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洛玹遲疑了一下,姐姐應該是驅獸師,可是她似乎又和普通驅獸師不太一樣,洛玹不想說謊也不願意暴露姐姐的特殊,隻能模棱兩可地回道:“姐姐經常救助那些小動物,所以它們都喜歡跟在姐姐身邊。”


    原來如此,裴溁了然,之前他還覺得奇怪,洛小姐如此年輕,怎麽可能降服這麽厲害的猛禽,如果是從小救了它,悉心喂養,有了感情再收它為獸寵確實容易許多。


    話題好不容易引到洛小姐身上了,裴溁自然不能放過,想了好一會,決定趁機問一問將軍最在意的問題。


    裴溁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欽佩之色,仿佛隨口一說般脫口而出,“洛小姐真是心地善良仁心仁術,這樣好的姑娘,想必定下的夫家也一定是積善之家。”


    洛玹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有些惱火地說道:“你別胡說壞我姐姐清譽,我姐姐還沒嫁人呢!”


    洛小姐還未許配人家!裴溁心裏一喜,自家將軍還有機會!裴溁悄悄看了一眼殷綏,隻見將軍大人仍是冷著一張臉,連眼神都沒有一絲波動,仿佛事不關己一般。


    裴溁暗暗佩服,將軍此刻內心一定已經波濤洶湧了,狂喜不已了吧,臉上卻仍絲毫不顯,將軍不愧是將軍。


    洛玹臉色很難看,站起身就想要離開了,裴溁連忙拉住他,又把人硬按著坐了下來,急忙告罪,“在下口無遮攔,實在對不住!阿玹別生氣,我絕不胡言亂語了。”


    洛玹並不是小氣的人,裴溁道歉了,他便也沒再生氣,兩人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裴溁自認為自己打探到了最重要最核心的問題,然而在將軍大人眼裏,裴溁一直在東拉西扯,問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該打探的什麽也沒打探到。


    殷綏暗暗搖頭,這個任務交給裴溁,顯然是個錯誤的決定。他不再去聽兩人毫無用處的對話,凝神回想與前輩相處的情景,他記得……前輩身上有一股特別奇特的藥草香味,若是洛小姐身上也有同樣的味道,應該就可以肯定,她就是前輩。


    殷綏抬眸看向山洞深處,女子正背靠著石壁,修長的手指不時地摸一摸懷裏的小貓,雙目微閉,仿佛要睡著了一般,可是每次小貓伸出爪子撓她的時候,她卻總能輕鬆躲開。


    殷綏暗忖,要不要親自去試探一番?


    第七十四章 鐵樹開花枯木逢春(上)


    最近幾年,凶獸越過冰川,進入大洲國境內傷人的事件時有發生。一位能與凶獸溝通甚至控製它的驅獸師,對於大洲國來說,實在太重要了,他必須盡快找到那位前輩,如今線索就在眼前,他應該盡快查證才是。


    再說他隻需要確定洛小姐身上是否有和前輩一樣的藥香味便夠了,並不需要太過冒犯她,應該沒事吧?


    沉思許久,目光在手臂的傷口上停留片刻後,他終於有了決斷。


    殷綏站起身的時候,眾將還沒什麽反應。但當看到他竟朝著洛家方向走去時,眾將驚訝得都忘了原本要做的事,全都好奇地盯著看。


    自以為了解內情的裴溁激動得握緊了雙拳,將軍不會是知道人家小姐沒有婚配,便忍不住出手了吧?


    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麵啊?! 將軍真是不動心則已,動心起來簡直就是老房子著火,又急又猛!


    殷綏不知道自己隻是去打探個消息而已,在某些人眼裏,他仿佛是去搶親一般。


    走到離洛家眾人三丈遠的地方,殷綏停下腳步,深邃的黑眸直視洛琳菁。


    “洛小姐。”殷綏實在是個存在感極強的人,高大英挺的身影站在那裏,隻是開口說了一句話而已,洛家眾人就有一種大氣都不敢喘的感覺。


    洛琳菁習慣了用精神力絲觀察周圍,所以殷綏站起身的時候她就發現了,當他走過來時,她的神經也緊繃了起來。


    她一直閉目不語,就是不想讓殷綏看出她的緊張,直到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她才不得不緩緩睜開眼睛,冷淡地回道:“何事?”


