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也曾做過自我安慰。


    當初他以為徐婷真的是去米國人工受孕生下了孩子,所以,他一直都沒有將徐晨升視為自己的親生兒子。


    但是,生活中徐晨升喊他爸喊得真實,徐晨升本身也優秀,所以徐老自然而然也就接受了這個非親生的兒子。


    一開始就知道不是親生的兒子,後來又得知是付國安的兒子。這兩者若從生物學上看,根本沒有什麽分別,也沒有發生什麽變化,都不是自己的兒子。


    可,無論如何自我安慰,仍舊無法讓這顆心平複啊……


    因為這是赤裸裸地背叛,是赤裸裸地欺騙啊!!


    借種生子跟這三十多年的奸情怎可相提並論!?


    想到這兩個孩子是付國安的孫子孫女時,徐老內心之中對徐婷和付國安的恨意就達到了頂峰!


    徐晨升是身不由己不能主導自己的出生,這兩個孫子輩更是不由自主,但付國安和徐婷都是成人啊,他們的錯誤是絕對不可原諒的!


    “爸,你回來了!”徐晨升的妻子聽見動靜後,從門內走出來,推了推兩個孩子說:“快,要有禮貌,叫爺爺!”


    “爺爺…爺爺……”兩個孩子叫了一聲。


    “嗬,嗯……”徐老走上前,微笑著說:“進去吧。”


    “爸,我扶著您。”兒媳走上前來,扶著徐老說:“我媽今晚親手下廚做的菜呢!看著那些菜,我真是佩服我媽的手藝,以後一定讓她教教我做菜。”


    “嗬,光學學做菜就好,其他的就別學了。”徐老意有所指地說。


    “呃?什麽意思啊?”兒媳不解地問。


    “我們老了,思想都壞了,跟我們學不到什麽好東西啊……”徐老訕笑說:“嗬,走走走,咱們吃飯。過年。”


    徐老推開正門,便看到廚房裏徐婷忙碌的身影。


    看著她紮著圍裙的背影,難免想到徐婷年輕時的妖嬈。


    那種妖嬈是讓男人難以把持的妖嬈,配合著她的身份地位,多少男人夢寐以求得到她?


    想到當初追求徐婷時遭受過的白眼,想到徐婷家人對他這個同姓外人的打擊,想到從戀愛到結婚的坎坎坷坷,徐老的眼神就不斷衰弱…慢慢冷厲。


    可,想到自己的計劃,他的眼神便瞬間進入演戲的狀態,變得慈祥而又溫柔。溫柔之中,還故意咳嗽兩聲,彎下腰故作垂垂老矣的將死之態。


    “爸,您快坐下……”徐晨升趕忙托出餐桌前的板凳說。


    “別讓你媽做那麽多菜,一把年紀的人了,受那個累做什麽呀?”徐老像個好丈夫似的輕聲說。


    “這不是過年嘛……”徐婷也是個老演員了,臉上是瞧不出任何背叛的模樣來,放下菜之後,笑著說:“你們先吃,麵和好了,我去給你們包水餃。這兩個孩子,就喜歡我包的水餃,是不是啊?”


    “yes!”孫子笑著說:“前年的時候奶奶在米國給我們包過水餃,把鄰居湯姆饞壞了,可是我媽咪不會!”


    “嗬……”徐晨升妻子笑著說:“媽,您待會兒可得把配料給我寫一寫,要不然我這個母親的形象可要被您給壓過去了。嗬嗬。”


    “好好好,你們吃吧!我包水餃!”


    “別包了,坐下吃吧……”徐老說:“我就半個來時的時間,我走了你們再包。”


    “這過年不能給你把時間放寬一點?不行,我去給您找人說情!”徐晨升滿臉不悅地說。


    看到“兒子”這麽激動,徐老的心情多少有些寬慰,但是,這種寬慰的心情轉瞬即逝。


    因為徐老知道“血濃於水”的道理,他知道徐晨升對付國安這親生父親雖然沒什麽感情,但是,對於徐婷這個母親卻是非常在乎的。


    如果自己的計劃得以實施,如果自己把徐婷搞死,那麽等真相大白的時候,徐晨升還是否會喊出那聲“爸”來,都是未知數。


    “放寬時間是可以的……咳咳……”徐老咳了兩聲後,用比剛才還要低的聲音說:“但是,藥物的時間不能耽誤啊。半個小時後,還要打針。嗬……我也是想多活一天,多看著這兩個孩子長大呀。”


