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屋裏響起一聲爽朗的笑聲，“不錯不錯！難怪師弟總是誇你，為你說盡好話，你果然是個奇才，不，是個鬼才！”很多醫理藥理他們不是不知道，隻是沒想過還可以那樣搭配使用而已，她總能另辟蹊徑，且都行得通，這就非常難得了。
叮，收到來自周吉30點魅力值。
叮，收到來自周川柏50點魅力值。
叮，收到來自蘇木60點魅力值。
“多謝大師兄誇獎。”聽到係統的提示音，洛琳菁一顆心總算徹徹底底地放了下來，拜入神醫門是莫師兄的意思，她其實一直都很擔心大師兄不是真心認同她，這次來拜訪，大師兄肯考校她，她其實是很開心的。
忽然想起一直藏在袖子裏的小藥瓶，洛琳菁連忙掏了出來，獻寶似地雙手送到大師兄麵前，說道：“這是送給大師兄的禮物。”
周吉接過小小的白玉藥瓶，打開木塞輕輕嗅聞了一下，眼底精光一閃而過，捋了捋長胡子，笑道：“紫雲參，寶靈芝，紅當歸……”
每一樣都是當世少見的珍稀藥材，洛琳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給您補身體的。”
她煉藥的時候，小神就說過她配的這副藥，簡直像個“暴發戶”。當時她還沒什麽感覺，如今聽著師兄將藥材一樣樣報出來，兩個師侄的表情越來越驚訝，她便覺得，好像……確實有點暴發戶的感覺。
好不容易把十幾種藥材說了個遍，周吉睨了她一眼，笑道：“你倒是有不少好藥材。”
洛琳菁揉了揉鼻子，低笑一聲，回道：“僥幸而已，我養了隻藥鼠。”因為愛吃雞，所以特別勤奮~
送完了禮物，洛琳菁心情很好，眼角的餘光瞟到坐在一旁，仿佛背景板一般的高大人影時，她才猛地想起來，殷綏還在呢！
他之前陪她考試，傻坐了一個時辰，現在又被忽視了大半個時辰，洛琳菁覺得自己真是太不應該，連忙介紹道：“師兄，這是殷綏，您應該見過。”
總算想起他來了，殷綏無奈一笑，起身走到周吉麵前，躬身行禮道：“見過周老。”
按禮法來說，殷綏身為親王，周吉雖是神醫門的掌門，卻也隻是庶民而已，應該是周吉給他行禮才對，但如今他竟給自己行了晚輩禮……
周吉看了一眼亭亭玉立，水靈靈的小師妹，心中了然了幾分，淡淡地回道：“翼王不必多禮。”
第一百一十六章 怪病
忽視了殷綏這麽久，洛琳菁心裏很過意不去，不等二人繼續寒暄，她立刻道明了今日帶著殷綏前來的目的，“師兄，我今天和殷綏一起來，是想請您給他看一看右肩的傷。”
右肩？周吉回憶了片刻，問道：“是八年前被巨斧所傷留下的暗疾？”
殷綏點了點頭，其實他右肩的傷，周老六年前還在皇宮的時候就已經替他診治過，當時也針灸過一段時間，他的右手如今能這麽靈活，還多虧了周老，隻是他老人家也沒有辦法徹底解決經脈堵塞的問題。
周吉朝殷綏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把了脈，又仔細檢查過他右肩的情況之後，周吉滿心的驚訝，一個人的病情確實會因為時間的推移而發生改變，大多都是往壞的方麵發展，尤其是殷綏的傷勢，隻會越來越惡化。
他原本以為，今日小師妹將人帶過來就是因為殷綏的傷勢又嚴重了，來尋求幫助，沒想到他的傷勢竟然……好轉了！！
周吉盯著殷綏，急道：“你的傷，最近治療過？”
老人家本就銳利的眼眸瞬間迸發出攝人的精光，殷綏一怔，遲疑地看了洛琳菁一眼，洛琳菁立刻接話道：“我昨日給他用金銀雙針治療過，還給他配了藥。”
洛琳菁將每一種藥材都一一說明，周吉聽得很認真，當聽到“三七川穹”這兩味藥的時候，周吉嘴角微微抽了抽，果然是女孩子配的藥，想得倒周到，不僅要治病療傷，連美白祛疤都想到了。
周吉還在思量著藥方的配比，周川柏已經激動地衝到了洛琳菁身旁，驚道：“師叔您已經能使用金銀雙針了？！”
“！”洛琳菁嚇了一大跳，僵硬地點了點頭，周川柏已經五十多快六十歲的人了，不管是敏捷的動作還是充滿求知欲的眼神，絲毫不輸給年輕人，那副熱切又激動的模樣看得洛琳菁驚歎不已。
