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今眼睛微微睜圓, 顧涼喻不喜歡她, 至少現在不喜歡。“他是怎麽和你說的?因為你溫柔,脾氣好,所以他喜歡嗎?還是因為大伯母催得太緊, 他需要一個女朋友?”顧辛嚴笑出聲,那不屑的表情, 像是在說一個笑話。讓金今很不舒服。


    “那你呢?”金今反問,輕軟的聲音含著幾分質問, “你又為什麽這樣糾纏?”顧辛嚴眯了眼, 嘴角諷刺的笑卻越發濃:“金今,你在護著他。”


    金今攏起眉,紅潤的嘴唇被抿得筆直, 顧辛嚴突然伸手撫上金今的臉頰, 表情有些迷惑,金今感覺縮了脖子避開他的手, 下意識地去推車門, 卻發現車門已經被牢牢地鎖住。


    “顧辛嚴,把門打開。”金今往門的方向靠了靠,將包推到身前,試圖擋住他。“我還沒有說完,又怎麽能放你走呢。”顧辛嚴收起方才那一刻的表情, 又帶上了笑,明明已經恢複了最初的陽光模樣,金今卻隻嗅到了陰謀味道。


    “我不想知道。”金今氣憤, 又伸手撥了撥鎖頭,車門微絲不動,連車窗都放不下了。她憤然地迎向顧辛嚴含笑的眼。


    “金今,顧涼喻對你說的一切都是花言巧語,都是假的,知道嗎?”顧辛嚴的臉慢慢繃起來。金今隻想著下車,根本聽不進他的話,況且顧涼喻也沒有對她說過什麽花言巧語。


    “小嬸嬸曾經有個女兒。”顧辛嚴從口袋裏掏出煙,金今不再去搗騰門鎖,轉過身看著顧辛嚴,似乎在等著他往下說。


    他放下車窗,目光也轉向外麵:“是小嬸嬸和之前丈夫的孩子。跟著小嬸嬸一起進了顧家,就這樣成了顧涼喻和我的堂妹。”


    顧辛嚴吐出一個煙圈,車外的風灌進來,卻不能將車裏的煙味完全散光,清涼的煙草味撲麵而來,金今忍不住將臉瞥向車窗外,堂妹…她腦子裏突然蹦出那個粉色裙子的女孩。


    “她很內向,很害羞,和你很像。”金今一怔,不知為什麽,這話在她心裏騰起一陣風浪。“十五歲那年,卻死了。”聲音變得生而不自然,似乎摻雜在極大的隱忍。金今看著顧辛嚴麵上冷漠到極點的表情,脫口而出:“她是…怎麽死的?”


    “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顧辛嚴答非所問,生生用笑將情緒掩飾過去。“金今。”副座的車窗外響起顧涼喻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顧辛嚴笑著彈了彈煙灰,目光在金今和顧涼喻指尖流轉。“金今,下車。”顧涼喻試著拉了拉車門,沒有拉開,“顧辛嚴,開門。”


    “顧涼喻,你緊張了?”顧辛嚴笑得眯了眼,似乎很愉悅,襯著顧涼喻那張越發冰冷的麵孔,讓金今心裏害怕。


    “開門。”顧涼喻也不與他爭辯,重複了一句。“顧涼喻,還記得你親愛的堂妹嗎?”顧辛嚴手上的打火機一開一合,湛藍的火焰伴著風微微跳動。


    顧涼喻半張臉被路燈照著,另一半埋在黑暗裏,他的嘴角僵直,這個表情,金今隻看到了一秒,便又被淡然代替,快得金今以為自己花了眼。


    “好吧,金今,我們下次再聊。”顧辛嚴心情頗佳,也不再為難,解了鎖,靠在座位上,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金今躲閃不及,換來他笑得越發得意的臉。


    金今還沒來得及推門,顧涼喻已經率先打開門,將金今拉下副座,金今被他牽著,步子很快,她幾乎踉蹌,顧涼喻手上的力道很重,鉗製得很緊,金今覺得疼了。


    一路進了電梯,金今還在掙紮,卻依舊沒有成功。顧涼喻離她很緊,在她掙紮的同時,雙手一撐將她圈在中間。


    金今下意識地縮了肩膀,伸手揉著被框得有些發烏的手腕。電梯門將將閉合,又有人按了上樓,門又緩緩打開,門外的一對夫妻看著電梯裏姿勢極為曖昧的兩個人,尷尬地別開頭,也沒好意思進電梯。


    “顧辛嚴和你說了什麽?”顧涼喻聲音平穩。金今抬起頭,對視顧涼喻幽深的眸子,他的眼裏一片漆黑,她甚至看不見自己的倒影。


    “他說了…小嬸嬸的女兒,你的堂妹。”金今很清晰地回答他,又清晰地問出來,“她是不是就是那天照片上看到的女孩子?”


