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剛才吃的那個要好吃點。


    「吃了我的桃,就是我的人了。」少年扶著他的肩膀站起來,終於抓住機會能俯視人了,有些得意洋洋地抱胸,「我們晚上去約會吧,你和我,去約會!」


    傅斂羽抬頭,一動不動地看著傅鬱的臉,要把他此時此刻的表情完完整整地裝進腦子裏,直到小孩兒羞紅了臉,才站起來,刮刮他的臉蛋:「好,你和我。」


    「你猶豫了,你不愛我了,你這個……」傅鬱倚著樹,嘴裏嘀嘀咕咕地念叨,看傅斂羽作勢要走,又伸出腿去勾他,「你快親親我挽回我呀。」


    傅斂羽依言在他唇上留了蜻蜓點水的一下,就抱著小傢夥進屋去補充營養了。


    晚飯吃得不太安生,但好歹是比以前吃得要健康一些,甜點也被撤去了一半。


    傅鬱撅著嘴在他前麵走著,他要抱著樹幹走的地方小傢夥跳了兩下就到頭了,又心情明朗起來捂著肚子嘲笑他。


    夜晚的樹林要比白天陰森得多,更別提他們手裏那盞黃色的燈隻能幽幽照亮一小段路了,傅鬱嚇得死死圈住他的胳膊,話都不多說了。


    「傅斂……啊!」


    低垂下來的樹枝差點沒把傅鬱嚇個半死,跳起來抱住他不肯撒手,傅斂羽覺得這樣走路不方便,幹脆背著他,哪知小傢夥得寸進尺,蹭蹭爬到他肩膀上去。


    快到邊界了,傅鬱突然扶著他的頭把身子往前探去,他正要阻止,那邊界處就有火花迸射出來。


    ——傅鬱手裏拿著一根樹枝,伸過去點著。


    「放煙花啦,放煙花!」


    小孩兒蹬著腿歡呼著,還要他後退去再折一根,傅斂羽幹脆多退了幾步,把燈放到一邊,扣住肩膀上的腳踝,深吸了一口氣,以最大功率吹了氣。


    一地的落葉被吹飛起來,一過邊界線,就啪啪地燃起來,半片夜空都被照亮。


    傅鬱在他肩膀上伸開手,大叫著「哇啊——」他想讓傅斂羽走近點,讓他看得清楚一些,可走了還沒一半,那「煙花」就落幕了。


    夜晚變得格外黑格外冷起來,他嘆了一口氣,抱住了傅斂羽的腦袋。


    「等我們出去了,我想看有星星的夜空。」他把臉埋進對方的頭髮裏,「我們要自由。」


    傅斂羽撫著他的手,擲地有聲地答了句:「好。」


    他拿這十天反反覆覆地想,傅鬱到底有什麽地方吸引他付出如此大的代價留下來,來一場前途未知的挑戰。


    他花了十天都沒想明白,在這一刻總是知道了。


    他們雖生來不同,卻都嚮往自由。


    第八章 本章字數3606


    「在做什麽?」


    「哇啊!你你你我我……」


    傅鬱緊張得臉都紅了,手裏的書也被扔出去好遠,傅斂羽瞥了一眼,沒管,而是蹲下來問他:「小朋友,你一個早上一聲不吭躲這裏做什麽壞事呢?」


    「什麽壞事?」傅鬱的調子故意抬得很高,還欲蓋彌彰地擋著傅斂羽的視線,「我就在書房裏看看書能做什麽壞事?」


    傅斂羽眯著眼打量他,最近傅鬱很少有機會一個人呆著,大部分時候不是他盯著小孩兒,就是小孩兒黏著他不放。


    不過在書房裏即使折騰個翻天覆地也就是把幾頁紙給撕了,隻不過這些藏書比較珍貴,外麵都接觸不到,傅斂羽還想抽空看一些,卻沒有什麽耐心。


    在這點上他顯然沒有傅鬱來得好,大概是從小被關在這兒太無聊,傅鬱捧著一本書能在窗台下坐一個下午,說不識字也是唬他的,要真算起來,小孩兒認識的字比他要多得多了。


    見傅斂羽還一臉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傅鬱撒著嬌抱著對方的胳膊往外扯:「出來出來,外麵太陽這麽好,曬曬太陽。」


    相比起外麵來,書房裏有些暗了,傅鬱眨著眼睛,用手在眼前搭了個小棚,還有些適應不過來,而一邊的傅斂羽卻全然沒這種煩惱,眼睛自動調節的速度很快,在極黑的夜裏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閉上眼,想,等他出去了,也要搞這麽一雙眼睛,還要弄成粉色的,好看。


    光線霎時間暗了下去,傅鬱睜開眼,傅斂羽站在他麵前替他擋著陽光:「你知道這個陽光,是假的吧。」


    「假的?」


    「對,因為大氣層破壞和空氣汙染,地球上已經不怎麽能看到這種陽光了,」傅斂羽指了指天上,「和這天空一樣,都不是真實的。」


    傅鬱的手放下來,沒去看傅斂羽:「你不會是故意和我說些不好的東西,不想帶我出去了吧。」


    「沒有,傅鬱,我隻是不想你對外麵的世界抱有過度的期待。」


    「哼……」小孩兒從鼻腔裏發出聲音來,扯著他的襯衫讓他低下頭來,「再說,假的也沒有什麽不好的啊,你認識北島嗎?」


    「不認識。」


    「你當然不認識啦,他是以前的一個詩人。」傅鬱又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踮起腳碰他的鼻尖,「他寫過一首詩,詩裏說,玻璃晴朗,橘子輝煌。」


    「嗯。」


    「就是說,」傅鬱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彎起來,靈動得很,「假的天空是玻璃,假的太陽是橘子,你說這有什麽不好的啊?「「好。」


    說實話,傅斂羽並不太清楚傅鬱說的是什麽,詩於他而言是一種遙遠而模糊的記憶,他隻知道他的確是在那個時代裏呆過一段時間,但那些記憶在現在來說都是沒用的東西,於是長久地儲存在他自己都忘了的地方,不聲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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