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滿倉上一次引開弘舉注意力之後,就悄悄的潛回了京城,由他照顧和保護必定能放心,裴安又是心思細,腦筋靈的,且照顧慣了金萬兩父子,也是個好幫手。


    但隻有這兩個人肯定不夠,然而,以沈家現在的情形,要在府中再多安排幾個人出去實在太難,沈展翼一時間的確是難以想出好辦法來。


    金萬兩想的根本就沒那麽遠,這種從一丁點的風吹草動裏預測未來的事他可學不來,但有福同享,有難適當得當的道理還是知道的。


    當然,這個適當是要嚴格分析利弊、盈虧的。


    顯然,跟沈展翼有難同當是不容置疑的一件事,所以即使沈展翼已經決定了要護著他和沐晨兩個先逃出眼下這困境,他也沒有因此開始籌劃起來,反而拍著沈展翼的手寬慰他:“我們跟你在一起挺安全的,沒必要走,再說,一旦我們走了,沈家不是正好落了口實?”


    “管不了那麽多了,爺爺昨天晚上被召進宮裏議事,現在都還沒回來,我心裏覺得不踏實……恐怕是皇上大限已到,隻怕他在西行之前一定會有所行動!我不能看著你們坐以待斃!”沈展翼眉頭緊鎖,眼下青黑一片,顯然昨夜根本就是一夜未眠。


    ☆、第 19 章


    金萬兩聽了這話著實吃驚。


    他知道沈展翼心裏一直在為自己和沐晨擔憂,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是坐立難安。


    但沈展翼向來最會隱藏掩飾,以至於他雖然知道他在擔憂,卻沒想到事情已經嚴重到這樣的程度。


    “皇……皇上……要駕崩了?”


    “……嗯,所以他很可能不會再顧念爺爺,要在閉眼之前將他認為是威脅的事都一併消除掉。”


    蕭棧的皇位是從蕭衍手裏搶過來的這件事一旦暴露了,那麽金萬兩就將成為這皇位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對於蕭棧來說,這是不能容許的事。


    “我不走!”


    “聽話……你和沐晨留在這裏太危險了!”


    金萬兩還是搖頭:“不行,沐晨會想你的,我也會!”


    沈展翼伸手在他頭頂揉了兩下,而後拿掌心捧在他臉頰邊上摩挲,語氣溫柔得有些傷感:“乖……我也捨不得你和沐晨,可你們必須走。”


    金萬兩心裏一陣陣的難受,無言的看著沈展翼癡纏的目光好一會兒,才突然想起什麽來,猛的從凳子上跳起來就往床底下鑽。


    床下麵的大理石不知什麽時候被起出來一塊,下麵是一個一尺見方的坑,裏麵放著個生漆的楠木匣子。


    金萬兩把木匣子拿出來,又小心的將原來的大理石磚塊蓋回去,拿袖子在那匣子上下抹了兩把,才寶貝似的端放在桌子上道:“有錢能使鬼推磨!用這個賄賂賄賂那些兵,讓他們手下鬆一鬆,我們就來個假死,等他們走了,我們再一起逃出去!你看怎麽樣?”


    沈展翼驚奇的發現他整日睡在這屋子裏,卻不知道床底下什麽時候竟被金萬兩打了個洞出來,禁不住在看見他寶貝般地捧著東西出來的時候有些失笑。


    沈展翼翻了翻那匣子裏的銀票,零零總總的加起來差不多要有將近兩萬兩。


    這辦法其實是很好的,但那隻能拿來對付平常在軍營裏撈不著多少油水的兵痞子,想用在鸞鷹衛的身上卻是完全不管用。


    不過,金萬兩還是讓他心裏暖融融軟綿綿的感動了一把。


    能讓這小氣財迷的傢夥捨得這般散財的,估計這世上也隻有自己和沐晨了。


    忍不住隔著桌子在他嘴唇上使勁的親了一口。


    “還是你好好收著吧!以後你和沐晨會用得到!”


    “……”


    “那些人都是皇帝從小訓練出來的,不會被金錢收買。”


    “你又沒去試!有誰會不喜歡白花花的銀子啊!”


    沈展翼搖了搖頭道:“他們大多是家裏庶子,家人的地位都是靠他們在鸞鷹衛裏的表現掙來的,玩忽職守是要連累一族人獲罪的,所以這些賄賂、要挾都不管用。”


    金萬兩想了想,便苦著臉沉默了。


    他向來覺得銀子最能解決問題,如果是連錢財都沒用了的話,那就真是想不出來辦法了。


    沈展翼伸出手在桌麵上握住了金萬兩的,用自己掌心的溫度安慰著他。


    他明白金萬兩是在想辦法,希望為他分擔,但這些陰謀算計遠遠超出了金萬兩所知道的範疇,他的憂慮幫不上什麽忙,所以與其白白操心倒是不如什麽也不知道的開心過日子最好了。


    想到此處,沈展翼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思緒,露出他招牌式的誠懇笑容來:“不過,你的辦法也不是沒有用處,我心裏已經想到了點頭緒,走雖然是還得走,不過……我們一起走。”


    “真的?”


    “嗯!”


    金萬兩聽說不用一家三口分開就覺得安心不少,至於路上可能遇見的險情,顯然不是現在擔心就能避免的,也就不去多想,隻低頭將木匣子裏的銀票都仔仔細細的清點了一番,而後又找出一張油紙,將銀票分成幾份包起來藏好。


    沈展翼當天夜裏就讓金萬兩收拾了一些必須的行李細軟,而後拿了弘昭送他的木雕給那雛鷹看。


    那雛鷹十分聰明,見過弘昭兩次,又跟著沈展翼往宮中去過,當即領會,撲騰著翅膀飛進夜色裏。


    第二日一早,沈相仍舊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倒是雛鷹從宮中帶了弘昭的一張小紙條來,上麵隻有兩個字:知道。


    中午時分,沈府的大門突然被人敲響。


    來人是京城守衛護軍總領、安平將軍琅明義,奉旨召沈展翼進宮問話。


    鸞鷹衛與京城護軍雖然都是皇帝親軍,但鸞鷹衛因為常為皇帝辦的都是些不能拿到檯麵上來的事,所以提及起來,總是不屑、鄙夷要更多,與同是皇帝親軍的護軍一比,就生生矮了半頭。


    於是相處之間就多少有了點嫉意,聽說琅明義是奉旨,便故意刁難,不但問奉了誰的旨,還說要去皇上那裏請示了才好辦事。


    琅明義來前得過弘昭授意,按下心中厭惡,端著微笑,對鸞鷹衛態度很是恭敬,拱手朗聲道:“聽說陳大人前幾日升任了副指揮使,老弟還沒得著機會恭賀,今兒正好了,我這就是奉了太子的旨意,召沈展翼進宮去問個話,不是什麽大事,讓下麵人辦了就得,等太子問完了話也就送回來了,這時間正好咱們兄弟去喝一杯,如何啊?”


    陳威剛剛接替了副使一職,原也不想樹敵太多,更何況琅明義不但得皇帝器重,更是太子心腹,所以見琅明義言明了自己會留下來直到將沈展翼送回來為止,也就就著這話緩和了態度笑著道:“老弟客氣了,不過既然你願意叫我一聲哥哥,我就舔著臉受了,這酒也自然是要喝的,我看就這對麵的醉香樓吧!”


    於是各自交待了手底下的人之後,便攜手上了醉香樓。


    琅明義本來也是十分看不起鸞鷹衛這些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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