洛琳菁小時候多病，十一歲之後又到了僚城這樣的小地方，終日沉迷學習不可自拔，不太懂人情世故，來拜訪師兄就隻想到給師兄準備禮物，卻沒想到給師侄晚輩準備些東西，如今看周川柏對金銀雙針如此感興趣，當即笑道：“金針的使用是有技巧的，等我回去整理成冊，拿給你研究一二。”
洛琳菁話音剛落，腦袋裏就響起了提示音，叮，收到來自周川柏100點魅力值。
周川柏滿目狂喜，一向嚴肅的老臉都忍不住笑出了褶子，無比真誠地躬身謝道：“多謝師叔。”
神醫門是傳承多年的門派，各種醫學典籍多不勝數，但人的精力有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側重點，父親對針灸並不是特別感興趣，一向隻用銀針，對於金針不甚了解。他自己研究了多年，也沒有參透其中奧秘，如果這次能得到小師叔的指點，他在針灸一道上必定有所精進。
被年紀大自己幾輪的師侄這麽熱切地盯著，洛琳菁心理壓力有點大，她朝周吉的方向挪了兩步，問道：“師兄，您看我這麽治可以嗎？”
周吉收那麽多徒弟，無非是希望醫術能很好的傳承下去，現在看到小輩這麽年輕就已經有此成就，高興地笑道：“他右肩的傷勢，比起上次我探脈的結果已經好轉了一些，你的治療方法是正確的。讓我來治，可能還不如你做得好。”
洛琳菁沒想到竟然會得到師兄如此盛讚，連忙回道：“師兄過謙了。”
周吉皺了皺眉，低哼一聲，訓誡道：“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咱們神醫門不用這些虛禮。”
大師兄果然是掌門，比喜歡和她鬥嘴的莫師兄嚴肅多了，她輕咳一聲，乖乖點頭應是，師兄的臉色才轉好。
右肩的治療方案定下來了，洛琳菁又想到了一個更加棘手的問題，忙問道：“師兄，殷綏身上還有一個毛病，我看不出來原因，也不知道怎麽治。他總是頭暈！不定時的頭暈，發作和緩解的時間都非常快。”
“哦？”周吉頗感好奇地看向殷綏，小師妹連金銀雙針都學會了，醫術自然不弱，竟看不出病因，他剛才也給殷綏把過脈，好像也沒發現什麽異常，這倒是有意思了。
“……”殷綏渾身僵硬，默默地站在一旁，危急時刻救過他無數次的直覺告訴他，關於“頭暈”這件事的真相，他最好不要說出來，不然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
洛琳菁發現殷綏的神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感覺很凝重，想來也是，平日裏這種短時間就能恢複的頭暈倒沒什麽太大的影響，可是到了戰場上就危險了，稍有不慎就危及性命。
洛琳菁憂心忡忡地說道：“他這頭暈的毛病發作幾乎就在呼吸之間，前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就忽然栽倒了，但很快又會恢複過來。”
這發病的症狀確實有些奇特了，周吉又朝殷綏招了招手，眼中滿是對新病症的探究和驚奇。
殷綏麵無表情地又一次將手伸了出去。
奇怪？脈搏有力，除了右肩的舊傷，沒有什麽別的問題啊？周吉更加疑惑了，這樣的脈象，打死一隻老虎都沒問題，怎會頭暈？
“什麽時候開始的，最近還有發作嗎？”
好在殷綏一向麵癱臉，此刻才能完美地用那張冷臉，說瞎話，“一個多月前開始的，最近沒有發作。”以後應該也不會發作！
周吉行醫多年，見多識廣，就殷綏這脈象，要不之前的頭暈是裝的，要不就是潛藏頗深的暗疾。
良久，周吉才收回手，抬眼掃了殷綏一眼，搖了搖頭，說道：“從脈象上看不出什麽問題，應該隻是一時的癔症。我記得藥鋪剛收到一批上好的夜交藤，小師妹拿一些回去配幾副安神補氣的藥給他服用。一會讓川柏帶你去，讓他們認認人。以後你若需要什麽藥材，也可以去那裏找。”
神醫門名下，自然不可能隻有僚城的麒麟閣這麽一個藥鋪，一名醫者，一生中接觸最多的，不是病人也不是醫書，是藥材，若是不能分辨藥材，處理藥材，如何治病救人？就連洛琳菁都在麒麟閣的藥房裏呆了整整兩年才被莫師兄放出來。
