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明越先說話了。


    “好久不見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的回答並不是你希望的那樣。”


    寧行遠一驚,有些不敢相信的無所適從,“為什麽?你不想讓我們一家人真正團聚嗎?讓我來彌補對你們母女這些年的虧欠,我們以後好好過……”


    “我們早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經結束了。”


    一句話,將寧行遠接下來想說出來的話都硬生生打斷。


    “以前叮鈴需要你的時候,看著你的照片默默抹淚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很無力,我沒有給她一個健康的家庭……不過還好她走過來了,她有朋友愛人在身邊。”


    “以前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她身邊。”


    “現在,叮鈴已經不太需要你了。”


    明越撩了撩耳邊的頭髮,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容。


    “因為她自己已經懂得了愛,有其他人給予她更多的愛,彌補了她的父愛。”


    “所以我很感謝他們……曾幾何時,我還想過,如果她一直這樣有缺陷地成長下去,她會不會一輩子都不幸福呢?”


    明越看向他,分明是柔柔弱弱的女人,卻顯得很堅定。


    “反正你沒有參與過女兒的成長,以後,她還是會叫你爸爸,但變成家人就算了吧……”


    “你我都變了,回不到過去了。我曾經從一個活力四射的小姑娘變成一個無趣的妻子……我現在不想每天圍繞著你打轉了,我自認沒這個魅力能留住你,叮鈴也不再自閉,咱們就這樣吧,對我們都好。”


    “你是個很棒的小提琴家,現在也是。叮鈴學了鋼琴,但我已經不再是當年懷揣著鋼琴夢想的少女了。”


    .


    雖然寧叮鈴早有預料自己父母不可能再複合了,但真的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心情低落。


    寧行遠沒有切切實實陪在她身邊,但她心裏依然有他這個爸爸的位置——當她被其他小孩子指著嘲笑沒有爸爸的時候,除了站在前麵保護她的蘇白清,她也會回想她曾經看到過的寧行遠的照片,自己默默在心裏說自己是有爸爸的,才不像他們那樣說的沒爸爸。


    即使很傷心,她也可以昂首挺胸。


    寧叮鈴坐在床上拿著琴譜看,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麵。


    現在他們在同一個樂團,爸爸求複合失敗被媽媽拒絕,以後她要怎麽跟爸爸相處啊?


    蘇白清剛準備把門推開就看到在一旁坐著愁眉不展的寧叮鈴,她似乎沒有發現他來了。他眸色暗了暗,在虛掩的房間門外看著她站了一會兒,然後去了書房。


    十來分鍾後,蘇白清手中抱著一個箱子,裏麵有一堆相冊還有碟片。


    寧叮鈴被他手上的東西吸引,走過去問,“蘇哥哥這是什麽?我怎麽從來沒看到過。”


    “這是我爸的碟片,來看看嗎?”


    寧叮鈴點點頭。


    她以為是蘇爸爸收集的什麽小片子可以放鬆一下的,畢竟蘇爸爸每天都在電腦麵前玩得不亦樂乎,超喜歡二次元文化,變成了一個中年阿宅。


    將碟片插入電腦順利播放後,不是什麽戲劇故事類的東西,而是眼熟的人,眼熟的場景,眼熟的事。


    蘇爸爸在鏡頭裏麵調整角度,側身後,她便看到縮小型的蘇白清和縮小型的寧叮鈴。


    ——那時候他們都太小了,她根本不記得了。


    攝像機慢慢地開始向前移動,畫麵漸漸清晰了些,他們的聲音也都慢慢傳出來。


    小寧叮鈴:“咿!咿!呀!呀!”


    小蘇白清:“……”


    寧叮鈴看到了自己當初什麽都不懂的模樣,還有蘇白清小時候就這麽小大人的樣子,感覺非常新奇。而且那時候有光碟記錄,還有攝影機,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蘇白清又從箱子裏麵翻出好幾本相冊,幫她翻起來。


    厚厚的一遝,都是寧叮鈴和蘇白清的照片。


    ——蘇白清和她解釋了,這是蘇爸爸送給他們的結婚禮物。


    要是換做以前,寧叮鈴肯定一臉為難地強笑說真是別出心裁,但現在看著這些東西,她卻體會到了不一樣的感受。


    小小的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所有舉動都被記錄下來,依然傻兮兮地在玩遊戲。


    “小叮鈴快看鏡頭呀……小白躲哪兒去了!快點出來!看鏡頭!……真是個熊孩子,就不能好好待著像小叮鈴一樣聽話點嗎?!”


    而聽到蘇爸爸這話的小蘇白清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寧叮鈴被小蘇白清這麽顏藝的表演逗得直樂。


    這時候的小蘇白清已經回說幾句話了,仿若邪魅捐狂叼的帝王一般斜斜地看了一眼蘇爸爸,小屁股挪到小寧叮鈴的身邊,手挽住小寧叮鈴的肩膀,下巴微抬,看向攝像機。


    碟片播到這裏的時候,蘇白清將手中的相冊也翻開,準確地翻到了這時候拍下來的照片。


    寧叮鈴看著照片,又看看電腦裏麵的視頻,果然是一樣的。


    她眼裏有些欣喜,手觸摸著這光感奇怪而且觸感也並不特別舒服的照片,似乎是在努力回想以前的事情,或許沒有想出來太多,但留下的這些痕跡也足夠她回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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