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麽哦,磨磨唧唧的。”楚然性急,整個人撲到顧涼喻麵前的吧台上。“我是認真的。”顧涼喻一口飲盡杯裏的酒,辛辣燒上喉頭。


    “你這德行,莫非不順利?”陸方淮摸著下巴,手搭上顧涼喻的肩頭,一副內行人的嘴臉,“說來聽聽,我幫你,保證一切順利!”


    刑湛實在聽不下去,在感情上最受挫折的不就是這廝麽?也敢厚顏無恥地出來充高手扮專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是教我怎麽挨揍?還是教我怎麽討饒?”顧涼喻拍掉他的手,字裏行間統統是嘲笑。眾人心知肚明,忍不住一言一語地調侃起陸方淮,視線就這樣被成功轉移了。


    孟z瀾走進吧台裏,將酒一瓶一瓶地往外掏,顧涼喻知道他這是要調酒,眾人隻知本城最出名的珠寶店叫慕z,卻極少有人知道,這世上有一種雞尾酒,也叫慕z。


    “嚐嚐。”孟z瀾將被子推給顧涼喻。這是他見過最簡單的雞尾酒,沒有櫻桃沒有檸檬,沒有半點裝飾,猩紅卻又澄澈的一杯酒。


    “你很久沒有弄了,我倒是真的有些懷念。”顧涼喻抿了一口,味道不變,微辣裏帶著一點香甜,“還是不喝?”這個酒隻有孟z瀾會調,可他從來不喝。


    孟z瀾搖搖頭,手一交叉,手肘撐在吧台上,目光似乎透過酒看到更多,眉頭極輕地擰著。他清楚得很,這個時候的孟z瀾在想誰。


    “你很久沒有和女人來往了。”孟z瀾收回眼神,眉頭微挑,嘴角含著笑。他們從來不會或者是不敢直視孟z瀾的眼睛,每當他笑起來,目光總是冰冷得懾人。


    “是有很久了,十幾年?”顧涼喻覺得自己都數不清了,無所謂地聳聳肩。又抿了一口慕z,舌尖卻無論如何也品不到那股甜味,隻餘滿口的辛辣。


    “你是想拋下我獨守孤獨終老的約定?”孟z瀾輕笑。顧涼喻一愣,繼而笑著搖頭。


    他哪裏會忘記,那時孟z瀾瘋了,一個人深入虎穴,後來中了數槍,看著躺在病床上麵色蒼白眼神空洞的孟z瀾,他憤怒地揪起他的領子,若是往時,他是絕對不敢的,可是那一刻,孟z瀾就好像真的死了。他對他大聲咆哮:“大不了我陪你一輩子打光棍。”


    孟z瀾突然就笑起來,一直笑,停都停不下來,甚至胸口的傷崩裂出血,他都像毫無察覺。那年他二十歲,孟z瀾二十一歲。


    “我倒真希望你毀約。”孟z瀾自然微翹的嘴角彎起。“你也可以…”顧涼喻極少有這樣認真的表情。孟z瀾低頭看了看手背上那一小朵刺青,連眼角也彎起:“等我找到她,就和她同歸於盡。”


    “哇!慕z?孟老大,你給顧涼喻開小灶!我都很久沒有喝到了!”陸方淮嚷嚷著,伸手想要去搶,顧涼喻卻喝了個精光,氣得陸方淮咬牙切齒。


    可憐巴巴地看向孟z瀾,孟z瀾拿過一邊的手帕擦了擦沾到酒的小指:“隻此一杯。”“感情受挫了才喝慕z!”陸方淮瞪圓了眼,吃不著葡萄葡萄酸的勁道又上來了。結果毫不意外地被孟z瀾揍了一頓。


    往後連著十幾天,金今都沒有在劇組裏見過顧涼喻,她估摸著顧涼喻該是很不高興,可是男人不應該這麽小肚雞腸吧…到底是不是傷人自尊了?思來想去倒也成了一樁心事。


    不過這些日子也出了一件怪事。從進劇組第三天開始,就每天有人給金今送飯,從早餐到宵夜,每一頓必定不同,隻要簽收,不用付錢。


    楊夢藝其他都好,就是嘴巴比較挑剔,每一頓都必定是坤曲閣的飯菜。可是遠遠不及金今的來的精致。漸漸劇組裏就有了閑言碎語。


    “金今啊,我又來蹭飯了。”金今算是看清了顧辛嚴的臉皮有多厚,自從她有了這個特殊待遇之後,作為劇組攝影的顧辛嚴便全然不顧自己優質的大眾情人形象,顛顛地跑來蹭飯。讓劇組裏無數做著白日夢的姑娘們心疼心碎…


    “手抓飯?”顧辛嚴眼睛一亮,“我喜歡!”金今大方地將盒子推給他。顧辛嚴雖然美食當前,可到底尚存半點理智,扒了一半到給金今:“你也吃點,一人一半。”


    金今正感動,顧辛嚴卻又道:“要是我把你的飯吃光了,送飯的人知道了,一生氣明天不送了,豈不是虧大了。”他那語氣就好像他知道是誰送的飯一樣,伸手捏了捏金今的臉頰,金今躲閃不及,被他吃了豆腐心下懊惱。


