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顧玄武便說過,能從野廟裏活下來的聖女,都是有本事的。傅洛能從陰帥的手裏活下來,那麽她就比我想象之中要厲害得多。


    我與她是很好的朋友,我知道不該這樣猜忌她,可是從她將我推到陳三的棺材裏,為了自保不惜出賣我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有些感情經不住生離死別。


    “你們做得事情,難道還不清楚?”傅洛擰眉,滿臉不屑,她說如果可以,她會親手殺了我們,殺了顧玄武,替小川報仇。


    我的心攥在一起。


    沉硯嗤笑一聲:“怕是陰帥與你說的吧。”


    “我認識你。”傅洛盯著沉硯,雙目冰冷,她嗤嗤地笑了,說陰帥有間密室,裏麵掛著的畫像上全部都是沉硯的身影。


    傅洛雙目驚恐,她抱著頭,一副痛苦的樣子,她說她想起來了。


    “你……你……”


    傅洛結巴著,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我沉聲:“命燈養魂,你這樣做,是害了祁小川。”


    “你胡說。”傅洛咬牙,眼睛卻是猩紅一片,“顧玄武是個變態,我絕對不允許他把小川的魂魄製成厲鬼。”


    我微微變了臉色,不知道這些話是陰帥跟她說得,還是她自己猜測的。


    傅洛像是掉進自己的圈子裏,不管我們說什麽,她都保持十足的警惕。


    “你走吧。”我輕聲道,傅洛怔住,說栽在我們的手裏,是她的無用,可也不需要我們來憐憫她。


    她眼底露出一絲悲愴,說要我們速度了斷她,傅洛就像是要麵對極度恐懼的東西。


    忽而一道黑影閃過,徘徊在她身上的黑氣。不多一會兒,傅洛便消失在我的麵前,我怔住,與沉硯對視一眼。


    “她是陰帥的人。”沉硯輕聲道,“你的朋友?”


    他一直按捺著,沉硯說我太優柔寡斷,既然是那個人身邊的女人,又是過來破壞命燈的,為什麽要放她走。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沒想過我們會走到這一步。”我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我甚至預見了我跟傅洛的未來,我與她興許會站在敵對麵。


    沉硯說我心善,怕是做不出向傅洛捅刀子的人。


    “可是剛才那個女人,眼底閃爍著全然都是偽善,隻怕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時候,她會毫不猶如地選擇殺死你。”沉硯在點醒我。


    他不需要假設,在之前,傅洛便已經做出了抉擇,她毫不猶豫地就把我推進陳三的棺材裏。


    半點兒猶豫都沒有。


    我心底拔涼拔涼,想起前些日子的逃亡,不禁有些絕望。


    興許是再見到傅洛,當晚我便做了一個噩夢,我夢到自己走進一間老舊的宅院,宅門上麵的牌匾寫著“司宅”,四周漆黑一片。


    在夢裏,我推開那扇老舊的門,複古的別苑,忽而響起悲涼的琴聲,我猛地怔住,看著滿院狼藉和那些垂掛下來的蜘蛛網。


    院子裏有一口枯井,我的身子不受控製,慢慢朝那口枯井去。


    就在我探身望去的時候,井裏忽而多了一張蒼白的臉,浮在井裏的屍體,那張臉卻是特別的清晰。


    我捂著嘴巴,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是我的那張臉。


    身後忽而響起一個陰冷的聲音:“去死吧,我知道,你才是祁小川!”


    緊接著便是傅洛掐著我的脖子,她將我推到在地,狠狠地攥著我的脖子,匕首養在半空之中,她整個人都魔怔了,喊著:“去死吧。你最該死,都怪你,怪你我才落得這樣的地步!”


    窒息感越來越明顯,我猛地攥緊床單,一把坐了起來,身旁是沉硯那錯愕的眼神。


    他滿眼疼惜,盯著我看,我才驚覺自己在夢中掐著自己,脖子上還是生疼的。


    “娘子,做噩夢了?”他的聲音清冷,可眼底卻是疼惜。沉硯伸手,替我攏了攏額前被汗水打濕的劉海。


    我猛地懷抱住他的腰肢,像個驚慌失措的小孩子一樣,我害怕極了,那顆揪著的心卻從未放鬆下來,我窩在沉硯的懷裏,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


    他伸手,輕輕撫摸我的頭:“傻姑娘,怎麽了?那隻是個夢而已。”


    前所未有的真實,我隻要一想起傅洛,便像是想起一個噩夢。


    我搖頭。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沉硯說我哭,他便心疼得很。


    他將我的身子板正,俯身落下一個冰涼的吻,吻去我眼角的淚水,吻地綿綿,他的手卻在顫抖,死死地將我摟在懷裏。


    他說,小川,我在。


    他說,我在,別怕。


    我猛地用力攥著他的手,狠狠地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一排牙印,我也是害怕,越是壓抑,越是想要發泄。


    而他卻成了犧牲品。


    我抬頭,可憐巴巴地盯著他看:“疼嗎?”


    我像是一個變態似的,低頭,舔舐他的傷口,沉硯搖頭:“不疼。”


    可我分明看到他皺起的眉頭,和那吃痛的眼神,他卻笑笑。說我還像個孩子一樣。


    我靠在他的身上,他卻懷抱著我,身子緊緊地貼著我,滿是安全感。


    “睡吧。”他攏著我的身子,柔聲道,我搖頭,與他相視一眼。


    我伸手,鑽進他的衣服裏,火熱的爪子落在他冰涼的身子上,他眸色頗深,一把抓著我那隻亂竄的手:“娘子,別鬧。”


    “夫君倒是敏感地很,嘴裏說著不要,身子越發誠實了。”我半調侃道,這會兒心情稍稍恢複了些。


    他皺眉,說不與我計較,便用手壓著我的身子,他閉上眼睛,輕聲道:“乖,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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