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紋身。”西蒙看著麥密萊爾的臉,“那是奴隸的印記,絕不是他們自願刻在臉上的。”


    “奴隸印記?”亨利驚訝,“老大,你怎麽確定?”


    西蒙頓了一下,緩緩道:“我之前見過。”


    秘盒開啟,聖杯現世。


    麥密萊爾控製不住臉上狂喜的神色,雙手顫抖的捧起聖杯,然而下一秒他臉色大變:“怎麽回事?為什麽沒有了?”


    麥密萊爾將聖杯倒過來,聖杯裏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滴落。所有白袍主教同時慌了神,爬起來衝到他身邊,搶過聖杯傳看起來,連看守西蒙等人的兩名白袍主教也慌張地衝了過去。


    “怎麽會這樣?我們找了整整五百年啊,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沒有了!為什麽沒有了!”


    甚至有人不甘心的將手指伸到聖杯內壁上去摳,然而什麽東西都摳不下來。


    這些白袍主教仿佛受到極大的打擊一般,暴怒,咒罵,尖嘯,撕扯,……


    西蒙看著眼前的情景,壓低聲音道:“現在正是時機,一會兒聽我號令行動,救回秦天和達彌後立即撤退,比爾德,你背上血蜂,記住了,我們的目標是逃跑,不要戀戰,所有人都準備好了嗎?三——”


    就在西蒙開始倒計時的時候,麥密萊爾突然將聖杯重重摔落在地上。


    上一秒還被他視為聖物的聖杯,下一刻就被他如一個破石頭一般扔在地上。


    麥密萊爾一把抓起秦天的領子,怒吼道:“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涅安塞爾德把聖血全用在你一個人身上了!他瘋了,他瘋了!”


    西蒙看著狂暴起來的麥密萊爾,語氣沒有絲毫動搖:“二,一。”


    坐在牆角一直沒有抵抗的九人同時一躍而起衝了出去,白袍主教們的神精正處於極度崩潰的狀態下,根本沒想到西蒙等人會在這時候發動攻擊,狹小的石室頓時亂成一團。


    秦天見到西蒙等人發動攻擊,立即掙脫開麥密萊爾的手,將他用力推了出去,一邊迅速扯斷身上的禁製之枷,一邊將身旁的白袍主教踹飛出去。


    混戰之中,亨利跑到了黃金台邊將一臉呆滯對外界毫無反應的達彌背上,然後衝秦天道:“小公主,走了!”


    沒了束縛又沒有後顧之憂的秦天戰鬥力實足,且戰且退,護著眾人退到石室門口,將石門關上,用背抵住。


    亨利背著達彌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剛才真是凶險,還好小公主戰鬥力在,不然我們能不能逃出來真得另說。”


    “可是我們也被困在了這裏,裏麵是一群老不死,外麵是一群小獸奴,我們往哪裏跑?”


    西蒙捂住肩膀處因為大幅動作重新裂開的傷口:“眼下唯一的路就隻有殺出去了,秦天,下麵就全靠你了。”


    秦天鄭重地點點頭:“好,沒問題,我來對付那些怪物。”


    第129章 聖杯的處置


    眾人商量好對策, 正欲行事,亨利背著的達彌突然抬起手, 虛弱道:“往甬道裏走,那裏有一個密道。”


    眾人聽到達彌條理清晰地說話皆是一怔, 黑獅子道:“咦, 你不是智障?”


    黑獅子並沒有侮辱人的意思, 但話一出口就自覺不對,忙改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隻是你剛才一直那個樣子, 我還以為……”


    達彌吃力地喘了一口氣:“我能保持清醒的時間不長, 快離開這裏。”


    西蒙當機立斷道:“跟著他走。”


    眾人跟著達彌的指引進入甬道中, 走到中間位置的時候,達彌道:“停,把我放下。”


    亨利將達彌放下, 達彌腿一軟差點跪倒, 還好秦天扶住他。達彌側頭看了她了一眼,兩人之間無需太多的言語已經形成了默契。他緊緊握住她的手穩住身體,另一隻手在牆上摸索了一下,在一個地方停下:“小天,幫我把這裏按下去。”


    秦天一手扶著他,騰出另一隻手在他所說的位置按了下去,一陣石塊摩擦的聲音後一扇狹窄的石門打開。


    “快進去。”


    比爾德背著受傷的血蜂最先走進去, 其他人陸續跟上。等所有人都進入石門內,達彌找到門內的機關將門關上, 幾乎在關上門的同時,甬道另一端的石門被擊碎,白袍主教們衝了出來。