大師兄讓師侄帶她去神醫門開在皇城的藥鋪，便算是徹底承認了她的身份，允許她運用神醫門的資源，洛琳菁開心地笑了，用力地點了點頭，笑道：“謝謝師兄。”
周吉歎了口氣，半閉著眼睛，捋著長胡須，“嗯”了一聲。有個這麽小的小師妹也是苦惱，一大把年紀了，還要來體會一把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滋味。
洛琳菁和殷綏陪著周吉吃了一頓清淡可口的午飯之後，便在周川柏的帶領下，前往位於皇城鬧市區的仁心藥鋪。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小收獲
馬車在一方院落的側門停了下來，三人先後下了車。
周川柏本來就是極重規矩，嚴謹到近乎死板的人。洛琳菁年紀雖小，但輩分是師叔，就算醫術不好，他都會按照規矩叫她一聲師叔。更別說洛琳菁的醫術比他高出許多，還願意指點他，周川柏對洛琳菁可以說是心悅誠服，這聲師叔也是叫得心甘情願。
“小師叔，這裏進去就是仁心藥鋪的後院了，大多數處理好的藥材都存放在這，您要不要進去看看。”
洛琳菁嘴角的笑容都有些僵硬，她實在不習慣一名老者在她麵前如晚輩般畢恭畢敬地詢問。在馬車上她就已經說過無數次不必多禮了，可惜一點用都沒有。
洛琳菁扯了扯嘴角，揚起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回道：“不了，我想到前麵的店麵看看。”
周川柏也不勉強，垂首回道：“好，我拿了夜交藤就給您送過去。”
“嗯。”洛琳菁連忙點頭，等到周川柏進了小院之後，她才長舒了一口氣，一抬頭就對上了殷綏看似麵無表情，實際上隱隱帶著笑意的眼睛，洛琳菁恨不得甩他幾個白眼。她可沒忘記，這個故作正經的男人看了她一路的笑話。
仁心藥鋪沒有麒麟閣大，生意倒是比麒麟閣好上許多，前來抓藥的人絡繹不絕，若不是看到那一麵麵熟悉的大藥櫃以及滿屋的藥材味，她還真的以為自己來錯地方了。
藥鋪裏人太多了，沒有人會特意過來招呼洛琳菁和殷綏兩人，他們在鋪子裏看了一會，發現不時有背著竹簍的人走進藥鋪後麵的房間，洛琳菁沒什麽事，也想跟進去看看。
藥鋪後麵的房間比洛琳菁預料的要大，幾十個背著竹簍的人正排著隊，等待前麵的管事查驗竹簍中的藥草。
洛琳菁了然，原來仁心藥鋪也收購新鮮的藥草。這種場麵她在麒麟閣就見過了，沒什麽稀奇的，隨便看了兩眼，正準備出去等周川柏，卻在屋裏發現了一道特別的身影。
在一群身材高大的采藥人之中，一道瘦弱的身影格外的顯眼。
那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穿著一身褐色的粗布衣裙，膝蓋手肘的位置打了補丁，因為身材實在太過瘦小，竹簍背在她身上，感覺都能把她壓垮了。
小姑娘麵黃肌瘦，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顯得格外的大。
好不容易等到她賣藥了，她吃力地將竹簍放下，仿佛對待珍寶一般將竹簍裏的藥草一株株放在桌子上等待管事查驗。
大大的眼睛期盼地看著嚴肅的管事，希望自家的藥材能賣出好價錢。
洛琳菁看她竹簍底部還有些綠色的藥草沒有拿出來，上前幾步，朝竹簍裏掃了一眼，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隨即微微一笑，輕拍小姑娘的肩膀，問道：“小姑娘，你這背簍裏的藥草不賣嗎？”
小姑娘聽到有人叫她，連忙回頭看去，眼睛倏地睜大，這個姐姐……好美啊！比仙女還美！雖然她也沒見過仙女，但不妨礙她這麽認為。
屋裏的人也聽到了悅耳的女聲，抬頭看去，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乖乖，這天下間真有長得這麽好看的人啊？
殷綏眉頭微皺，一個冷眼掃過去，原本還迷失在美色中的眾人被這冷咻咻的眼刀嚇得趕緊別開眼。
