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城西郊,一座連信號塔都沒有架設的山峰上,一個留著黑色短發的女生麵無表情地拿著手中已經收拾好的生活垃圾,走到了山下。


    將垃圾放到離一條砂石路最近的位置之後,女生戴起了她衛衣上的兜帽,十分嚴密地蓋住了自己的臉,從另外一條路重新上了山。


    熟門熟路地走回自己隱藏行跡的山洞時,女生謹慎地檢查了一遍離開前在門口布置的陷阱,確認沒有人來過的痕跡後,她才放心地進入了山洞。


    她將用於遮擋洞口的繁茂植物重新打理了一遍,這才掀開了自己的兜帽,坐在了山洞裏的一個木質矮凳上。


    楊寒眼神淡漠地看著一旁自己打磨出的石床上還剩下一些的生活物資,基本盤算出了自己三天前從山下帶上來的物資還夠在這裏生活多長時間。


    五到七天。


    由於她被養大的方式特殊,平時除了完成任務時需要偽裝之外,其他時候並沒有什麽可以用來娛樂的項目,所以即使遠離了如今的人們所必不可缺的手機,她的生活也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山洞裏的空間還算寬裕,她也仔細觀察過附近的環境,除了一些鬆鼠兔子和小昆蟲,並不存在什麽能對人類產生威脅的大型野生動物。


    除了比外界稍微潮濕些外,山洞中的隱居生活對她而言幾乎可以說比以前的二十多年都要舒適了。


    楊寒緩緩翻開了自己在來這裏之前在市裏買的書,她的手邊還堆著將近十本書,可她在這十來天當中,最喜歡讀的還是現在手中的這本。


    離開了那個魔鬼的製約之後,她所有認識這個世界的方式除了那個姓徐的女人口中所說的,就隻有書籍。


    那個姓徐的女人離開廬城已經十多天,在這段時日期間,也並沒有再主動聯係過她。


    楊寒不知道她是因為的確沒處理完手頭上的事,還是因為已經將自己這顆已經可以不需要的棋子棄之不顧了。


    雖然徐一語曾經多次和自己聲明過,讓她不要一時衝動跑到官方去自首,可她除了以前的任務目標之外,也沒接觸過太多的人,雖然徐一語是唯一給了她溫暖和希望的人,可她到現在為止仍舊不敢對她持以完全信任的態度。


    她除了一直放在身上的那個隱形監聽器之外,沒有帶任何能從外界獲取信息的電子設備。在這裏,既無法知道外界的最新信息,也無法往外界發送任何信息。


    如果那個姓徐的女人不聯係她,她甚至覺得自己能就這樣在這裏生活一輩子。


    畢竟比起以前那宛若地獄的二十多年,這樣的生活簡直和天堂差不多。


    “喂?喂?楊寒你能聽見嗎?”


    手中的書還沒翻動幾頁,一個熟悉的女聲就響起在了耳畔,楊寒幾乎是發射性地往洞外望了一眼,並沒有立刻回應這個女聲。


    即使她在這兒生活的事已經很隱蔽,但她仍舊無法保證是否有人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蹤跡,隻能為了那個姓徐的女人給自己那點僅剩的希望而盡力掩藏自己的蹤跡。


    等確定洞外沒有任何可疑蹤跡之後,楊寒才起身走到了山洞最裏側,低聲回應了對麵的人。


    “是我。”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自己以前從沒以正常人的身份在這個世界上生活過,此刻的鼻腔裏卻忽然有了一種被人在意後才有資格產生的酸澀感。


    “我已經回廬城了,今天先回家收拾一下,你也差不多可以考慮今明兩天來華庭或者集團找我了。”


    另一邊,徐一語的飛機剛剛抵達廬城羅橋機場,飛機還在滑行並未停入機庫時,徐一語趁著這個空檔讓統子聯係了一下已經在深山老林當中躲了許多天的楊寒。


    那頭的楊寒依舊保持著十二萬分的警醒,是以徐一語也沒有催促她,反而在耐心等著她檢查完周圍的狀況。


    “你真的不怕我身上背的這些事會連累你?”


    得知徐一語並沒有遺忘自己,楊寒卻莫名地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無論二人之前的身份如何,無論在每次見麵的時候有多不愉快,這個姓徐的女人的確是幫自己保住了命,她的確是欠徐一語一個人情,也並沒有逃避責任的想法。


    她擔心她去找徐一語,就是對這個幫過自己的人恩將仇報。


    “你不用擔心這些,我既然說出了讓你出來的話,自然就有把握在盡量為你爭取誇大處理的前提下摘出我自己。”


    徐一語不是沒想過該怎麽處理楊寒的事,不過如果以她如今在官方那邊的重視程度而言,幫助楊寒這事不僅不會牽連到自身,甚至還可能在官方那邊繼續加分。


    混上個“徽省熱心市民”的稱號,問題應該是不太大。


    “行,那我先處理一下我這邊的掃尾工作,明天去找你。”


    楊寒並沒有說自己要去哪兒找徐一語,徐一語倒是覺得也無所謂。


    無論是集團還是家中,都是自己能夠全權掌控的地方,她徐某人也不怕事情會出現失控的情況。


    “好,你自己注意安全。”


    交代完最後一句之後,徐一語便讓統子切斷了和楊寒之間的聯係。


    “宿主,本係統分析了一下楊寒目前的狀態,各方麵的數據都表明,這個以前沒有正常人類生活的人,似乎將你當成了你們人類所說的那種……白月光。”


    徐一語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正準備走下飛機時,忽然就聽到了自己意識世界裏的天選係統猝不及防地來了這麽一句。


    “咳咳咳,統子你能不能不要選擇在這個時候語出驚人?你差點要了你宿主的小命你知道嗎?”


    徐一語忽地開始猛烈地嗆咳起來,一旁的陸三石著急而關切地給她拍起了背,一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茫然表情。


    走在徐一語身後的章清婉聽到了她的咳嗽聲後,也往前趕了幾步,關心地問起了徐一語的狀況。


    朝著兩個關心自己的人擺擺手表示無礙後,徐一語在意識世界裏狠狠地瞪了一眼頑皮的自家統子,圓睜的雙目滿含了威脅之意。


    “好好好,是本係統的錯,先告辭了。”


    天選係統相當明智地認了慫,散去了自己用藍色數據流凝結成的實體,隱藏到了徐一語看不見的地方。


    徐一語滿是無奈地上了擺渡車,抬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


    白月光……


    讓她當這種存在什麽的就算了吧,她以往所看的絕大多數小說裏,無論是男主或者女主的白月光,似乎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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