    眾人聽著石壁外的甬道裏傳來的腳步聲以及對話聲,屏住呼吸放輕腳步,以免被外麵人察覺。


    片刻之後,外麵的人似乎全跑上了石階,甬道裏再無聲音傳出,眾人才鬆了一口氣,轉身往身後的空間看去。


    西蒙用手電筒照了照,發現這扇極其隱蔽的石門後是依舊是一條人工甬道,一眼看不到盡頭。達彌牽起秦天的手當先一步向前走去,其它人迅速跟上。西蒙看著達彌和秦天交握的雙手,頓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眾人在甬道裏走了一個小時,至少走出了三裏地的範圍,然後順著一個石階上到地麵,從一間矮房中走了出來。


    展現在眾人眼前的依舊是寬闊無垠的地下城,然而卻沒有了恐怖的獸奴和討厭的白袍主教。


    “逃出來了!”亨利忍不住歡呼起來,“我們居然逃出來了,實在是太驚險了。”


    尼古拉斯道:“別高興得太早,我們沒有任何指引方向的工具,這片地下城大得沒有邊際,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找到返回上層的出口,萬一那些白袍主教不離開就在出口處守著我們怎麽辦?”


    尼古拉斯的分析合情合理,眾人表情同時沉了下去。這時達彌環顧了四周,抬起手臂道:“朝著這個方向一直往前走,會有一個直通到地麵的出口。”


    西蒙看他:“你怎麽會對這個古老的地下城這麽熟悉?連那麽隱蔽的通道都知道。”


    “因為……”達彌停頓了一下,“我曾經和涅安塞爾德在這片地下城生活了五十多年。”


    “五十多年?你確定?”黑獅子吃驚道,“這破地方我呆五天都要瘋了。”


    “是的,尤其那時的我沒有任何思考的能力,無法跟他說話,甚至不比一條狗能緩解他的寂寞,所以他最終忍受不了了,帶著我一起進入沉睡。”


    “那你是怎麽恢複神智的?明明剛才還是那一副呆滯的模樣。”


    “因為那些叛徒給我注射了藥,就是他們發明出來的,所謂聖藥的那種東西。那藥能非常誇張地加強用藥者的血液,而用在我身上則會讓我擁有一定的思考能力和智慧,但是一旦停止注射,我就會再次喪失神智,聽憑他們的命令行事。”


    秦天在達彌身邊相伴三年,一直知道他會有兩種不同的狀態,有時清醒,有時呆滯。她一直以為是十三主教會對他做了什麽,讓他失去神智呆若木魚,沒想到真相會是這樣。


    西蒙:“他們帶你進來這裏,顯然停止了給你供藥,你又是如何恢複神智的?”


    達彌舉起胳膊:“他們用這個方法控製了我五百年,五百年,足夠我想到應對的辦法了。我偷存了一些藥水放進一個特製的膠囊中,埋進皮膚下。隻要他們抓我的手,擠壓到皮下的膠囊,膠囊就會流出一點藥融進我的血液裏,讓我恢複片刻的清醒,足以判斷當前的處境,也不至於被他們發現。”


    聽到達彌這種聞所未聞的自保方法,眾人目瞪口呆。看著他胳膊上那片微腫發紅的皮膚,要不是他親口說出,任誰也不會想到這肉裏麵還能藏著這樣的心機。


    西蒙道:“這五百多年,你就沒有想過逃出去嗎?”


    達彌道:“當然,我怎麽可能不想逃呢。可就算我逃出去了,一旦沒有了聖藥,我又變回癡呆的模樣,被他們輕而易舉的追回,我甚至想到了死,可是如果我死了,我就再也見不到涅安塞爾德了。在他身邊陪伴的日子,雖然我神智不明,可與他生活的那些畫麵牢牢地存儲進我的腦海裏,我記得這個地下城的每一個角落,我記得他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記得他看我時憂傷的眼神,記得他選擇沉睡時的心灰意冷……”


    達彌轉頭看向秦天:“直到你出現,我終於放下心來,他終於找到了陪伴他的人,一個完美的同類,所以我放你離開,希望你可以回到他身邊,可是沒想到他卻……”


    秦天咬了咬下唇:“對不起,我不知道……”


    達彌眼眸低垂:“也許這就是他的命運吧。”


    西蒙看到這兩人共同追憶起了艾德裏安,打斷兩人的對話:“你剛才稱那十三個人為叛徒,他們背叛了誰?你明明是陪著艾德裏安沉睡了,為何又落到他們手裏?”