小姑娘也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聲回道：“這、這是墊竹簍的野草，不是藥草。”
洛琳菁也沒多解釋，指了指竹簍，問道：“那你願意把這些‘野草’賣給我嗎？”
“嗯？”小姑娘傻呆呆地看著洛琳菁，野草也能賣錢嗎？
洛琳菁對小孩和小動物，總有著非凡的耐心，她在小姑娘麵前蹲下，單手撐著腮幫，微笑著問道：“你準備賣多少錢呢？”
這個姐姐笑起來真好看！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怯怯地伸出五個手指頭，小心翼翼地回道：“五、五文錢。”
洛琳菁微微挑眉，這孩子也太實誠了吧，讓她自己開價，她竟然隻要五文錢？洛琳菁驚訝於孩子的乖巧，孩子卻以為她嫌貴，連忙把五根手指收了回來，手忙腳亂地比劃了一會，最後伸出了三個手指頭，急道：“三文！三文就夠了。”
洛琳菁輕笑一聲，拿出五兩銀子，遞到小姑娘麵前，說道：“拿著，你的藥草我買了。”
“這、這麽多？！”小姑娘眼睛本來就大，這一瞪就顯得更大了。
小孩子被白花花的銀子嚇到了，不敢接。在她前麵賣了藥草的一名中年漢子暗暗打量了一下洛琳菁和殷綏的穿著打扮，認定兩人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小姐，便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說道：“小暖，人家願意買你的東西，你就拿著，你娘的病還得花錢抓藥呢！”
小姑娘一聽，明顯心動了，眼睛都亮了幾分，但不知為何，還是沒有伸出手。
這孩子真是太乖了，洛琳菁都忍不住想揉揉她的小腦袋，看她一直不肯拿，洛琳菁看向男子，問道：“她娘生了什麽病？”
中年漢子撇了撇嘴，回道：“也不知道是什麽病，終日病蔫蔫的，得靠藥養著，要不是小暖他爹識得些草藥，小暖又乖巧能幹，能幫家裏的忙，這一家子都得給她拖死。”
小姑娘輕輕拉了拉男子的衣袖，對著他搖了搖頭，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懇求，小聲道：“吳伯，別說了……”
中年漢子歎了口氣，說道：“好好好，我不說了。”
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洛琳菁心立刻就軟了，將自己的錢袋拿出來，顛了顛，大概有個二十兩吧，她將五兩銀子丟回錢袋中，一齊遞給小姑娘，“拿著。”
小姑娘原本還隻是猶豫，此刻臉色都泛白了，仿佛那錢袋會燙手一般，連忙後退了兩步，一個勁地擺手，急得都快哭了，“不不不！我不能收。把野草賣給你就已經夠壞的了，怎麽能收你這麽多銀子，我、我就要五兩銀子就夠了！”
洛琳菁抓住小姑娘的手，將錢袋塞到了她的手心裏，解釋道：“收下吧，這不是野草，它真的是一味藥草。”
中年漢子年輕時是獵戶，現在年紀大了，抓不到什麽大型獵物了，隻能挖些陷阱抓點小動物，順便在山中找點藥草下山來賣。他也就隻認得那麽十幾種常見的藥草，聽了洛琳菁的解釋，還是有些不相信地看了一眼竹簍裏的野草，問道：“這些真是藥草啊？”如果是的話，他們可就發財了，山裏這種野草可多了！
小姑娘兩隻手捧著錢袋，也不敢收起來，眼巴巴地看著她，洛琳菁為了讓孩子安心，隻好從那一堆野草之中，挑出兩株通體碧綠的蔓草出來。
這兩株草和其他的野草不同，它們的枝幹上結出了很多像豆莢一樣的小果實，但個頭要比豆莢小得多，不細看還看不出來。
洛琳菁將兩株藥草遞到小姑娘麵前，讓她看仔細了，才解釋道：“這兩株確實是藥草。它叫做解痂，能夠入藥的部分是它的果實。所以你賣的確實是藥草，還是很少見的藥草，我給你的銀子你就好好收起來吧。”
其實解痂並不是什麽名貴的藥材，它之所以少見，是因為它沒有結出果實的時候，和普通的野草非常相似，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來，但它結出果實幾個時辰內沒有被及時采下的話，就會直接落入泥土之中，所以解痂才會如此難得。