    陶映表情冷淡地掃了兩人一眼,握著劇本的手冒出青筋,金今也下意識地去看幾步開外的陶映,正好撞上他蹙眉的瞬間,心頭一跳,迅速與顧辛嚴拉開距離。


    顧辛嚴發現金今小步子後退的動作,也敏感地察覺到了陶映的目光,對視間倒是看不出他的情緒,可忍不住牽直的嘴角卻很能說明問題。


    吃飽喝足,顧辛嚴頗為舒心:“金今,晚飯見!”恬不知恥地落下一笑,拍拍屁股走人。金今既好笑又無奈。


    下午一場打鬥戲,陶映不小心被劃傷了手掌。雖然是加厚的假劍,可到底不算太鈍。金今小心地給他消毒,傷口不深可是有小指的長度,血也流了不少,該是很疼吧。


    因為影響效果,隻能簡單地貼起來,不能使用紗布。陶映麵色如常,沒有皺一下眉頭,金今卻是有些心疼,往時周映擦破一點皮都是大呼小叫,可要真的受了大傷,卻總一聲不吭地忍下來。


    傷口處理花了不少時間,性急的導演明顯地不耐煩了,陶映看著金今小心翼翼一點一點塗抹酒精的手,沒有出聲催促,而是盯著她將創口貼一點點粘好,平平整整。忍不住輕輕抿起嘴角。


    起身正要走,金今反手又是拉住他袖口,他目光掃過金今纖細的手指,金今趕緊放開手,輕軟的聲音溢著關心:“你小心一點。”陶映眸色微閃,淡淡地應下。轉身背對著金今走遠,到底是露出了笑。


    天氣預報說這幾天天晴,往後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的陰雨天氣,導演為了不至於拖後進度,這幾天加班加點,幾場夜戲也都提前了。


    金今看了看表,時針已然過了十一爬向十二。她忍不住打著哈欠。倒是唐斌這位經驗豐富的熬夜大王,體貼地讓她靠著桌子眯一會兒。


    金今搖頭,幾乎人人都還在忙,她又怎麽能總是偷懶。導演助理從外麵走到導演身邊耳語。


    於導眉眼帶笑:“都休息一會兒,顧總看大家辛苦,請大家吃個宵夜。”在場眾人精神無不為之一震,都是本城較出名的各色小吃。三三兩兩圍成一團,聊天吃東西,疲憊沉默的氣氛也活躍起來。


    顧涼喻提著紙袋出現在幾乎被瞌睡蟲完全攻占的金今身後,手搭上她的肩膀,完全沒有用力地輕拍了一下,而被驚醒的金今,險些從凳子上摔下去。撫著心口回頭,待看清楚才出了一口氣。


    顧涼喻就喜歡看她小驚小嚇的樣子,毫不設防的表情,比之大多數人裝了又裝的臉,好看太多。滿意地勾了嘴角:“吃點東西。”唐斌之前倒是見過顧涼喻和金今站在一起,當時並未上心,以為不過是老板和員工的談話,可是這會兒…


    這事分明超出了自己管轄的範疇,拿了點心就往那裏陶映走去。陶映遠遠地看著靠得很近的兩個人和金今微紅的臉…突然覺得舉步維艱,仿佛被定在原地不能動彈。知道唐斌拍了他的肩膀才喚回他的意識。


    “之前和顧二少一起我還吃驚了,小姑娘原來還真和顧總沾親帶故的。”唐斌一副極男人的身板,卻有一顆女人般八卦的心。陶映不感興趣地轉身向後麵走去,剛剛手握得太緊,傷口又裂開了。


    顧涼喻的目光可謂銳利得很,好好將她掃描幾個來回,金今覺得自己都要被看透了。“這麽些日子好吃好喝的,怎麽一點不肉也不見長?”不知是調侃多些還是遺憾多些。


    “那些吃的都是你讓送的?”金今詫異了那麽一眨眼的功夫,她其實也有猜測。本以為是葉皓想要修好的小手段,可細細一想,葉皓不過是個半紅不紫的新人,怎麽肯能送些精致遠遠超過楊夢藝這樣大牌的吃食呢。


    她在本城也不認識幾個人,稍一咀嚼便想到了顧涼喻。不過之前將他惹惱了,他倒是真的會以德報怨?相處下來,金今覺得他不像這麽善良的人。


    思緒瞬間就跳回了那麽多天之前的事情上,心裏漸漸湧起尷尬,懷揣著該不該和他說聲抱歉的心思,反反複複地決定又否定,漸漸憋紅了臉頰。


    “害羞了?”顧涼喻歪了腦袋,好整以暇地觀察她有趣的反應。“不是!”金今脫口辯解,“我…對不起…”微微躲開目光,看著地上被燈光照出的影子。


    “哦?”顧涼喻帶著笑,揚了眉頭,“這麽傷人的話,光口頭上的道歉就夠了?”“那…”金今仰起小臉,很是為難,“怎麽辦?”言語間的真誠正中顧涼喻下懷。


    “不如考慮考慮我的提議?”顧涼喻舊事重提,金今卻反應不過來,疑惑了:“什麽提議?”


    “我們交往。”他臉不紅氣不喘,金今抱著紙袋的手抖了抖,她以為他是一時興起,捉弄她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這種事情,她自然會以為他又在和她玩笑,盡管他強調了——不是玩笑。


    “那個…還是算了吧。”顧涼喻沒有想到她會是這麽商量的口氣,輕輕柔柔帶著微末的哀求,竟然讓他放棄了早就準備好的威逼利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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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今,你這個表情好像我欺負你似的。”顧涼喻頗為無奈,伸手敲了敲她的額頭,金今眨了眨眼,似乎就在等他的答案。


    “好,我不提了。”顧涼喻仿佛真的妥協了。金今單純,以為他真就這麽算了,狠狠地放下懸著的心,吐出一直悶著的那口氣,麵上也有了輕鬆的笑,大眼睛微眯的樣子很可愛。


    顧涼喻被她這副如釋重負的模樣弄得很是鬱悶,就好像甩掉了多大一個包袱似的。他何時成了這樣的負擔,讓人拋之而後快了?


    “不過,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帶著一分征詢九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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