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許樂終於收起了不正經的表象,問:“秦導,我能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讓你變成這種慘狀嗎?”


    秦遼閉著眼,澀澀道:“你隨我去一個地方。”


    然後,他們去了一座墓園。


    處於郊區的墓園仿佛比別處更加陰沉,海城特產的黏濕空氣不客氣地往人皮膚裏鑽,許樂被濕氣撲了一鼻一臉,縮了縮脖子,往秦遼身邊靠了靠。


    “秦、秦秦導?”


    她慫慫的模樣讓秦遼暗沉的心情有所消減,淡笑:“害怕?”


    許樂為自己辯解:“誰大清早的跑這種地方觀光遊覽?”


    她放眼望去,入眼都是統一的灰色調,沒有其他發現,便又收回了視線:“所以,我們這是來拜訪誰?”


    秦遼道:“談不上拜訪。”說完,頓了頓,“來帶一個人回去。”


    許樂抖了抖:“這種地方這種時候能帶走的你確定是人?”


    事實證明,還是有人的,還很熟悉。


    當許樂看到坐在某塊墓碑前的蘇影後時,她不由噎了下,耳邊聽到秦遼介紹道:“蘇沐麵前的那位是我的友人,也是蘇沐的戀人,蘇沐之前隻是把我當成了他。”


    許樂眨眨眼:“當成了你?你們很像?”


    秦遼搖頭。


    許樂默了默:“雖然很失禮,但不得不說,蘇影後眼神不太好啊。”


    秦遼沒多做解釋。


    許樂也沒多問,她預感問得太多不太好。


    根據現在她得到的信息來看,倒是可以理解秦遼和蘇沐之間為什麽氛圍怪怪的了。


    秦遼又道:“以後她不會再把我當成誰了,這就是我說的‘她有喜歡的人,那個人不是我’的意思。”


    許樂“嗯”了一聲,並沒有高興起來。在一座墓園裏,看著她的假想情敵坐在她死去的戀人墓碑麵前失魂落魄著,換成任何一個正常人都高興不起來。


    這個時候,占據她心頭更多的是複雜的感慨。


    這世界最無奈的便是生與死的距離。


    蘇影後也是一個可憐人。


    許樂扭頭看向秦遼:“你要去陪陪她嗎?”


    “不。”秦遼頓了頓,“那並不是我能插手的事情。”


    事實上他到現在還在質疑,質疑當初催眠蘇沐的事是不是做錯了。說到底他不過是個局外人而已,不應該自以為是地幹涉太多,他也沒有能力和權利扮演另一個人的人生。


    大概是真的做錯了。


    秦遼隻是來確認蘇沐的情況,遠遠看了一會兒後就帶著許樂離開了。走的時候,許樂還有些擔心:“我們這麽走了真的好嗎?”


    “你想去陪著她?”


    “……我想她並不樂意。”


    “噗。”


    兩人走出墓園,秦遼突然停下腳步:“丫頭,你要不要嫁給我?”


    許樂一驚,聽秦遼說:“大叔我沒什麽長處,就是寵妻無下限,你要不要體驗一把?”


    作者有話要說:  唔。


    ☆、清奇的變態


    許樂家擁有個大露台,露台上架著葡萄藤,下麵安置了一套藤編桌椅,猶帶幾分小情調。


    此時許樂正坐在葡萄架下,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撐著下頜,表情微妙地望著藏在藤葉中的小青果。她維持這個動作有段時間了,千晟幾次路過,最後終於忍不住戳在露台入口處,拿眼神掃射著她的肚子:“你這是一夜之間就揣上了?”


    許樂以慢鏡頭的方式回頭,道:“晟晟,出事了。”


    千晟眉心一跳:“真揣上了?”


    許樂嗔怪地甩他一眼:“胡說什麽呢?”


    “那你幹嘛捂著肚子?便秘?”


    “我這是心跳超速,心髒掉到了肚子裏。”


    “……”


    千晟扭頭就想走,被許樂叫住:“晟晟,你過來一下!”


    千晟自然不會聽她的話,許樂也沒在意這點,又道:“你看你姐姐我是不是長著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盛世美顏?”


    “……顯然你對你的認知十分準確。”千晟嘴角抽抽,“你與盛世美顏中間隔了個高端整容中心。”


    許樂不信:“你去幫我拿塊鏡子出來,我覺得我還是得重新認識一下自己。”


    “病了就及時吃藥。”


    許樂不理會他的嘲諷,顧自進屋,固執地守在房間裏的化妝鏡前打量鏡子裏的自己,左瞧瞧又瞧瞧,又捏捏自己的臉,發現確實距離傾城之姿差了十萬八千裏,死心了。


    她回想起昨天秦遼的話,臉頰飛紅,胸腔裏的那顆再次歡快地奔上了高速路。


    “你要不要嫁給我?”


    許樂模仿著秦遼的語氣重複了昨天她聽到的那句樸實的求婚,“嗷嗚”一聲縱躍上床,抱著被子滾了幾圈。


    她一把撈起床頭那隻醜得出奇的毛絨熊,煞有介事地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李小雨?”


    問完,又嚶嚀幾聲撲倒在床。


    她現在實在太高興了,高興地都傻掉了,這是後知後覺的喜悅。實際上昨天那個時候,她全程懵逼著,好在秦遼沒有逼迫她立即回復,開車送她回來了。


    當她下了車回到家,她才把跑到赤道另一頭去的反射弧收回來,然後就變成了現在這種傻樣。


    老實說,她並不知道她現在的這種心情是不是隻是受自己的特殊體質蒙蔽了,但她也無法撇開自己的特殊體質去驗證,她隻知道她現在很高興,非常高興!


    這就夠了。


    她生來就擁有這種殘缺,這是她無法選擇的,隻有去適應,去接受,去讓擁有這樣的身體的自己活得更快樂。


    當然,如果她有幸能從這種詛咒中解脫出來就更好了。


    可高興是一方麵,接不接受秦遼的求婚是另一方麵,而這個選擇權她不打算握在自己手裏——是她先招惹秦遼的,雖然事先她並不覺得秦遼會愛上自己,但既然現在已經變成這樣了,她就順其自然把選擇權交給他。


    她打算向他坦白。


    如果他願意接受她另類的愛,和她在一起,他們其實也能夠擁有一個可以期待的未來——她雖然每月一死,但隻要讓她醒來隻看到他一人,就能讓她繼續愛他下去。


    如果他不願接受,甚至把她當成怪物,她也認了。


    不就是失個戀嘛,她熟悉!


    她這麽想著胸腔裏的那顆終於安靜下來了。


    她現在要給秦遼送去驚喜,一刻也不能等了。為了製造出驚喜的效果,她沒有提前電話知會一聲,親身前往海邊別墅,結果可以想像,她的驚喜沒有送出去,反倒被糊了一臉的“驚喜”——


    她看到了火災災後現場。


    看著被燒得黑漆漆的別墅殘體,她有些懵,回過神來時終於記起了給秦遼打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被……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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