻地湊過去放輕嗓音又問了一遍。“想什麽呢?”池州渡推開他的臉,抿著唇像是有些不高興,轉過頭不看他。“......沒有。”惹池州渡生氣也是件有趣的事。不過也有弊端,得哄好,不然再逗就不說話了。齊晟慢悠悠直起身子:“我去抓兩條魚,晚上烤著吃可好?”池州渡:“......”“前輩,不想吃魚嗎?”“......”“那我讓你舒服舒服?”眼前的人輕輕動了動,但還是沒有回頭。喲,真生氣了?見他還不吭聲,齊晟有些驚訝。他沉思片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輕輕揚唇,湊到他的耳邊。“相公,咱們雖然沒有成婚,但已有了夫夫之實,你該不會想始亂終棄吧?”池州渡明顯一僵,回過頭看他。“......相公?”齊晟誇張地捂住心口。“你果然不想負責。”看見池州渡這種宕機的樣子齊晟就想笑,他戲多地歎息一聲,嗓音滄桑,“是我錯付了。”“沒有。”池州渡的神情鄭重。這一本正經的模樣讓齊晟玩心大起。“那我們什麽時候成婚?”池州渡垂著頭,看上去特別為難:“......”齊晟悄悄欣賞了一會兒,怕將好不容易有開竅苗頭的人逼急,善解人意地開口。“婚事倒也不急,反正......無論怎麽樣,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細微的變化猶如羽毛落入湖中。池州渡難得敏銳了一次,抬眼看向齊晟。齊晟的神情卻很輕鬆,見池州渡想開口,突然抬手摩挲了一下他的嘴唇,喃喃道。“今晚我們喝酒吧。”齊晟拿過茶盞與他手臂交纏。“就像這樣,這叫交杯酒,成婚的時候喝的,我們先試試。”“......嗯。”“真乖,來我們先喝一杯交杯茶......”-翌日清晨。他睜開眼時,身側已經沒了人。昨夜去鎮上提了兩壺酒。齊晟沒想到池州渡如此不勝酒力,一杯酒下肚,就直直倒在桌上,將他嚇了一跳。思及此,他嘴角忍不住漾起笑意。他的目光掃過四周,即便期望已經落空了無數次,他也還是會下意識這樣做。但今天,齊晟的目光落在案前良久。那裏的硯台下方,壓著一張字條。齊晟走了過去,看見一行簡短的小字。日落前歸。他眼裏閃過笑意,將字條小心翼翼地疊好,揣進懷裏。“好。”這聲低語散在風裏,隻有齊晟一個人聽到。像是一種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