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有傷著?”“孫路青,你倆眼睛丟屋裏了!”“夫人......”名喚孫路青的弟子臉色頓時煞白,兩腿一軟跪在地上連連道歉,他一跪,連帶著周邊的弟子們也一起戰戰兢兢地跪下。劍宗弟子的服飾白色居多。池州渡垂眼看著伏在他跟前的眾人,隻覺得像是吵鬧的白色土豆。“夫人,孫路青做事馬虎,弟子懇求夫人饒了他這一回!”夫人?池州渡麵無表情,令人瞧不出喜怒。一行人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心裏急切的要命,生怕因此將宗主好不容易結出的桃花給氣跑了。“......無礙。”池州渡最終懶得解釋,朝他們略微頷首後,便邁步繞道而行。身後的小土豆們遲疑地互相使眼色,小心翼翼地分散開來,遠遠墜在池州渡身後,一個個蔫頭耷腦,像是做錯了事又不知該如何挽回,隻好悄悄跟著。耳畔清淨不少,池州渡繼續沿著一條小道往前走,目光淡淡掃過四周。突然,一陣地動靜響起,伴隨著興奮的哈氣聲。有什麽從一旁的草叢中竄了出來,不算嬌小的身軀在他腿下拱來拱去,略肥的尾巴瘋狂搖動,打得人略通。池州渡低頭望去,看見了一隻黑黢黢的傻狗,和盤踞在傻狗頭頂,伸出一隻鉗子輕輕夾住對方耳朵,以防自己掉下去的冥七。池州渡神情冷漠:“......”此地,不如山洞舒適。-從清訣堂回來,齊晟立即快步朝玄九的院子趕。魚靈越跟在對方身側,不得已加快腳步。“玄九呢?”“玄九姑娘已經回了院子,現下正在池塘邊喂魚。”“嗯。”齊晟眼中多了些笑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道,“這院子尚未命名,日後便叫玄渡居吧。”魚靈越心中感慨人逢桃花就是不一樣,頗為上道地說,“是,弟子這就命人去定製牌匾。”齊晟頷首,拍了拍他的肩膀,恰好行至玄九門前,便抬步入內。“玄九。”他揚聲喚道。屋中人回眸看向他,麵紗隨風飄動,齊晟心跳都漏了半拍。“夫人,請。”忽然,一名弟子走到池州渡跟前,遞上一盞熱茶。池州渡頷首,伸手接過。一旁的齊晟陡然停下腳步。什麽......夫人?--------------------趕上了,還沒有捉蟲修文,先發之!第25章 共情“胡說什麽?”寂靜過後,齊晟難得沉下臉。跟在他身後的魚靈越心裏咯噔一下,立即給那弟子使了個眼色。那名弟子略顯無措,躊躇地站在原地,下意識看向一旁的池州渡。齊晟緩聲道,“我在問你,你看她做什麽?”池州渡目光落在對方緊皺的眉頭上。那弟子戰戰兢兢,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齊晟不笑時顯得有些冷峻。褪去了謙和溫潤,夾雜著江湖風雪的氣息迎麵而來,比起他們熟知的宗主,更像是孤傲冷峻的劍客。“師父。”魚靈越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恭敬行禮,“息怒。”齊晟見那弟子六神無主的模樣,頓了頓後,眉眼間顯出幾分疲態,擺手道,“罷了……”“這位是玄九姑娘,不是什麽夫人。”齊晟正色道,“習武之人最忌諱雜念,聽風便是雨,輕信旁人讒言,我便是這麽教你們的?”那弟子聞言將頭埋得更低。“看來最近還是清閑了,不知真假就跟著以訛傳訛,壞了姑娘名聲不說,竟還有臉在人家跟前耍機靈?”“仗著玄九姑娘不與你們計較,一個個反了天不成!”齊晟甩袖,側頭朝魚靈越道:“即日起,每日切磋比武多加兩個時辰,若再讓我聽見什麽流言蜚語……”他加重語氣,不怒自威,“我親自來練練你們。”“……是。”魚靈越見那弟子仍然一副丟了魂的模樣,清了清嗓子,暗暗將手朝後伸去,推了他一下。“啊......是,是!弟子知錯,還請宗主息怒!”弟子一個激靈,瞬間回神,連連認錯。齊晟拂袖,示意他下去。魚靈越並未立即跟著他一起離去,而是等那弟子離開後,才一掀衣袍跪在齊晟跟前。“師父,此事是弟子疏忽,不但放任流言不管,甚至......也以此玩笑,屬實犯了大忌,望師父責罰。”他說著又朝池州渡誠懇道,“玄九姑娘,今日多有得罪。”“ 我等雖說並無惡意,但卻未曾站在姑娘的立場考慮,實在是失禮欠妥,我稍後會立即傳令下去,劍宗內若再有謠傳者,即日起逐出師門,並且在下會與各宗執權者解釋此事,以此辟謠。”“明日我等定來謝罪,還望姑娘莫要放在心上。”聽見大弟子這番話,齊晟心裏歎息一聲。他又何嚐不知這幫孩子的心思,不過是見他終於開了竅,替他高興罷了,難免有失方寸。但此事開不得玩笑。他乃江湖之尊,即便是當朝皇帝見了他,也得給上三分薄麵。若這傳言愈演愈烈,久而久之,世人提起玄九,第一反應便是。“這是齊晟的女人”“曾與齊宗主有過一段不可言說的過往”“齊晟的......”那麽所有的一切都將與他關聯。若玄九最終也不願接受他,亦或是愛上了旁人。旁人一聽“齊宗主”,心中自然得掂量一番,猶豫不決。而即便她日後依舊獨身,自己又怎能因一己私欲讓她背上了本不該有的傳聞,成為旁人茶前飯後的談資呢。他如今不過一廂情願,是求兩情相悅,而非因對方一點另眼相待而沾沾自喜,意圖將人據為己有。“無礙。”一陣沉悶的寂靜裏,清冷的嗓音像是落入池中的石子,令人陡然一驚。池州渡望著眼前兩位不知為何懊惱的後輩,陪他們安靜片刻後,淡淡開口。齊晟慢半拍地轉身,就聽池州渡又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百年前,曾有人對他說過這句話。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四目相對。齊晟這小半生聽過不少人對他說。“此子非凡。”但他每每看見玄九,便得自己愈發平凡。起初被其一雙美眸所驚豔,一見傾心,而後知曉她不通人情,於是對方周身縈繞的冷漠淡了些許。時至如今他又頓悟,對方並非全然不懂世事,偶爾又顯得格外通透。也許她有著自己並不熟知的過往。但此刻齊晟望著戴著麵紗的玄九,隻覺得那麵紗薄薄一層,隱約可見對方寡淡卻專注的神情。一旁的魚靈越見狀嘴唇微勾,識趣地起身,朝二人無聲行禮告退。氣氛微妙,齊晟難免心猿意馬,正欲借此開口說些什麽。誰料忽然耳邊傳來一陣莽撞的動靜。兩人幾乎同時側目望去。隻見烏雨頭頂冥七,像一隻肥胖且靈活的煤球,撒丫子朝他們奔來。齊晟:“......”“烏雨!”齊晟咬牙,上前一步拎住傻狗的耳朵,將爬到指尖的冥七遞還給池州渡,尷尬道,“抱歉,烏雨被慣得無法無......”手裏的動物靈活一扭,“嗖”地一下朝池州渡撲了過去。“.......天。”齊晟望著一下子撲進玄九懷裏“嚶嚶”撒嬌,尾巴幾乎要掄成風火輪的傻狗,冷漠地吐出最後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