    “傷口被雨水打濕了,不知能否麻煩小姐幫忙換藥。”


    為了換藥?洛琳菁目光轉向殷綏受傷的手臂,才發現他身上都淋濕了,黑衣並不明顯,細看才能看到衣袖竟還滴著水。


    很多時候,病人並非死於傷勢過重失血過多,反而是因為傷口沒有護理好,導致感染身亡。


    這傷終歸是因為玹兒落下的,她實在無法推諉。洛琳菁輕點了點頭,回道:“可以。”


    二喵脾氣大,她不敢將它交給別人,隻能把它抱回馬車上。拿醫藥箱的時候,洛琳菁還不忘拉了拉衣袖,將吞天蟒遮嚴實些再出去麵對殷綏。


    洛琳菁剛走到殷綏麵前,他已經配合地抬起胳膊,方便她重新處理傷口。


    因為殷綏的沉默與配合,洛琳菁一直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她掀開濕漉漉的衣袖,解開已經濕透的紗布,檢查了一下傷口。雖然藥粉有些濕了,好在傷口縫合得好,沒有發炎或者滲出血水的狀況出現。


    洛琳菁雙手利落地清理掉已經濕了的藥粉,再換上新藥。她做事一絲不苟,動作行雲流水,和普通的大夫完全不同,有一種特殊的美感。


    殷綏竟看得出神,直到洛琳菁拿來新的紗布重新包紮傷口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想起此行的目的。


    劍眉緊緊地擰在一起,殷綏自己也搞不明白,他怎麽會看一個人的手看到恍神,此刻也不是思考的時機,他不得不沉下心來,仔細分辨洛小姐身上的味道。


    可惜山洞裏到處都彌漫著不知道什麽湯的鮮美香味,無論他如何努力,這個距離之下他實在聞不出洛小姐身上有沒有那股特殊的藥香味。


    洛琳菁已經將傷口包紮好準備收拾藥箱離開了,殷綏無法,隻能拉近距離。


    他猛地往前一步,身體朝著洛琳菁的方向傾斜。


    洛琳菁一直都很忌憚殷綏,與他接觸時一點都不敢分神,所以殷綏一動,她立刻便也動了起來。 幾乎是他跨步上前的同時,洛琳菁已經後退了一大步,順手擊出一掌,將殷綏推出一臂之遠。


    洛琳菁滿臉寒霜,冷聲道:“你幹什麽?”


    對上那雙滿是戒備與怒意的眼眸,從不喜歡解釋的殷綏莫名其妙地想為這次失敗的行動找個理由。 良久之後,殷綏僵硬著一張臉,沉聲吐出幾個字,“剛才忽然頭暈。”


    “……”忽、忽然……頭暈?!這是什麽理由?


    洛琳菁怔怔地盯著那張嚴肅認真,沒有一絲心虛氣短的臉,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


    “!!”不過是被抓傷流了點血,將軍就頭暈了?!怎麽可能?眾將也都驚呆了,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將軍這不止是鐵樹開花,根本就是枯木逢春了吧,連這麽瞎的借口都用上了!裴溁很想捂住眼睛,這樣的將軍他實在沒眼看,但他又忍不住瞪大眼睛看得更清楚些,畢竟機會難得啊!!


    洛琳菁盯著殷綏又看了一會,實在沒法從那張冷肅的臉龐上看出端倪,隻能接受這個聽起來無比荒謬的理由。


    洛琳菁以為,這次“忽然頭暈”隻是偶然事件,然而之後的幾天,她才發現,殷將軍頭暈的毛病似乎並非偶發,而是不定時發作,發作的頻率還不低,幾乎每天給他換藥的時候,他都要暈一兩次。


    她也不是沒懷疑過殷綏可能是裝暈,但是她又實在想不出來他裝暈的理由。


    在洛琳菁一天比一天複雜的目光中,殷綏的心情卻越來越平靜。


    有些事真的不能做,一旦做過一次以後,便會慢慢習以為常了。就像他現在一樣,每天想盡辦法往一個姑娘家身邊靠,一開始他還會拘謹羞愧,現在卻會開始考慮如何“暈”得逼真,“暈”得迅速了。


