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師尊曾說:“瀾卿,我們堅持的正道才是天道,正道,乃無上道。正則光明磊落,道有容乃大,你要友善待人…”


    正道…魔道…


    魔道是自己從小便厭惡的東西,然而正道就那般純淨嗎!


    現在自己都不想管!


    林瀾卿的眼與另一雙殺得血紅的眼相對,毫不猶豫地飛身上前。


    自己!隻要活!


    拚勁最後一絲肉體的力量扭斷最後一人脖子的時候,林瀾卿感覺整個人都身心都是疲憊的,但精神詭異地興奮,高高擲起那顆頭顱,迎著其他魔界大能欽佩讚賞的目光。


    見到魏極,他滿意地鬍子都有些翹了起來:“瀾卿,你總算破除了你對正道的執念,哈哈哈哈哈,怎樣,屠戮正道的感覺如何?”


    “不過殺豬狗爾。”林瀾卿黑色的眸子有些無神,淡淡的聲音和不以為然的聲音讓魏極極為滿意,與其他魔道高手攀談起來。林瀾卿在一旁陪著,自己卻感覺快要堅持不下去了,一陣陣眩暈感衝擊著自己的腦部,識海裏的元嬰小人黯淡無光。


    最後魏極想起來了自己弟子的傷,倒也不吝嗇地給了一顆萬骨生香丸。林瀾卿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房間,設下禁製後迫不及待地吞下藥丸,運起魔功開始消化藥力。


    覆於額頭的碎發被汗水潤濕。再次睜眼時,望著麵前突然出現的人,林瀾卿一下子拿起了劍,聲音有些啞:“你不應該在天一宗麽怎麽會來這裏!”


    “大師兄…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麵前的女孩子哭得稀裏嘩啦,伸出白淨的小手使勁擦自己髒到看不出本來麵目的衣服,沒了以往的沉穩,完全忘了還有清潔術這種東西,她隻知道,大師兄喜潔,不喜這麽邋遢。讓本來打算與天一宗完全斷絕關係的林瀾卿覺得莫名,明明,好像自己與她接觸不多的…


    不對…“不要說話了,我帶你趕緊離開!”林瀾卿努力忽略內心的隔閡感,牽起對方的小手就打算找機會幫她逃離,這裏可不是敘舊的地方,那些魔道老祖的眼皮子下麵自己的禁製幾同虛設,要是她被發現…


    “不不不不,大師兄,你得趕緊醒醒!”對方卻完全不配合,反而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我們應望天門來到秘境進入傳承之地,大師兄你現在中了一個幻術,你得趕緊清醒過來!你現在真正的身體正魔氣四溢,要是其他人清醒過來發現了,那就真的完了!”


    “什麽望天門之行,我沒去過…”林瀾卿覺得自己不知道是之前的大戰還是她的話,導致自己的頭部一陣陣抽痛。


    “大師兄,那你還記得什麽?!”師媛媛擔憂又急切的眸子不似作假,林瀾自詡自己為人那麽多年還是看得清楚的…誒,自己不過而立,那麽多年是…


    “我記得我入了魔,背叛了天一宗…”


    “不不不不,大師兄,你還在天一宗啊,你還是我等的師兄啊!”師媛媛努力想要喚醒他,心裏的苦楚化為了淚水化落臉頰。


    師兄怎麽可能入魔道!怎麽可以!師兄該穿著潔白的天一宗服飾屹立在正道之巔接受正道弟子的敬仰!而不是穿著這麽一身破爛的黑色衣袍在角落裏舔傷!


    林瀾卿不知道這是不是魔道那幫高層不信自己又給自己搞出來的一場試驗,一把拔出劍抵在她的脖頸處:“師媛媛,我已入魔,已無回頭路可走,你若是再勸,小心自己的小命!”


    師媛媛沒想過那個從小寵愛著自己的那個人會拿著劍指著自己:“大師兄,你快點記起來啊,小時候是你接我入宗的,是你第一次載我禦劍而行的,是你在我第一次受襲的時候出宗尋藥…”


    師媛媛習慣了大師兄表麵清冷不好接近,實則不知道怎麽與他人接觸而在背後默默支持,習慣了大師兄對自己好,習慣了受著大師兄的暖,但在自己清醒後看到的卻是他濃重的魔氣,驚現這樣的場景聯想起之前自己看到的幻境,師媛媛的眼裏滿是痛苦之色。


    在自己的幻境裏,大師兄被嚴汶潭算計,靈根受損,一輩子的仙途毀了。師傅和掌門為了大師兄差點發狂,想要也廢了嚴汶潭的靈根。然而嚴汶潭聯合了其他長老出其不意地發起了叛亂,整個天一宗都亂了,其他宗的勢力幹涉了進來,師傅和掌門都戰死了,大師兄瘋狂地帶著自己逃跑,為了引開追兵,自己跳崖,自己哀莫大於心死,也毫不猶豫地赴死。


    卻意外因死而突破了幻境。


    “師兄!你醒醒!我沒騙你,這裏真的隻是幻境!”師媛媛往前抵了抵,脖頸處被劍劃開,留下了道道血痕。


    這樣的紅色,明明之前看得多了,如今卻覺得礙眼至極。


    他的劍緩緩滑落。


    “媛媛…”麵前的人臉模糊了起來,他記起來了,這是那個自己一出關就屁顛顛問著自己問題的小傢夥,是她呀…


    再次睜眼時,他抬起手擦去了她臉頰上的淚珠:“哭什麽…”


    師媛媛四處張望了下,確定他們是最先醒的,沒人發現大師兄之前的魔氣後忍不住緊緊抱住了那個現在還是長身玉立的人:“大師兄。”


    “在。”


    “大師兄。”


    “在。”


    “大師兄,你…”


    “嗯?”


    想說能不能不要繼續入魔,想質問為什麽要入魔,想求他能不能不要離開天一宗,但回想起那濃鬱的魔氣,她咽了下去卡在喉處的話語:“大師兄,你要好好的好不好?”


    “好。”對方頓了頓,終究是肯定地答應了,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已然及腰的秀髮,捋了捋順,盡顯疼愛之色。


    “你是怎麽進入我的幻境的?”林瀾卿感受到了她抱自己時身體的發軟,溫柔之色褪了下去恢復了嚴厲的外殼。


    “是那個靈獸蛋帶我進去的。”師媛媛攥緊了他的衣服,大師兄,大師兄,大師兄,一遍遍在心裏念著,嗅著他懷裏熟悉的清香,在幻境裏看著大師兄帶著自己逃亡、跳崖的時候她已經崩潰了,幸好,他還在,他還在…


    不明白那股想要他陪伴的執念,師媛媛隻是相信他,大師兄就算入了魔,也是自己的那個大師兄,內心期盼著他隻要不暴露,還是可以留在天一宗內的!


    打算細細問問那個靈獸蛋的事,林瀾卿卻發現師媛媛在發呆,一抬頭,見到一個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不出自己所料,是望天門的陶樂天。


    陶樂天好不容易逃離幻境卻發現自己好像睜眼的不是時候,撓撓頭,默默裝自己啥都沒看見。誒,那個女子不應該是和那位弟子關係非凡嗎…怎麽…再撓撓頭,想不通就別想了,自己這個悠閑的單身漢不適合想這種深奧的問題。


    “你們溫存夠沒?”另一道酸溜溜的少年音響了起來。


    看這些俗人還敢防備自己,鈴鈴忍不住哼出聲:“我家主人規矩不多,能過幻境就好。既然醒來了,就進來拿傳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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