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神之一的天機率先發現了她的異常,問她在凡世經曆之事。


    太陰沒有隱瞞她,如實相告,“我被妖龍打傷,遇到了一個方士……”


    天機聽完她口述了全過程之後便說,“你從來沒在人間修行過,缺少情感曆練罷了,神要先學會做一個人,才會成為更好的神,當你有了人的所有情感,才能駕馭那些情感帶給你的力量。”


    太陰頓悟,在扶桑樹下坐了五天之後,她讓羲上收了她的神力,隻留了記憶便跳下凡塵。


    羲上看著這一批神界裏修成的神,有些頭疼。


    其實,需要曆練和修行的又哪裏隻是太陰?於是他一道神諭下去,五位主神除了他自己,皆入了凡塵曆劫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更新太趕,忘記在作話感謝小天使啦~感謝花憐要吃糖小天使投雷,感謝空閑、十秒,哈哈哈哈哈哈哈,maru,“”,lml,鹿港這幾位小天使這幾天的營養液~


    ☆、一起生活


    太陰下界之後, 凡世正好迎來了冬天。


    她去了那個當初發生水患的地方, 找到了那個城郊外的小竹林, 還有那個小木屋。


    然而小屋裏灰塵堆積,蛛網遍布, 顯然已經好幾年沒住人了。


    她仔細將這間小屋清掃幹淨, 然後在空落落的木屋裏等了他好幾天,而等到每一個夜晚都不會再有人推門歸來時, 她終於意識到這個她一直不願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實——他早就離開了這裏, 也許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但這裏又有他所有的東西,就連那架古琴也在,她不禁懷揣一絲希望, 也許, 他還是有可能回來的吧。


    她沒有了神力,等他的同時便要做很多事情,因為當下她是凡人,所以如何果腹便是個頭等重要的大問題。


    但這裏什麽都沒有,要養活自己便需要謀個出路來——所幸她雖無神力,但占卜的本事還在, 去外麵替人卜個吉凶應該還不至於被餓死。


    在好幾天都沒有吃東西後,她在臉上蒙上麵紗,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凡世似乎很快要過一個什麽節日了,孩子們在街上打鬧,大人們在集市上討價還價,街邊的店鋪都掛上了燈。


    她在街邊支起一個小桌, 行人紛紛側目,有人問她,“姑娘,這是做什麽啊?”


    “占卜。”她答。


    寒風簌簌吹著,行人都拉緊了小孩裹緊了衣裳,見她一個姑娘家這大過年的還要在外麵謀生便忍不住替她心酸,“姑娘,你夫君呢?”


    太陰愣了一下,半天才道:“他離家了,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


    路人中一個麵目慈祥的老婦歎了一聲,“真真是作孽哦,這天殺的肯定是在外麵有女人了。”說罷便同情的摸出錢袋道:“那姑娘就給我算算我那兒子的親事,這已經是第五個給他說親的了,也不知是什麽原因,每次都要成了結果又黃了……”


    太陰仔細看了那老婦給的八字,臉色微變,斟酌著道:“您的兒子上一世業障太重,這輩子可能要無妻無兒,孤獨終老了。如果要破這層業障……”


    “你說誰孤獨終老?”未聽完她說話,老婦便激動的罵起來,“你這姑娘太不識好歹!我好心照顧你生意,你卻這樣詛咒我兒子?”


    太陰臉色難看的想解釋,卻見那老婦已經罵罵咧咧的走遠了,邊走還邊嘟囔,“活該男人離家,這樣的媳婦怎麽要哦。”


    周圍圍觀的路人也三三兩兩竊竊私語的走開了。


    人群散開,寒風便更加肆無忌憚的吹過來,她裹緊單薄的衣裳,手凍的有些發紫,低頭不斷嗬著氣取暖。


    望向地麵的視線裏忽然多出了一雙男人的靴子。


    她抬頭,一個年輕男子就站在她的桌前,是個普通人的模樣,眼神也很平靜。他好似目睹了她剛剛的全過程,唇角帶著極淺的笑意道:“我來求個吉凶。”


    太陰攏了攏袖子問道:“公子測什麽?”


    “姻緣。”年輕男子伸出手掌,“不看八字,隻看手相,姑娘可以嗎?”


    太陰點頭,“都可以,我會看的很多。”她握住他的指尖細細看起來,他掌心紋路複雜,她時而皺眉時而眯眼,半天才下定論道:“會有一番波折,不過是段好姻緣。”


    年輕男子笑了一聲,“是麽?”


    太陰點頭。


    “承姑娘吉言。”男子在她桌上放了一袋錢,“快過年了,早點回去吧。”


    太陰睜大了眼睛,正想說不用這麽多時,便見那男子已經走遠了。


    後來她便在這個人身上悟出一個道理——給人占卜一定要挑好的說,看看這前後差別大的。


    ……


    天色陰沉,很快就要下雪了,她沒有冬衣,便早早收了攤子。


    集市依舊熱鬧,人頭攢動,她看了看袋子裏的錢——夠她買很多東西了。


    擔心生食做不來,她買了些熟肉,買了壺酒,不過去成衣店買冬衣時,她的錢袋子卻被人偷了。她要付錢時才發現沒了錢袋,隻得尷尬的將身上的冬衣脫下還給店主。


    生氣倒是沒有,不過身外之物罷了,可能小偷也想過個好年吧。


    而且肉和酒還在。


    她搓搓手往回走,路上果然下起了雪,天色越來越黑了,一遠離熱鬧的集市,通往郊區竹林的路便顯得格外冷清孤寂。


    身後的天空上出現煙花,耳邊是鬧市的爆竹聲。


    她回到了那個冷清無人的小屋,劈柴燒上火給自己燙上了酒。


    屋外風雪簌簌,她蜷坐在窗前,看著外麵的夜空,天色陰沉,今晚並沒有月光和星星可以看——遠處爆竹聲不絕於耳,這熱鬧卻一點也不屬於她。


    她看著柴門外的夜色深處,歎息,“你什麽時候回來?”