    如今讓他煩悶的是,洛家小姐極少走出馬車,他現在也就隻有借著換藥的名義接近她,可是他的身體本來就好,她的藥也很有效,傷口已經開始結痂,最多再換一次藥,就不能再用換藥的借口接近她了。


    當然他也可以不找任何理由,強行接近她,甚至將她困在懷裏,嗅聞她身上的味道,但他並不想這麽做。


    殷綏第一次覺得事情如此棘手,比行軍打仗艱難無數倍。


    他還沒想好到底應該如何做的時候,一個絕好的機會來到了他麵前,而且來得還如此突然……


    第七十五章 鐵樹開花枯木逢春(中)


    大洲國土遼闊,設有72州,872縣,平州隻能算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若一定要說特別之處,那便是地理位置稍顯特別。


    平州距離皇城隻有一百多裏,是距皇城最近的一座城鎮,很多前往皇城的人馬,都會選擇在平州休整一兩日,故此這座小城與別的城鎮相比,要熱鬧繁華一些。


    殷綏看了看天色,日頭已經漸漸偏西,應該快到申時了。若是隻有他們一行人,他肯定選擇快馬加鞭趕路,或許城門關閉之前,還能到達皇城,但如今隊伍後麵還跟著五輛馬車,他就不得不重新考慮了。


    反正都到平州了,也不在乎晚一天,殷綏最終還是決定,入平州休息一晚,明日再啟程。


    此時已進入盛夏時節,官道上沒什麽人,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似有一大隊人馬正向著他們的方向疾馳而來。


    殷綏眯眼看去,滾滾煙塵中,勉強能看清跑在前麵的幾人似乎是官差。


    以殷綏的身份,除非來人是當今聖上,否則,沒有人有資格讓他避讓,但看這些人身著統一的衙役服飾,腰佩長刀,想必是正在執行公務。殷綏抬起右手,示意隊伍停下,甚至還往旁邊讓了讓,方便馬隊能順利通過。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這群人馬在離他們十來丈遠的地方忽然勒馬停了下來。


    那是一隊約三十多人組成的馬隊,為首的男子四十歲上形偏瘦,其中一隻眼睛竟是瞎的,看起來不像官,倒像是匪。


    獨眼男子目光在殷綏一行人身上轉了一圈,忽然策馬後退了幾步,抬手指向殷綏,大嗬一聲:“全部抓起來。”


    獨眼男子話音剛落,他身後的衙役都未來得及行動,眾將們已經動作統一地拔出了匕首,銳利的刀鋒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森白的寒光,黑衣將士一個個麵無表情,眸光冷肅,那瞬間爆發出的殺氣,驚得衙役座下的馬匹都不安起來。


    殷綏動也沒動一下,隻是抬眸看了獨眼男子的手指一眼,獨眼男子渾身一抖,隻覺得自己的指尖仿佛已經被生生削下來一般。他嚇得趕緊收回手,心下驚恐不已,這到底是什麽人,隻一個眼神竟讓他控製不住地發抖。


    裴溁黑著臉迎上前去,冷聲問道:“你們是何人?為何要抓我們?”


    對麵一行人氣勢如虹,滿身殺氣,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獨眼男子已經心生退意了,但大人的命令他也不敢違抗,想到自家大人背後的靠山,中年男子心下微微安定了一些,端著官腔,義正言辭道:“吾等是平州府衙的官差,有人到府衙報官,說被一群悍匪攔路截殺,匪徒不僅搶走了大量銀錢,還打殺了很多人,更將受害百姓捆綁於樹林之中,手段狠辣,看你們的裝束和滿身殺氣,肯定就是那悍匪無疑了!”


    乾維簡直氣笑了,怒道:“荒謬!那些明明就是山匪路霸,我們把他們抓起來才是為民除害。”


    將軍急著趕路,沒時間處理山賊,第二日趕到臨近的一個縣衙,派人前去說明了情況和山賊所在位置便離開了,萬萬沒想到他們竟也有被當做悍匪的一日,簡直是賊喊捉賊!