叮，收到來自周吉30點魅力值。
叮，收到來自周川柏50點魅力值。
叮，收到來自蘇木60點魅力值。
“多謝大師兄誇獎。”聽到係統的提示音，洛琳菁一顆心總算徹徹底底地放了下來，拜入神醫門是莫師兄的意思，她其實一直都很擔心大師兄不是真心認同她，這次來拜訪，大師兄肯考校她，她其實是很開心的。
忽然想起一直藏在袖子裏的小藥瓶，洛琳菁連忙掏了出來，獻寶似地雙手送到大師兄麵前，說道：“這是送給大師兄的禮物。”
周吉接過小小的白玉藥瓶，打開木塞輕輕嗅聞了一下，眼底精光一閃而過，捋了捋長胡子，笑道：“紫雲參，寶靈芝，紅當歸……”
每一樣都是當世少見的珍稀藥材，洛琳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給您補身體的。”
她煉藥的時候，小神就說過她配的這副藥，簡直像個“暴發戶”。當時她還沒什麽感覺，如今聽著師兄將藥材一樣樣報出來，兩個師侄的表情越來越驚訝，她便覺得，好像……確實有點暴發戶的感覺。
好不容易把十幾種藥材說了個遍，周吉睨了她一眼，笑道：“你倒是有不少好藥材。”
洛琳菁揉了揉鼻子，低笑一聲，回道：“僥幸而已，我養了隻藥鼠。”因為愛吃雞，所以特別勤奮~
送完了禮物，洛琳菁心情很好，眼角的餘光瞟到坐在一旁，仿佛背景板一般的高大人影時，她才猛地想起來，殷綏還在呢！
他之前陪她考試，傻坐了一個時辰，現在又被忽視了大半個時辰，洛琳菁覺得自己真是太不應該，連忙介紹道：“師兄，這是殷綏，您應該見過。”
總算想起他來了，殷綏無奈一笑，起身走到周吉麵前，躬身行禮道：“見過周老。”
按禮法來說，殷綏身為親王，周吉雖是神醫門的掌門，卻也隻是庶民而已，應該是周吉給他行禮才對，但如今他竟給自己行了晚輩禮……
周吉看了一眼亭亭玉立，水靈靈的小師妹，心中了然了幾分，淡淡地回道：“翼王不必多禮。”
第一百一十六章 怪病
忽視了殷綏這麽久，洛琳菁心裏很過意不去，不等二人繼續寒暄，她立刻道明了今日帶著殷綏前來的目的，“師兄，我今天和殷綏一起來，是想請您給他看一看右肩的傷。”
右肩？周吉回憶了片刻，問道：“是八年前被巨斧所傷留下的暗疾？”
殷綏點了點頭，其實他右肩的傷，周老六年前還在皇宮的時候就已經替他診治過，當時也針灸過一段時間，他的右手如今能這麽靈活，還多虧了周老，隻是他老人家也沒有辦法徹底解決經脈堵塞的問題。
周吉朝殷綏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把了脈，又仔細檢查過他右肩的情況之後，周吉滿心的驚訝，一個人的病情確實會因為時間的推移而發生改變，大多都是往壞的方麵發展，尤其是殷綏的傷勢，隻會越來越惡化。
他原本以為，今日小師妹將人帶過來就是因為殷綏的傷勢又嚴重了，來尋求幫助，沒想到他的傷勢竟然……好轉了！！
周吉盯著殷綏，急道：“你的傷，最近治療過？”
老人家本就銳利的眼眸瞬間迸發出攝人的精光，殷綏一怔，遲疑地看了洛琳菁一眼，洛琳菁立刻接話道：“我昨日給他用金銀雙針治療過，還給他配了藥。”
洛琳菁將每一種藥材都一一說明，周吉聽得很認真，當聽到“三七川穹”這兩味藥的時候，周吉嘴角微微抽了抽，果然是女孩子配的藥，想得倒周到，不僅要治病療傷，連美白祛疤都想到了。
周吉還在思量著藥方的配比，周川柏已經激動地衝到了洛琳菁身旁，驚道：“師叔您已經能使用金銀雙針了？！”
“！”洛琳菁嚇了一大跳，僵硬地點了點頭，周川柏已經五十多快六十歲的人了，不管是敏捷的動作還是充滿求知欲的眼神，絲毫不輸給年輕人，那副熱切又激動的模樣看得洛琳菁驚歎不已。
洛琳菁小時候多病，十一歲之後又到了僚城這樣的小地方，終日沉迷學習不可自拔，不太懂人情世故，來拜訪師兄就隻想到給師兄準備禮物，卻沒想到給師侄晚輩準備些東西，如今看周川柏對金銀雙針如此感興趣，當即笑道：“金針的使用是有技巧的，等我回去整理成冊，拿給你研究一二。”