    徐婷看著徐老那麽說,心裏就疑惑重重,她知道徐老能裝出任何樣子來,但是,徐老讓崔凱跟蹤她並查她資金往來這件事,已經讓她的心無法安穩,徹底陷入懷疑之中。


    可,徐老不來“撕逼”,這事兒自己也不能主動揭示啊。


    “別包了……”徐老衝著徐婷招了招手說:“坐下吧。我有話說。”


    “哦。”徐婷摘下圍裙放到一邊後,坐到了餐桌前。


    徐老端詳著老屋,笑著說:“多少年了啊……晨升高中畢業就去了美國,想想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兒了。人啊…經不起這年輪旋轉,不管你多麽大的能耐,都有麵對死亡的這一天啊。”


    “爸……”徐晨升說:“這大過年的,咱不說那不吉利的話,我把您的檢查結果傳到米國那邊最頂尖的腫瘤醫院了。他們說會立刻組織專家進行分析,到時候我把那藥拿過來,您的病就好了。”


    “別心存幻想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徐老苦笑說:“我也不在乎這過年說什麽話了。都說多說吉利話、多說好聽的話,可是,有什麽吉利的話得到應驗了呢?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啊。”


    “老徐啊……”徐婷一臉擔憂地說:“人家醫生都說了,這人的心態是非常重要的,你得把心態擺正,不能這麽消極。你,你說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唉!”


    徐婷說著,竟然還落下一滴淚來。


    “媽,您也別傷心。”徐晨升的妻子趕忙靠近,摟過徐婷的胳膊。


    徐老看著徐婷那狀態,是發自內心感歎她的演技之精湛。倘若沒有這說落淚就能落淚的演技,自己也不會被這個女人騙三十多年啊。


    “你們都知道我的脾氣,我從來都不相信什麽上帝的存在,也不相信菩薩能讓我的病轉危為安,我是辯證者,我知道任何的僥幸心理都隻會讓自己更痛苦地活下去。我也是這麽跟醫生說的,醫生呢也很配合我,都給我講了真話。醫生說我,最多也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了。所以,我也想提前安排安排後事。”


    幾人聽後,當即都不做聲了。


    他們都知道徐老說的不是假話,他們都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說寬慰的話,而是要豎起耳朵聽著一家之主如何分配。


    “亞米國際投資是我一手操辦起來的,晨升的表現我是全看在眼裏,投資的項目都非常有水準,未來我沒有擔憂。我唯一擔憂的,是你媽……”


    徐老說著,轉頭看向徐婷說:“實不相瞞,前段時間我找人調查過你。”


    徐婷一聽,心思就一沉,皺眉問:“調查我?”


    “嗯……”徐老一臉“欣慰”地笑著說:“我畢竟在官獄裏麵待了那麽多年,這次重病出來之後,我也很好奇你這些年的生活如何、開支都幹了什麽。再者,我的生命畢竟是要走到盡頭了…我更願意將我的錢留給值得我信任的人。經過調查,你是值得我信任的。晨升啊……”


    他轉頭看向徐晨升說:“你媽跟著我這些年也不容易,我死之後,讓你媽到國外跟你一起生活吧。然後,我希望你能把亞米國際百分之二十的股轉到你媽手上,讓她的餘生有個保障。當然,你也不要覺得錢到了她手上回不去,倘若你好好孝敬她,未來那些股份還是你的。”


    徐晨升聽後,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內心之中有股想表達卻絕對絕對不能表達的情緒在左右亂竄!


    這種折磨,隻能等到父親去世之後才能表達。


    “我這麽安排,你們覺得行嗎?”徐老輕聲問。


    徐婷聽後,當即趴到桌上,身子一動一動地哭了。


    當然,她不是被徐老感動哭了,而是懸著許久的心終於放下來之後,放心地哭了……


    三十多年的掙紮,終於快解脫了啊!


    “婷啊,別哭了……”徐老看到徐婷在哭時,才真正明白何謂最毒婦人心,可自己這也到了無毒不丈夫的時候了,轉頭看向徐晨升說:“晨升啊,你的手機像素高,我今天啊特地換了身衣裳,咱們拍個全家福吧。”


    “誒!好!拍!”徐晨升紅著眼眶,趕忙站起來。


    “我行李箱裏有相機,也有支架!我弄!”徐晨升的妻子說著,趕忙去捯飭了。


    徐老見徐婷還在哭,便走過去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溫柔地說:“起來洗把臉,一起拍個照片…嗬,別搞得生離死別似的好不好?嗯?”


    感受著徐老的溫柔,徐婷慢慢直起身子,輕輕點了點頭後,轉身便去了洗手間。


    不一會兒,徐晨升便在客廳擺置好相機。


    “哢嚓”一聲後,照下了一張滿是笑臉的“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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