    達彌深吸一口氣,緩解一下情緒:“他們其實一共是十四個人,隻是有一個人十幾年前失蹤下落不明,隻剩下他們十三個。他們是卑賤的奴仆,無恥的叛徒,惡毒的竊賊,也是這世上最後存在的十四名——四代。”


    “四代?”亨利瞪圓眼睛,“你開玩笑呢吧,四代,還全部都是?他們要是四代,我們剛才怎麽可能趁亂逃出來!”


    “沒錯他們是四代,是涅安塞爾德的後代,但是他們的力量在當時而言,連最底層的八代都不如。”


    “什麽意思?既然是涅安塞爾德的後代,怎麽可能連八代都不如?”


    達彌緩緩道:“涅安塞爾德選擇了十四個發誓永生效忠他的人類成為他的後代,但是經曆過三代與四代五代間那場慘烈的戰爭,他害怕遭到後代的反噬,所以將經過處理的血交換給了他們,弱化了他們的力量。這樣他們雖然是他的後代,卻不並能與他相抗,更無法背叛他……但是涅安塞爾德還是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低估了人的欲望。這些人發誓效忠這世上最可怕也是最強大的血族,就是為了獲得強大的力量,淩駕於所有人之上的力量!可是涅安塞爾德卻讓他們變成如此弱小的存在,他們的憤怒和不甘心可想而知。涅安塞爾德用聖杯創造出我後,心灰意冷地決定帶著我沉睡,將裝著聖杯的秘盒交給那十四人名奴仆保管。那十四人就趁著他沉睡的時候,秘密組建起了自己的勢力,用虛妄荒誕的信念發展出大量的信徒。”


    西蒙道:“就是五百多年前出現在歐洲的真祖教嗎”


    “是的,聖血教在曆史上換過很多名字,真祖教,薔薇教,十四人教,聖血教……都是他們。他們利用大量的信徒和勢力做了各種實驗,試圖找到突破自身限製增強力量的辦法,最終他們發明出了能增強體力的藥,就是你們知道的聖藥。然而他們還是不甘心,他們打起了聖杯的主意。可是他們無法打開秘盒,能打開秘盒的隻有我和涅安塞爾德,他們不敢喚醒涅安塞爾德,所以決定將我偷偷帶出沉睡之地。他們失敗了,還驚醒了涅安塞爾德。知道他們所做所為的涅安塞爾德非常憤怒,但他還是手下留情沒有殺掉他僅存的後代,隻是在他們臉上刺下背叛奴隸的印記後,取回了盛放聖杯的秘盒。可就在他將秘盒送到其它地方秘密掩藏時,那些叛徒不死心地趁著他不在將我偷走,並喚醒了我。自次整整五百年,我再也無法回到他身邊,也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聽著達彌不急不緩地訴說出一段段驚人的真相,在場眾人心緒萬千、感慨不一,一時之間無人說話。


    西蒙沉默了片刻,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該隱之杯裏到底有什麽力量,為什麽能創造出你和秦天?”


    達彌卻不再說話,目光渙散開,動作也僵硬起來。


    秦天看著他渙散的瞳孔:“他失去神智了。”


    西蒙看著秦天要將他背起來,側頭道:“亨利。”


    亨利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走到秦天身邊:“我來我來,小公主你養會兒精神,我來背他吧。”將達彌搶過來背上了背。


    西蒙走到秦天身邊:“聽達彌說了那麽多,是不是心情非常複雜?”


    秦天點點頭:“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達彌居然跟我是一樣的存在……艾德裏安他……不,是涅安塞爾德……他原來是用那樣的心情度過了數百年的孤獨時光。”


    “秦天,知道了這些真相,還是那個問題,如果艾德裏安還活著,你會選擇他還是我?”


    秦天沉默了一下,這一次她沒有逃避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知道這一切的真相後,如果他站在我麵前,我會怎樣選擇。”秦天說完頓了一下,低頭,“對不起,老大。”


    “為什麽又道歉。”


    “因為我給的答案不是你想要的答案。”


    “你能意識到這點,已經進步很大。”


    說完這句話,西蒙不再開口。感覺到西蒙的沉默,秦天也不再說話。一行人沉默地沿著古老的城池道路向灰茫茫的前路走去。


    兩個小時後,眾人看到了達彌所說的那個出口,那是一個螺旋狀的石階,石階又寬又大,有水腐蝕的痕跡,不少石階上都長出了青苔,微弱的光線從頂部直射下來。


    亨利正要背著達彌踏上台階,西蒙突然道:“慢著。”


    所有人停下腳步看他,西蒙目光掃過這些人的麵孔:“這一天之內在這地下發生的事,無論哪一件拿出去都是轟動整個全族的大事,特別是秦天和達彌三代的身份。”


    亨利道:“老大,你放心好了,雖然小公主她……可是相處了這麽久,我們都知道她的性格,她不是千年前極度殘暴沒有人性的三代,而且她還救了我們無數次,無論她的身世怎樣,她永遠是我們赤蝠團的小公主!”