洛琳菁話音剛落，腦袋裏就響起了提示音，叮，收到來自周川柏100點魅力值。
周川柏滿目狂喜，一向嚴肅的老臉都忍不住笑出了褶子，無比真誠地躬身謝道：“多謝師叔。”
神醫門是傳承多年的門派，各種醫學典籍多不勝數，但人的精力有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側重點，父親對針灸並不是特別感興趣，一向隻用銀針，對於金針不甚了解。他自己研究了多年，也沒有參透其中奧秘，如果這次能得到小師叔的指點，他在針灸一道上必定有所精進。
被年紀大自己幾輪的師侄這麽熱切地盯著，洛琳菁心理壓力有點大，她朝周吉的方向挪了兩步，問道：“師兄，您看我這麽治可以嗎？”
周吉收那麽多徒弟，無非是希望醫術能很好的傳承下去，現在看到小輩這麽年輕就已經有此成就，高興地笑道：“他右肩的傷勢，比起上次我探脈的結果已經好轉了一些，你的治療方法是正確的。讓我來治，可能還不如你做得好。”
洛琳菁沒想到竟然會得到師兄如此盛讚，連忙回道：“師兄過謙了。”
周吉皺了皺眉，低哼一聲，訓誡道：“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咱們神醫門不用這些虛禮。”
大師兄果然是掌門，比喜歡和她鬥嘴的莫師兄嚴肅多了，她輕咳一聲，乖乖點頭應是，師兄的臉色才轉好。
右肩的治療方案定下來了，洛琳菁又想到了一個更加棘手的問題，忙問道：“師兄，殷綏身上還有一個毛病，我看不出來原因，也不知道怎麽治。他總是頭暈！不定時的頭暈，發作和緩解的時間都非常快。”
“哦？”周吉頗感好奇地看向殷綏，小師妹連金銀雙針都學會了，醫術自然不弱，竟看不出病因，他剛才也給殷綏把過脈，好像也沒發現什麽異常，這倒是有意思了。
“……”殷綏渾身僵硬，默默地站在一旁，危急時刻救過他無數次的直覺告訴他，關於“頭暈”這件事的真相，他最好不要說出來，不然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
洛琳菁發現殷綏的神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感覺很凝重，想來也是，平日裏這種短時間就能恢複的頭暈倒沒什麽太大的影響，可是到了戰場上就危險了，稍有不慎就危及性命。
洛琳菁憂心忡忡地說道：“他這頭暈的毛病發作幾乎就在呼吸之間，前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就忽然栽倒了，但很快又會恢複過來。”
這發病的症狀確實有些奇特了，周吉又朝殷綏招了招手，眼中滿是對新病症的探究和驚奇。
殷綏麵無表情地又一次將手伸了出去。
奇怪？脈搏有力，除了右肩的舊傷，沒有什麽別的問題啊？周吉更加疑惑了，這樣的脈象，打死一隻老虎都沒問題，怎會頭暈？
“什麽時候開始的，最近還有發作嗎？”
好在殷綏一向麵癱臉，此刻才能完美地用那張冷臉，說瞎話，“一個多月前開始的，最近沒有發作。”以後應該也不會發作！
周吉行醫多年，見多識廣，就殷綏這脈象，要不之前的頭暈是裝的，要不就是潛藏頗深的暗疾。
良久，周吉才收回手，抬眼掃了殷綏一眼，搖了搖頭，說道：“從脈象上看不出什麽問題，應該隻是一時的癔症。我記得藥鋪剛收到一批上好的夜交藤，小師妹拿一些回去配幾副安神補氣的藥給他服用。一會讓川柏帶你去，讓他們認認人。以後你若需要什麽藥材，也可以去那裏找。”
神醫門名下，自然不可能隻有僚城的麒麟閣這麽一個藥鋪，一名醫者，一生中接觸最多的，不是病人也不是醫書，是藥材，若是不能分辨藥材，處理藥材，如何治病救人？就連洛琳菁都在麒麟閣的藥房裏呆了整整兩年才被莫師兄放出來。
大師兄讓師侄帶她去神醫門開在皇城的藥鋪，便算是徹底承認了她的身份，允許她運用神醫門的資源，洛琳菁開心地笑了，用力地點了點頭，笑道：“謝謝師兄。”
