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盯著我看,她好像變了一個人,說不害怕就不害怕了。


    “羨慕我什麽?”我愣了,她不知道我跟沉硯之間的事情,又好像清楚這一切似的。


    “我羨慕有人那麽在乎你。”阿茶自嘲般地笑笑,“不像我,在這個世界上。無依無靠。”


    “你還有顧玄武啊。”我低聲道,接了這麽一句,阿茶卻搖頭,她說不是這樣的,她不是這個意思,可是言語閃躲,阿茶也沒有跟我說到底是因為什麽。


    我愣了一下,沒有狠心去戳破她內心還殘存的希冀,畢竟一個女孩子,最寶貴的東西被破壞了,我也狠不下心去做這樣的事情。


    可是就如同顧玄武之前說得,他的疑竇一樣,我很懷疑阿茶的動機。


    如果她是為了想見沉硯而設計這一切呢,那麽這樣的她。又有什麽同情可言。


    “小川,你回來了?你哭了?”俞桑摸索著朝這邊過來,她的眼睛上麵纏著一道繃帶,跟在她身後的是君連,還有一個男人,“你看是誰來了。”


    “荊北?”我愣了一下,荊北安然無恙,他站在我的麵前,眼神深邃,偏生我們這幾個人當中,就俞桑受了傷,還是那麽重的傷。


    “傻姑娘,喊什麽荊北,喊哥哥。”


    荊北言語之中帶了寵溺,伸手過來,將我攬入懷抱,他輕輕摸著我的頭發,我愣了一下,身子僵直,微微有些顫抖,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說血液檢查已經完全出來了,我就是荊家失散多年的小姐,他就是我的哥哥,如假包換。


    我愣在原地:“哥……哥?”


    “是不是嚇傻了?”荊北伸手,特別的親昵,他待我很好,在還沒有確定我的身份之時,他便可以為了我成為別人手裏的人質。


    我依舊愣在那兒,不知道該怎麽來消化,我鼻尖微微有些酸,荊北說我是個傻孩子,我不知激動憑空成了荊家的人,而是他對我的關心,莫名讓人心底有一股暖意。


    阿茶忽而抬頭,在眾人的身上掃了一圈,她站起身子,往屋子裏去。


    “父親說了,等這邊的事情忙完,就讓我帶你回荊家。”荊北低聲道,我沒什麽太多的感觸,就愣在那兒,盯著他看。


    荊北說往後也不用害怕,有人會欺負我了。


    “隻是那男鬼的事情……”荊北壓低嗓音,我瞧見阿茶的身影,她躲在那兒,偷聽我們說話。


    荊北說隻是沉硯,我必須得跟他分開,他說父親很討厭人跟鬼廝混,在荊家,人是人,鬼是鬼,甚至在荊家,鬼的地位很低,常常是被他們馴服的奴隸。


    我搖頭:“不行,我跟沉硯不能分開。”


    “你別傻了,川兒,就算這一次,他的魂魄重新回歸,他記起跟你之間的事情,可是別往了,他的屍體上麵那些鎮魂釘在,你們就別想在一起,而且我了解過了,沉家的事情,不是表麵上那麽簡單。”


    荊北說怕我受傷害,可他偏偏這樣,霸道的口吻,我不想跟沉硯分開。


    幾番爭執,荊北說暫且不提這件事,但是總歸都是要走到那一步的。


    “你們兩個就消停一點吧。吵著我了。”俞桑低聲道,她伸手,胡亂地在空氣裏抓什麽東西,荊北愣在原地。


    “我已經派荊家的人下去,但凡找到眉娘,便會殺了替你報仇的。”


    荊北低聲道,卻換來俞桑的笑聲,她嗤嗤地笑了:“其實……看不見東西之後,卻發現自己的心境更平和了,沒有以前那麽煩惱,甚至能聽到,能感覺到的東西更細微。”


    俞桑說她慢慢習慣雙目失明的自己,甚至愛上了這樣的自己。


    我掃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君連,他沒有任何的表情。隻是扶著俞桑,扮演著一個顧玄武這兒的小童,他的視線微微與我相對,也沒有多少別樣的情緒。


    “你能這麽想最好了,再養幾天吧。”我鬆了口氣。


    荊北要我帶他去祠堂那兒,他得先看看沉硯的屍體,他說鎮魂釘這種東西,隻在傳聞當中見識過,真正伸手觸摸的,還沒有過,而且他這次回去也特意查了荊家關於鎮魂釘的資料。


    “父親說過,但凡被鎮魂釘鎮住的魂魄,生前都是窮凶極惡的,沉家公子是什麽人……”


    “哥哥。能不能不要逼我?”


    我輕聲道,私心裏不想做這樣的決斷,我與荊北之間,長時間的沉默,我們誰都沒有說話,一路上都是沉默不語,剛走到祠堂門前,就被那一陣爭吵聲嚇了一跳。


    “顧先生,這事兒我們也很為難,村長說了。”


    “別拿野廟來壓我,若是動了這口棺材,傷害的是楊家村的人,他野廟是安穩的,可是死的人卻是你們。”顧玄武壓低嗓音,他掃了屋子裏那群人一圈。


    這話一出,引得眾人熱議紛紛,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可不能這樣說野廟的壞話,您也知道,我們楊家村能走到今天,多虧了野廟。”其中一個老者低聲道。


    “可是野廟現在,卻想著拿你們的性命,卻填補這裏的危險。”顧玄武低聲道,“你們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就不想反抗嗎?”


    難得看到說話這樣血性的顧玄武,也很難得看到他會正麵懟野廟,我總是以為他小心翼翼,生怕說一句野廟的不好,被他們抓著。可是這一次,顧玄武徹徹底底地變了。


    “顧先生,不是我們不聽您的,我們家裏,都是有亡屋的,要是違背了野廟的意願,我們都會死的。”


    那人顫抖著開口,說什麽今兒都要把棺材抬走,也不管顧玄武到底是不是攔在那兒,我愣住了,荊北說這是一群未開化的愚民,堅守什麽野廟,都是一些自欺欺人的把戲。


    “可偏偏是這樣的愚昧,害了不少人,他們明明知道,自己的命不可能掌控在那位身上,他們甚至很清楚,那一位隨時可能殺了他們。”


    第149章弄巧成拙


    那群人執拗,跟顧玄武爭執不下。


    偏生不愛聽顧玄武的話,認為他是大逆不道。


    就在荊北走過來的瞬間,棺材板忽而掀了起來,看到一抹黑影從裏頭彈了出來。


    那幾個拿著鋤頭的村民,全都愣在那兒,瑟瑟發抖,大吼一聲:“詐屍……詐屍……了!”


    有幾個甚至嚇得腿軟,癱坐在原地,他們連忙從祠堂裏跑了出去,我朝前麵走去,沉硯雙眼緊閉,不像是自己坐起來的,更像是被人推著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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