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五官和衣飾都栩栩如生的瑩白色瓷雕女子像盈盈地立於眾人眼前,她略帶悲憫的雙眸似乎並沒看台下的任何一個人,又似乎將台下的每張臉都掃視了一遍。


    和之前在君山閣展廳裏時不一樣的是,因為怕損壞物件,展廳裏的燈光都是自然溫和的柔光。


    而拍賣台上的燈光不知道采用了什麽投射技術,雖然看著並不刺眼,卻纖毫畢現地把這尊白瓷女子像的每一個細節都突出得分外明顯。


    周弗仔細看了下這件自家三女兒看上的瓷雕,又回頭望了一眼雙眸帶著懇求和討好神色的三女兒,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決定幫女兒拿下這座雕像。


    這次她的眼光還算不錯,這德化白瓷女子像雖然是工藝品,但因為雕刻技藝著實精湛,他們事先也預估過,這座雕像極有可能會達到一個非常可觀的拍賣價格。


    和上一件拍品亮相後的反應不同,這座瓷雕亮相後台下明顯寂靜了幾秒,而後眾人就陷入了瘋狂的議論當中。


    “第三件拍品,我國瓷雕界泰鬥胡若水大師的得意作品,德化瓷雕仕女像,起拍價也為1500萬,每次加價不得低於100萬,請各位開始競拍!”


    作為金牌拍賣師,閆敘菡的眼力其實不比台下大部分人差。


    她也一眼就能看出這第三件拍品的價值實質上主要在於它的雕刻工藝和最終呈現出來的效果,並不在於其年代的久遠。


    比起在場的男士,鑒賞物件的眼光更為細膩的女性競拍者們估計會是這次競拍的主力。


    “10號貴賓出價1600萬。”


    “12號貴賓出價1750萬。”


    “21號貴賓出價1850萬。”


    “23號貴賓出價2000萬。”


    “39號貴賓出價2500萬。”


    白瓷仕女像的競拍氛圍並不像《晴峰圖》那麽熱烈,但很多賓客的出價都咬得很緊,似乎每一位競拍者都和自己的競爭者杠上了似的,抬價幅度一開始很克製,漸漸地卻變得有些白熱化起來。


    此時,一條醒目的出價信息從巨大的電子屏上刷新了出來。


    “2號貴賓出價5000萬。”


    這條出價信息一出,引起的轟動絲毫不比剛才徐一語出價1個億那次小多少。


    因為到場的賓客幾乎都知道,在樓上2號包廂坐著的可是帝都大名鼎鼎、實力卻高深莫測的周家。


    周之虞看到自己的父親淡定地發送出價金額時,之前對他的不滿也少了許多。


    爸爸還是疼自己的,不然也不會出個這樣的價格讓樓下的那些人閉嘴了。


    她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挪了挪,剛想抱住周弗的手臂撒個嬌,卻眼尖地看到電子屏上的出價信息又刷新了。


    “6號貴賓出價1億。”


    周之虞抬到一半的手臂霎時間僵在了原地,目眥欲裂地看著這個出價信息,滿口貝齒幾乎被她咬碎。


    6號包廂這個人到底什麽來頭?!剛剛在《晴峰圖》拍賣時出了個風頭還不夠,現在還要搶她的心頭好?!


    比起周之虞的咬牙切齒,周弗的神態卻淡定得可怕。


    他很清楚6號包廂裏坐著的是誰。


    而且看這位徐董事長剛剛出價的風格可以判斷,她一般並不會出手,但隻要出手,就代表她勢必會拿下。


    不過周弗並沒打算禮讓徐一語,他實在很想看看這位年紀輕輕的徐小姐的資金實力,到底到了什麽樣的程度。


    “2號貴賓出價1億5000萬。”


    電子屏上的出價信息刷新時,樓下普通席位的賓客們又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樓上的兩個貴賓包廂好像杠起來了……有好戲看了。


    6號包廂裏的徐一語唇角微抬,目光朝2號包廂掃了一眼,不緊不慢地又按下了出價器。


    “6號貴賓出價3億。”


    周之虞看到這條出價信息時,即使是她再想要這座白瓷仕女像,心底也多少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怎麽感覺6號包廂這位……資金好像用不完似的,抬個一倍的價格好像就是隨手為之似的。


    “之虞,你真的想要這個仕女像嗎?”


    周之善語氣真摯地低聲問了一句周之虞,看向她的目光中半點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這個小妹雖然愛玩了些,但應該也不是一點輕重都不知。


    白瓷仕女像雖然精美生動,可它終歸隻是個現代工藝品,周家雖然有的是錢,但是花3億多在一座升值空間不可控的工藝品上,性價比還是不算太高。


    周之虞似乎也知道二姐問自己這個問題的用意,咬著下唇認真思考了幾秒,才傾身和斜前方的周弗說了自己的答案。


    “爸,請你再加一次價吧。如果這次6號包廂還出高價競爭,那我們就把這座雕像讓出去,我就不要了。”


    周弗轉眼望了望麵色雖然掙紮但終究還是以大局為重的小女兒,眼底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欣慰,又按動了手中的出價器。


    “2號貴賓出價3億5000萬。”


    安靜了許久不曾滾動的電子屏滾出這個價格時,徐一語並沒有感到意外。


    可樓下普通席位的賓客們卻仍議論不斷,甚至還有人在討論樓上的2號和6號包廂會競爭到什麽時候。


    陸三石望了一眼神態淡定的自家寶寶,看著她修長的手指又在出價器上按出了一個絕對會驚呆眾人的數字。


    “6號包廂出價7億。”


    即使是身為入行許久的金牌拍賣師,閆敘菡在看到這個7億的出價時也多少有些驚詫。


    6號包廂中那位貴賓的出價風格,真的很像之前她在廬城車展上碰到的那位豪橫的女競拍者。


    難道……還真的是她不成?


    周之虞看到周弗出價後不久6號包廂就又出了一個震驚全場的高價之後,下唇都幾乎被她自己咬破了,麵色滿是不甘。


    她閉上眼,無聲地做了幾次深呼吸,低聲地在周弗耳邊說了一句話。


    “謝謝爸可以圓我的心願,這個仕女像就給她吧,我不要了。”


    周之臻和周之善都有些意外地看向了自家小妹,見她麵色雖還有淡淡的不甘,卻並未再跟父親不依不饒,嘴角都浮現出了一個讚賞的笑容。


    6號包廂那位的確是塊很好的磨刀石,能讓她好好地給自家小妹上一課,父親應該也會很高興。


    周弗破天荒地拍了拍周之虞的肩膀,安慰了她一句。


    “總算懂事了……沒關係,這個你先讓給她,等會兒如果還有你想要的東西,爸爸再幫你拍下來就是。”


    懂事的子女總是會得到獎勵和補償,這是他周弗一貫以來的處事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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