周吉歎了口氣，半閉著眼睛，捋著長胡須，“嗯”了一聲。有個這麽小的小師妹也是苦惱，一大把年紀了，還要來體會一把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滋味。
洛琳菁和殷綏陪著周吉吃了一頓清淡可口的午飯之後，便在周川柏的帶領下，前往位於皇城鬧市區的仁心藥鋪。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小收獲
馬車在一方院落的側門停了下來，三人先後下了車。
周川柏本來就是極重規矩，嚴謹到近乎死板的人。洛琳菁年紀雖小，但輩分是師叔，就算醫術不好，他都會按照規矩叫她一聲師叔。更別說洛琳菁的醫術比他高出許多，還願意指點他，周川柏對洛琳菁可以說是心悅誠服，這聲師叔也是叫得心甘情願。
“小師叔，這裏進去就是仁心藥鋪的後院了，大多數處理好的藥材都存放在這，您要不要進去看看。”
洛琳菁嘴角的笑容都有些僵硬，她實在不習慣一名老者在她麵前如晚輩般畢恭畢敬地詢問。在馬車上她就已經說過無數次不必多禮了，可惜一點用都沒有。
洛琳菁扯了扯嘴角，揚起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回道：“不了，我想到前麵的店麵看看。”
周川柏也不勉強，垂首回道：“好，我拿了夜交藤就給您送過去。”
“嗯。”洛琳菁連忙點頭，等到周川柏進了小院之後，她才長舒了一口氣，一抬頭就對上了殷綏看似麵無表情，實際上隱隱帶著笑意的眼睛，洛琳菁恨不得甩他幾個白眼。她可沒忘記，這個故作正經的男人看了她一路的笑話。
仁心藥鋪沒有麒麟閣大，生意倒是比麒麟閣好上許多，前來抓藥的人絡繹不絕，若不是看到那一麵麵熟悉的大藥櫃以及滿屋的藥材味，她還真的以為自己來錯地方了。
藥鋪裏人太多了，沒有人會特意過來招呼洛琳菁和殷綏兩人，他們在鋪子裏看了一會，發現不時有背著竹簍的人走進藥鋪後麵的房間，洛琳菁沒什麽事，也想跟進去看看。
藥鋪後麵的房間比洛琳菁預料的要大，幾十個背著竹簍的人正排著隊，等待前麵的管事查驗竹簍中的藥草。
洛琳菁了然，原來仁心藥鋪也收購新鮮的藥草。這種場麵她在麒麟閣就見過了，沒什麽稀奇的，隨便看了兩眼，正準備出去等周川柏，卻在屋裏發現了一道特別的身影。
在一群身材高大的采藥人之中，一道瘦弱的身影格外的顯眼。
那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穿著一身褐色的粗布衣裙，膝蓋手肘的位置打了補丁，因為身材實在太過瘦小，竹簍背在她身上，感覺都能把她壓垮了。
小姑娘麵黃肌瘦，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顯得格外的大。
好不容易等到她賣藥了，她吃力地將竹簍放下，仿佛對待珍寶一般將竹簍裏的藥草一株株放在桌子上等待管事查驗。
大大的眼睛期盼地看著嚴肅的管事，希望自家的藥材能賣出好價錢。
洛琳菁看她竹簍底部還有些綠色的藥草沒有拿出來，上前幾步，朝竹簍裏掃了一眼，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隨即微微一笑，輕拍小姑娘的肩膀，問道：“小姑娘，你這背簍裏的藥草不賣嗎？”
小姑娘聽到有人叫她，連忙回頭看去，眼睛倏地睜大，這個姐姐……好美啊！比仙女還美！雖然她也沒見過仙女，但不妨礙她這麽認為。
屋裏的人也聽到了悅耳的女聲，抬頭看去，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乖乖，這天下間真有長得這麽好看的人啊？
殷綏眉頭微皺，一個冷眼掃過去，原本還迷失在美色中的眾人被這冷咻咻的眼刀嚇得趕緊別開眼。
小姑娘也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聲回道：“這、這是墊竹簍的野草，不是藥草。”
洛琳菁也沒多解釋，指了指竹簍，問道：“那你願意把這些‘野草’賣給我嗎？”
