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要不是怪我,綰綰也不會吃下那玩意。”我爸愧疚的聲音。外婆嗬斥一聲,說什麽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現在提起來也無用了。


    外婆說是我媽自願做這些的,我爸卻陷入了無限的自責中,屋子裏的氣氛微微有些怪異,像是在僵持什麽。


    就在我以為安靜下來的時候。忽而一道粗重的喘息聲朝我這邊過來,沉硯忙示意我捂著嘴巴,不要呼吸。


    黑暗中那道血紅色的眼睛特別清晰,嚇得我差點從沉硯的懷裏掉下來。


    我捂著嘴巴,不在呼吸,那探尋的眼眸才移開,我看清楚那黑暗中一個紅色的身軀,它與我四目相對的時候,忽而慌亂地開始退縮。


    我嚇得不行,不敢去看她的容顏。


    我攥著沉硯的手,生生攥著,要捏出血來似的。


    我轉頭看了沉硯一眼,又看了那麽血紅色人,在房間裏亂竄,它因為看到我,而生了恐懼之色,退縮之意,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媽,綰綰她這是怎麽了?”我爸的聲音,那一刻,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通向我的心口。


    我爸說那是我媽,那是我媽秦綰?


    不可能,我媽長得那麽漂亮,怎麽會成為一個血人,滿身是血,在黑暗中喘息的怪物?


    我渾身顫栗,接下來外婆的聲音才是徹徹底底將我推入地獄:“不知道呢,或許她累了,川兒的血起作用了吧。”


    外婆說等會兒我媽穩定下來,再將她關起來。


    我跟沉硯四目相對,我快要崩潰了,抓著他的手慢慢送下來,他們說那個渾身是血,像是被人扒了皮似的怪物,是我媽。


    是我那個極度愛美的媽媽,秦綰。


    這多可笑呢,我才不信。


    他們在騙我,對不對,沉硯?


    第105章人心隔肚皮


    我攥著沉硯的衣袖,汗滴落下來就成了水。


    屋子裏的聲音沒有褪去。


    我爸壓低嗓音:“這事情,要不要跟川兒說,我怕自己……”


    我爸的狀態很不好,可以說頹然地很,嗓音沙啞聽著略微有些疲憊,我依舊懵逼,沒有從那隻怪物的震懾中回過神來。


    外婆說不能跟我說:“如果告訴她,她會徹底崩潰的,她的母親居然是一隻血人。換做是誰,都接受不了。”


    “可是綰綰的神智清晰,也就月圓之夜會有所變化,隻要看好她,她不會害人的。”我爸激動得很,他說跟我說也沒什麽。


    我爸說我已經是成年人了,該有自己的思慮。


    他是高估我了,此刻的我渾身都在顫抖,兩隻腳根本連站都站不穩,被沉硯摟在懷裏,死死地攥著,他抱著我。生怕我會從這兒摔下去。


    屋子裏那血人的喘息聲越來越小,最後像是安眠了一般,沒了響聲,那兩道血紅色的眼眸也沒有了。


    我抬頭看向天際,一道白從天空破出,天亮了呢,一切是不是又要恢複如初。


    外婆歎了口氣:“要徹底改變綰綰。就得走那一步。”


    “不行,媽,不可以。”我爸急忙阻攔,不知道他們在商量什麽,但是裏頭的氛圍變得很詭異,我爸一直在重複什麽就算不讓我知道這件事情,也不能背著我做什麽。


    我聽得稀裏糊塗。可是言辭之間,還是能聽出來,我爸其實很關心我。


    這些年,借著他工作繁忙,常常不在家裏,我跟我爸之間變得有些淡漠,甚至有人開始說我爸在外麵有了三兒才不願意回家。


    這會兒我才明白,原來一切症結,都在我媽身上,我猛地想起那個血人,渾身上下滲透出鮮血,紅了一片,皮是卷起來的,跟燙傷似的。


    那驚恐的眼神。略微有些瑟瑟,我不知道我媽剛才看到我了沒。


    但是私心裏感覺,我媽的退縮,是因為恐懼。


    她看到我的時候,心底生了一絲恐懼,或許是殘存的理智吧。


    “用小川的血替綰綰換血,這是唯一的法子,川兒是綰綰的孩子,她有必要為了綰綰著想。”外婆冷聲,那話語略微有些冰冷,見我爸反對,外婆卻說了那樣一番話。


    嚇得我渾身都在顫栗。


    “如果當初,把川兒做成鬼嬰,綰綰身上的症狀都會傳給她。那時候,要不是你的阻攔,綰綰早就好了。”外婆哽咽著開口,一句一句,猶如一把刀子,狠狠地刺在我的心口。


    我疼得很,難以呼吸,難受的很,掛在沉硯的身上。


    眼淚無聲,順著臉頰落下來。


    外婆說我媽懷我的時候,他們就商量著要我來繼承我媽的症狀,做成鬼嬰之後,就可以徹底解了我媽身上血人的症狀。


    外婆說我爸自私,當初他的阻攔,害得我媽現在還要承受這樣的痛苦。


    “媽。話不是這樣說的,我們背著綰綰做這些,她也不願意的。”我爸說就算利用了我,我媽清醒過來也是不會樂意的。


    “您知道,她多期待這個孩子,明明知道她的身體,懷個孩子十有八九就是鬼嬰。就是死胎。”我爸激動地很,說什麽所幸還是生下來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我的出生,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


    我總以為我跟旁人一樣,是普普通通的孩子,可沒有想到背著我的卻是這樣血淋淋的真相。


    像是有個人拿著一把鑷子,一點點撬開我的皮膚似的。一點點戳在我的血肉裏,猶如釘入骨髓的疼痛。


    沉硯抱著我,他就那樣看著我,唇語跟我說:“我在,川兒不哭,一切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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