    黑獅子等人也紛紛附合。西蒙的目光落向並非赤蝠團眾的另外三人,他們是瑪若派下來的,除了一人在聖血教出現時在牲畜圈裏被射殺了,其他三人跟在他們身後全都頑強地存活了下來。


    扛著血蜂的比爾德最先開了口:“西蒙團長,我們三人是被派下來的死士,進入地下城的人全都死了,我們本來就沒想能活著回去,跟著你們居然讓我們活到了現在,也算是白撿了一條命。我們發誓,絕不將在這地下看到的聽到的事說出去,如果你不相信我們,就殺了我們吧。”


    邁洛、埃爾默兩人同時附和比爾德的話。


    西蒙道:“我若想殺你們,根本不需要等到現在,可我又實在放心不下不是自己人的人……”


    西蒙故意拉長了語調,顯出猶豫的模樣:“不如這樣,你們回到地麵後立即退出瑪若的侍衛隊,加入進我的赤蝠團,成為我的團員,那我就能放心了。”


    邁洛、埃爾默、比爾德三人互視一眼,頓了一下齊聲道:“好,我們願意!以後你就是我們的老大!”


    西蒙欣慰地點頭:“很好,問題解決了,上去吧。”


    亨利湊到阿爾耳邊道:“行啊,老大挖人牆角一套一套的,瑪若沒把你拐回去,先被老大撬走了三人。”


    阿爾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一旁的黑獅子道:“看到這畫麵,我突然想起當年我被老大拉進團的場景,真是懷念呢。”


    說這話的時候,黑獅子發現秦天轉過頭看向他,衝她擠眼一笑:“小公主,想不想知道我當初是怎麽被西蒙拉進團給他當了這副團長的?那還是是二戰時期,我在某部隊中當軍官,他是我手下的一名大頭兵。我就沒見過像他這麽桀驁不馴的大頭兵,不服軍隊號令,不聽長官訓斥,還總擅自行動,那時他的頭發比現在更短,活脫脫一個刺兒頭。這小子是真是不怕死,上戰場衝的最凶的永遠是他,趟雷打前陣做誘餌這種要命的活都是他來做,所以他就算再狂妄,士兵都服他敬他,連我也不例外。想想也覺得好笑,那時我還好奇,這世上怎麽有像他這麽不怕死的,後來我才知道他壓根就不是人。很久以後我問過他,你一個吸血鬼跑到人類的戰爭裏去瞎湊什麽熱鬧,他說,在城堡裏呆得無聊就出去長長見識。話扯遠了,他在我手底下當了半年的兵,後來在一次戰役中,我軍遭受到了敵人瘋狂的火力攻擊全軍覆滅,我也身中數槍離死不遠。那時我躺在一塊泥窪地裏,看著死神走到我麵前,在我麵前蹲了下來問我說,‘你人類的使命已經到此為止,要不以後跟我混吧’,我一聽死神問我要不要跟他混,我哪敢不答應,當即就忙不迭地點頭答應了,等我再醒來,我就已經變成吸血鬼了。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問我話的哪是什麽死神,分明是西蒙那小兵崽子,他從戰場屍堆裏把我背了回去,讓一個布魯赫族的戰士初擁了我,後來我就一直跟著他混了,他離開了威廉姆斯家族去外麵拚闖,還創辦了赤蝠團,我就給他當了副團長……這麽一想,我們相識也快一百年了。好久沒有回憶過去了,想想當年的戰爭歲月還真是感慨萬分呢……不過說真的,亨利你真的不覺得西蒙比以前好像老了好幾歲?我記得他剛來軍營時,那一頭小板寸精神抖擻的,就是一個楞頭青,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你現在看看他,老成得像快三十歲的男人。”


    亨利道:“你都說了,那是老成,100年前跟100年後能一樣嗎?穿著打扮精氣神還有人生閱曆都能影響一個人的外貌,你那時還頂著個大光頭呢,現在不也留起了頭發?他一個治下有方的大團長,當然要表現得穩重老成些。”


    黑獅子皺眉:“不是,就最近幾個月,他變化看上去特別大。”


    “拉倒吧。”亨利嗤之以鼻,“我們吸血鬼進食前後都能有很大的變化,進食後皮膚光滑發質光澤,看上去能一下年輕個三四歲,老大他就是最近操心給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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