“嗯？”小姑娘傻呆呆地看著洛琳菁，野草也能賣錢嗎？
洛琳菁對小孩和小動物，總有著非凡的耐心，她在小姑娘麵前蹲下，單手撐著腮幫，微笑著問道：“你準備賣多少錢呢？”
這個姐姐笑起來真好看！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怯怯地伸出五個手指頭，小心翼翼地回道：“五、五文錢。”
洛琳菁微微挑眉，這孩子也太實誠了吧，讓她自己開價，她竟然隻要五文錢？洛琳菁驚訝於孩子的乖巧，孩子卻以為她嫌貴，連忙把五根手指收了回來，手忙腳亂地比劃了一會，最後伸出了三個手指頭，急道：“三文！三文就夠了。”
洛琳菁輕笑一聲，拿出五兩銀子，遞到小姑娘麵前，說道：“拿著，你的藥草我買了。”
“這、這麽多？！”小姑娘眼睛本來就大，這一瞪就顯得更大了。
小孩子被白花花的銀子嚇到了，不敢接。在她前麵賣了藥草的一名中年漢子暗暗打量了一下洛琳菁和殷綏的穿著打扮，認定兩人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小姐，便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說道：“小暖，人家願意買你的東西，你就拿著，你娘的病還得花錢抓藥呢！”
小姑娘一聽，明顯心動了，眼睛都亮了幾分，但不知為何，還是沒有伸出手。
這孩子真是太乖了，洛琳菁都忍不住想揉揉她的小腦袋，看她一直不肯拿，洛琳菁看向男子，問道：“她娘生了什麽病？”
中年漢子撇了撇嘴，回道：“也不知道是什麽病，終日病蔫蔫的，得靠藥養著，要不是小暖他爹識得些草藥，小暖又乖巧能幹，能幫家裏的忙，這一家子都得給她拖死。”
小姑娘輕輕拉了拉男子的衣袖，對著他搖了搖頭，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懇求，小聲道：“吳伯，別說了……”
中年漢子歎了口氣，說道：“好好好，我不說了。”
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洛琳菁心立刻就軟了，將自己的錢袋拿出來，顛了顛，大概有個二十兩吧，她將五兩銀子丟回錢袋中，一齊遞給小姑娘，“拿著。”
小姑娘原本還隻是猶豫，此刻臉色都泛白了，仿佛那錢袋會燙手一般，連忙後退了兩步，一個勁地擺手，急得都快哭了，“不不不！我不能收。把野草賣給你就已經夠壞的了，怎麽能收你這麽多銀子，我、我就要五兩銀子就夠了！”
洛琳菁抓住小姑娘的手，將錢袋塞到了她的手心裏，解釋道：“收下吧，這不是野草，它真的是一味藥草。”
中年漢子年輕時是獵戶，現在年紀大了，抓不到什麽大型獵物了，隻能挖些陷阱抓點小動物，順便在山中找點藥草下山來賣。他也就隻認得那麽十幾種常見的藥草，聽了洛琳菁的解釋，還是有些不相信地看了一眼竹簍裏的野草，問道：“這些真是藥草啊？”如果是的話，他們可就發財了，山裏這種野草可多了！
小姑娘兩隻手捧著錢袋，也不敢收起來，眼巴巴地看著她，洛琳菁為了讓孩子安心，隻好從那一堆野草之中，挑出兩株通體碧綠的蔓草出來。
這兩株草和其他的野草不同，它們的枝幹上結出了很多像豆莢一樣的小果實，但個頭要比豆莢小得多，不細看還看不出來。
洛琳菁將兩株藥草遞到小姑娘麵前，讓她看仔細了，才解釋道：“這兩株確實是藥草。它叫做解痂，能夠入藥的部分是它的果實。所以你賣的確實是藥草，還是很少見的藥草，我給你的銀子你就好好收起來吧。”
其實解痂並不是什麽名貴的藥材，它之所以少見，是因為它沒有結出果實的時候，和普通的野草非常相似，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來，但它結出果實幾個時辰內沒有被及時采下的話，就會直接落入泥土之中，所以解痂才會如此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