    鍋裏的水沸了,鍋下燒的正旺的竹子劈啪作響,酒已經燙好了,她把它拿出來,給自己倒了一杯,又將肉隨意切了一切,便算是晚飯了。


    雙手握著滾燙的酒杯暖手,她關上窗戶,心底終於有了孤寂的感覺。


    不過他的琴還在,總讓她有個他會回來的念想。


    她放下酒杯,指尖撫上琴弦。


    除夕風雪彌漫的夜裏,竹林深處傳來她的琴音,是山鬼謠。


    ……


    冬天的日子總是過得很艱難,好在過完年後,便離春天不遠了。太陰每天白天都會去城鎮上給人占卜,她卜算的很準,日子便慢慢好過起來了。


    然後她就開始打聽他的下落,每遇到一個方士,她都會問他們有沒有見過一個長相俊秀很年輕的方士。


    他們都說不知道。


    晚上她會自己劈柴煮飯,早早休息,她總是夢見他,和他相處的時候,他都是白天出門,夜晚才回來。


    太陰總覺得她這樣等下去,他總會在某一個夜晚推門回來,所以從來不敢在外麵過夜,再晚也要回到小屋中休息。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他的琴也被她弄斷了一根弦,徹底不能彈了。後來她去了更遠的地方找他,每天往返在路上就要花半天的時間。


    但總是沒有他的消息,她甚至連他叫什麽名字也不知道。


    秋天過去,冬天很快又要來了,她就這樣順遂的過了一年,除了有些孤苦無依以外,並沒有遇見過其他不好的事情,就連別人口中常為她擔心的地痞流氓她也沒有見過,她自己也覺得很神奇。


    年關將近,她從很遠的城鎮趕回來,花了她所有積攢的銀錢修好了他的琴。


    依舊是個窘迫的除夕。


    去年還有酒和肉,今年什麽都沒有。


    好在她有存糧和種的蔬菜。


    她不知道人間的每個除夕是不是都下雪,但今年的雪下的好像要比去年的大。


    關上門窗,依舊能聽見遠處的爆竹聲和窗外的風雪聲。


    她從廚房盛出清粥和清炒的兩樣小菜,其實炒菜她也是最近才學會的,原本不知道要放油,以為放到鍋裏直接燜熟就可以吃了,結果做出來難以下咽。


    剛剛端出來放在桌子上,門外風雪太大似乎吹到了門栓。


    她聽到了一聲極輕微的叩門聲。


    一個人生活最開始還會疑神疑鬼,習慣了之後便不會這樣了,太陰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坐下之後,那叩門聲又響了一下,緊接著便傳來一個人的聲音,“有人嗎?”


    是記憶裏的那個聲音,她隻聽了一聲,筷子就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我、我在。”


    然後她衝過去將門栓拉開,風雪一下子灌了進來。


    一個人就立在門前,他眉眼熟悉的讓她想哭——男子的頭上和肩上都落滿了雪。她一邊幫他拍一邊想著要說些什麽。


    “你……我住到了你家裏來,你不會介意吧?”她想過一萬種重逢後打招呼的話,臨到嘴邊卻一句也想不起來。


    男子拍了拍肩上的雪,風雪迷亂的屋簷下,他問,“你在找的人是我嗎?”


    本來是很高興的一件事情,但他問出這句話後她不知怎麽就眼睛紅了,似乎想到了千辛萬苦找他的波折,“你怎麽知道我在找你?”


    男子拉著她進了屋子,“很多人說你在找我。”


    太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應一句,“回來就好了。”


    關上門窗,男子目不斜視的看著她,“你等了我一年嗎?”


    表情似乎是在問她為什麽。


    太陰沒好意思看他,“你還是一個人嗎?”


    他點頭,“我一直都是一個人。”


    太陰低了低眉眼,臉頰滾燙,“我也是一個人,我們能一起生活嗎?”


    男子似乎笑了,“你知不知道,在凡世,如果一個女人想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生活,她是要嫁給他的。”沉默了一下,“何況你是神,我們身份殊途。”


    她拉他在桌前坐下來,指著桌子上的菜,道:“我現在是個凡人,而且我已經學會了凡人的生活,我會挑水,劈柴,種菜,煮飯,你看……”


    男子握住了她的指尖,神明的手曾經很細膩,如今已經變得很粗糙了,他搖頭,“你不懂凡人的生活。”


    太陰的眼淚幾乎要落下來,“為什麽?我明明做得很好。”


    男子沉默了一下,耐心道:“挑水,劈柴,種莊稼……這些都是男人做的。”


    太陰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他,窗外風雪嗚咽,敲打門窗,她忽然聽到桌邊的男子低聲歎息道:“以後這些我來做吧。”


    “什麽?”她驚喜的問他,“你答應和我一起生活了嗎?”


    男子嚐了一下她做的菜,沉默了一下,“以後飯也我煮吧。”


    屋裏隻有一張床,飯後該休息時,太陰很自覺的往裏縮了縮,男子解下外袍躺在她的身邊,睡前他問她,“你在修行,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接近六千五百字就問你們肥不肥,這應該是我更新最多的一天了。。。哭唧唧。。可能過兩天又卡了。。我們公司24號要出去拓展,不造能不能按時更上,如果不行到時候再請假。。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他從夜色深處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夜雨秋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夜雨秋燈並收藏他從夜色深處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