    “是。”顧涼喻應聲,“顧辛嚴還說了什麽?”“顧涼喻,你為什麽這麽緊張?”金今垂下眼,顧涼喻額角跳動的青筋,兩側慢慢握成拳的雙手和輕顫的嘴唇,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金今,不管他說了什麽,你都不要信。”顧涼喻幾乎被她說破了當下的心情,也不顧辯駁,隻是說了這樣一句。


    “他不能信,那…你呢?”金今聲音輕得飄忽,“你能信嗎?”帶著滿腹質疑,其實,於她,顧涼喻也是不可信的。


    他伸手將金今攬進懷裏:“為什麽不信我?”金今沉默,心裏卻已經有了答案。他對她太好,好的不可思議,好的莫名其妙。那個賭,隻說了他愛上,她輸,他不愛,她贏,卻沒有說,如果她愛上了,那…誰贏誰輸。


    金今沒有伸手環住他,她的小手抵在自己的心口,跳亂的心髒讓她害怕。他不再追問下去,隻是安靜地抱著她,關於那個女孩子,她也沒有開口詢問,隻是打定主意,要離他遠一點,熬過剩下的四個月。


    金今開始起得很早,比每天早起的顧涼喻起得更加早,每次顧涼喻走近客廳就能看到餐桌上擺放的早餐,有時是清粥小菜,有時是現磨豆漿和金今拿手的蛋餅,香氣飄了滿屋,卻是不見那個瘦小的身影。


    晚上下班她也總能避開他,她寧可多走一站路也不選臨近的公交車站,有一次看見他的車,甚至直接鑽進了公交車,有時晃過助理辦,她也是永遠低著頭,看不見他灼人的目光。


    “金今…”金今窩在最左側的單人沙發上,顧涼喻有些不習慣,往時他們都是在大沙發上各據一頭,蓋著一床薄毯,一人來著一頭,有時候他故意扯毯子,甚至能將金今也帶過來。


    “什麽事?”金今似乎看得入了神,半天才給了他一點反應。“你最近怎麽了?”顧涼喻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彎下腰盯著金今的眼睛。


    “沒有怎麽啊。”金今承認,她變壞了不少,說點小謊是如魚得水,前提是…不看著別人的眼睛。顧涼喻卻執拗地掰住金今的腦袋,她圓圓的眸子裏,心虛的光芒一陣陣地閃過,顧涼喻勾起嘴角:“又和我說謊。”


    “真的沒有怎麽樣。”金今抬手摁下顧涼喻的手,費勁力道才從他的魔爪下掙脫出來,秀氣的眉毛擰起,小臉上掛著幾分不耐,這樣的表情讓顧涼喻一怔,金今已經率先跳下沙發,赤著腳跑進房間,隻留給他一個消瘦的背影,像極了虎口脫險趁機逃走的兔子…


    顧涼喻指尖還餘著金今麵上的溫暖,他不怕她的質問,倒是這種光明正大的逃避,讓他…不知所措了。


    “金今,開門。”顧涼喻心裏騰起一股不安,從一點點慢慢擴散成惶恐,促使他抬腳走到金今的房門口。


    “我睡了。”金今坐在床頭,房間裏的燈被她熄了,一片黑暗裏,她一眨不眨地盯著從門縫透進來的那點微末的光亮。


    “乖,把門打開,我有話和你說。”顧涼喻聲音溫柔,帶著誘惑。金今明知他看不到,卻還是一邊說一邊搖頭:“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我累了。”


    顧涼喻沒再說話,隻是在門口又安靜地站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抬腳離開,金今往後一仰倒在床上,心頭那股悶悶的錯覺越發濃烈,她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抗爭,又害怕淪陷,隻能選擇逃避。


    第二天早上,顧涼喻起得更早,卻還是沒有抓住金今,她竟然又已經出門了。餐桌上沒有早飯,她害怕弄出一點點聲響,會將顧涼喻喚醒。


    顧涼喻立在空空蕩蕩的客廳裏,心底升起一股無力,沒有早餐的桌子他不習慣,沒有金今坐在身側一起看早間新聞他不習慣,家裏隻剩下一個人,他也已經不習慣了。


    “顧涼喻,趙麗生病了,我晚上住在她家照顧她,就不回去了。”金今揉著懷裏的豬頭抱枕,看了一眼在廚房切水果的趙麗。


    “不回來…”顧涼喻咬牙,本來想著晚上若是她再躲,他就隻能破門而入了。結果…她竟然選擇不回家。


    “就這樣吧。”金今迫不及待地想要掛電話,每次聽到顧涼喻的聲音,她就會…心軟。“金今…”顧涼喻喊了一聲,金今按鍵的手頓了頓。


    “明天…記得回家。”顧涼喻隻覺得挫敗,他一直以為金今很好掌控,乖乖地在他身邊,不會掙紮不會跑,原來…兔子最擅長的…還是逃跑…


    陸方淮痛心疾首,良宵苦短,顧涼喻怎麽忍心這個時候打擾他。“什麽?!”顧涼喻才說了幾句,陸方淮就嚇得從沙發上跳起來,“瘋了吧你!”


    “激動什麽。”顧涼喻勾起笑,“我很清醒。”就是…有點寂寞。“這消息放出去你還見不見人了?”陸方淮還是懷疑顧涼喻腦子出毛病了,哪有人這麽往外抖自己醜事的。


    “我無所謂。”顧涼喻靠在沙發上,客廳裏煙霧繚繞,他喝了點酒,六十幾度,半瓶下去,腦子卻越發清醒,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酒量可以這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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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敢亂來,我要打電話問問孟老大。”陸方淮總覺得顧涼喻不正常。“讓你放你就放,哪那麽多廢話,幫不幫?”顧涼喻心情不太好,陸方淮這麽一說,他越加不耐煩。


    “成成成…”陸方淮無法,最後提醒一句,“你這是想算計誰呢?可別真把自己賠進去!”顧涼喻直接掛了電話…意識有些發沉,慢慢閉上眼睛。他記得,金今不止一次地替他蓋過被子。


    “哇,大號外啊!”助理辦的幾聲尖叫劃破早上的寧靜。金今才踏進辦公室,那群人又圍在一起聊八卦了。


    “金今,快點,快點,這消息比國家主席訪問火星還要勁爆。”金今順著她手指的地方看過去,紅色的爆炸字躍入眼簾——紅娛老總顧涼喻疑似同性戀,常駐夜店與男人同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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