    乾維身形魁梧,又有著一臉絡腮胡,現在凶相畢露的樣子委實有些嚇人,獨眼男子牽著韁繩,又默默往後退了幾步,嘴上仍叫囂道:“少說廢話,是非曲直自有府尹大人定奪,爾等乖乖束手就擒便是。”


    裴溁冷笑一聲,說道:“隻怕進了你們的府衙,就沒什麽是非曲直可言了吧。”之前他還奇怪,那夥山賊人數眾多,囂張跋扈,當地官府竟沒有派人圍剿?如今看來,根本早就已經官匪勾結了,難怪如此肆意妄為。


    中年男子心知這群人是不可能束手就擒的,還好他早有準備,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男子朝身後幾人使了個眼色,大吼道:“上!把人給我拿下!”


    三名衙役忽然策馬往前衝,他們的手放在腹部的位置,仿佛拽著什麽東西,向前衝了七八丈又忽然勒緊韁繩停了下來,同時將手中的東西朝著殷綏一行人的方向扔了過來。


    殷綏黑眸微眯,冷聲說道:“散。”


    殷綏的聲音不大,眾將的動作卻異常迅速,十多匹馬瞬間散開了,隻聽到“砰砰砰”三聲巨響,被拋擲過來的圓球模樣的東西忽然炸開來,白色的粉末在空中彌漫。


    殷綏往馬車的方向退了數丈,暗暗觀察著白色粉末的走向,今日無風,粉末並沒有飄到馬車所在的位置,殷綏暗鬆了一口氣。


    待粉末散去,裴溁匕首指著獨眼男子,怒不可遏,“身為官府衙役,居然下毒?如此下三濫的手段,與匪類何異?!”


    獨眼男子看到他們雖然四散躲開,但仍被白色粉末沾染到了,以為自己的計謀得逞,得意地獰笑道:“捉拿爾等悍匪,用何種手段都不過分。”


    “拿下。”殷綏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冰冷的聲音就像是催命符。


    原本以為應該倒地不起的一群人,竟仿佛絲毫沒有受到毒粉的影響,如餓虎撲食般衝了過去。


    怎麽回事?不是應該中毒了嗎?!中年男子徹底慌了,慌亂間目光掃到停在後方的幾輛馬車,眸光一轉,他大聲吼道:“快!抓住他們的家眷!”


    洛琳菁對殷綏手下的精兵很有信心,除了圓球在空中炸開的那一刻,她稍微有些擔心之外,心情一直都很平靜,直到聽到獨眼男子吼的那句話之後,她目光一冷,抓著窗簾的手微微收緊,家人是她的底線,凡是踩她底線之人,她絕對不會留情。


    第七十六章 鐵樹開花枯木逢春(下)


    可惜今日洛琳菁並沒有機會出手。


    殷綏本就站在離馬車很近的地方,當十幾個衙役撲殺過來的時候,他立刻便迎了上去。


    高大的身材,敏捷的身手,剛猛的力道,剛與衙役們正麵對上,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地上便躺倒一片,殷綏甚至連匕首都沒有出鞘。


    他隻是一個人站在那裏,就仿佛一座堅實的屏風,莫說衝上來的隻有十幾人,便是百人,也絕對破不開這道防線。


    洛琳菁撇了撇嘴,放鬆身體繼續靠坐在車窗旁,還好剛才她沒有一時衝動跑出去,免得還沒下馬車戰鬥就已經結束了,實在太尷尬。


    因為天氣炎熱,洛玹被勒令待在馬車裏,不準隨便下車,此刻他隻能趴在車窗上,又是敬佩又是羨慕地看著殷綏的背影。


    和他一樣兩眼放光的還有嶽棋。


    這個年輕人不錯啊,長得好,功夫高,聽說還是個將軍,很適合阿韭!前幾日他總來找阿韭換藥,應該心裏也是喜歡阿韭的吧?雖然阿韭說不用擔心洛家那些人,但她心裏總有點不踏實,就怕他們在阿韭婚事上搞鬼。如果能有一個強大的好男人與阿韭相配,豈不完美?


    嶽棋上上下下把殷綏打量了個遍,那目光火熱到殷綏都不自在起來,背脊莫名其妙地挺得更直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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