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寧一字一句的分析道,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想要去提醒一個對手注意李唐,也從未想過她竟然會生了幫助對手的心思。


    「公主,您說玉致小姐究竟想做什麽?」


    紅拂聽著李秀寧的分析,心裏卻越發疑惑了起來,她印象中的宋玉致並不一個會涉身戰事的人,可是現在她竟然帶著兵馬吞併了梁都和洛陽,這簡直是有點難以置信。


    聽著紅拂的疑問,李秀寧沒有回應,轉頭看向了水裏的紅鯉魚,玉致想做什麽呢?其實她也不知道。


    「興許是想要讓我知道,她生氣了」


    李秀寧喃喃道,語氣極輕,因此紅拂隻是隱約聽到了知道,生氣幾個詞,具體的話,她並沒有聽得完整。


    「公主」


    「紅拂」


    紅拂剛想要找李秀寧確定一下,李秀寧卻已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不得已,她也就隻能閉了嘴。


    「是,公主」


    紅拂沖李秀寧應道。


    「最近江湖上可有什麽事發生?」李秀寧詢問道。


    「稟公主,據紅拂所知,江湖上近來傳言,邪王石之軒已經練成了不死印法,揚言要剷除武林正道」


    「是嗎?看來這江湖也要徹底的不太平了」李秀寧喃喃道。


    紅拂聽著李秀寧的話,看著李秀寧,她後悔了,也許當初她就該告訴玉致姑娘,小姐的真正心思,也許小姐也就不會像現在這般,玉致姑娘也不會沾惹戰事了。


    「小姐」紅拂喚道,紅拂還是喜歡喚李秀寧小姐,公主什麽的總感覺拉開了兩人的關係。


    「嗯?」


    「有想過什麽都不要想,隻是為自己選擇一次嗎?」


    紅拂詢問道,她的目光緊盯著李秀寧,似乎想將李秀寧的一切情緒全都收入眼中。


    紅拂的話讓李秀寧明顯楞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又恢復了正常,臉上再度掛上了笑容。


    「有哦~」


    李秀寧看向紅拂,臉上笑容燦爛,語氣也輕快了許多。


    「在看到玉致躺在慈航靜齋,昏迷不醒的時候,我想過,隻要玉致能醒,我就帶她離開,或者我跟她回嶺南,不論是什麽身份,隻要我能陪在她身邊便好」


    李秀寧說著,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想像之中,臉上帶上了幸福的神情。


    「既然如此,小姐,為何不去做?」紅拂不明白。


    李秀寧沒有說話,反而將目光投向了天空,在蔚藍的天空上,一個人字形的雁陣在遠處飛行著,突然,不知是誰向雁陣射了一箭,中箭的大雁直直的墜落了下來,而天空,雁陣依舊在繼續飛行著。


    「因為害怕」


    李秀寧看著雁陣,回答道。


    聽著李秀寧的話,紅拂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很顯然她不是很相信方才的話,是從李秀寧嘴中發出的。


    「我常常會覺得要是我不是李家的人就好了,可是沒了李家,李秀寧還能算是李秀寧嗎?其實我害怕李家,自從娘走後,我就在害怕李家,我努力去熟讀兵法,甚至去馳騁疆場,不過是因為我害怕自己被李家給拋棄,李唐要天下,若我無用,不過是會被棄之敝屣」


    李秀寧沒有幾個朋友,紅拂算唯一的一個至交,因為兩個人長期的戰場相伴,李秀寧對於紅拂可以說是深信不疑,這種信任程度甚至遠高於李秀寧對於李世民的信任,李世民的確是個好哥哥,可總是抵不上一起出生入死的人。


    「李唐天下未定,若我選擇玉致,紅拂,你認為這整個李家除了你,會有幾人願意同我共進退?」


    李秀寧話鋒一轉,將問題引向了紅拂,紅拂聽著,沒有說話,保持著沉默,整個李家,在李淵的子女中,李秀寧象極了已故的穆皇後,若為男子,必為眾人大敵。


    李淵是疼愛李秀寧不假,那是因為李秀寧知人善用,處事不驚,是李淵的驕傲,可那也比不上李家的天下,不然為父者,又怎麽可能看不出,李秀寧對柴紹的心思,至少連李世民都知道李秀寧的心思並不在柴紹身上。


    李建成和李元吉就更不用說了,他們是巴不得李秀寧嫁為人婦,這樣於他們便能少去不少威脅,唯一有希望的,怕就隻有李世民了。


    「二哥確是真心待我,可二哥的處境,前狼後虎,走錯一步,必定粉身碎骨,可若反抗,李家又勢必分崩離析,這些都不是我想見到的,況玉致與我不同,宋伯父待玉致,也不同於父皇,隻要是玉致想,哪怕宋伯父不願意,我想他也會順著玉致,可到那時候,我和玉致便會將宋李兩家的矛盾徹底激化」


    「若真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我想玉致也不會開心,這世上除了兒女情長,多的無法選擇的事,我和玉致,成也身份,敗也身份」


    李秀寧感嘆道,若她不是李秀寧也許便遇不到玉致,也就不會有這些糾葛,可這世上多的是無法選擇以及無法取捨,她自從知道自己的心思後,這心思便就不是能輕易捨棄得了的。


    「小姐,紅拂隻是一介武夫,既不懂行軍打仗,也不懂什麽家國天下,我隻是希望小姐能開心」


    紅拂相信李秀寧,不然李秀寧也絕不會將婚期一拖再拖,若是真的放棄選擇,李秀寧怕是早就嫁為人婦了,也許李秀寧有著自己的謀劃,紅拂一直有著這種想法。


    李秀寧聽著紅拂的話,抬眼看了紅拂一眼,沒有表情,隻是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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