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現在大家都忙著玩手機,穀梁斐估計能繼續保持沒有手機的狀態,直到明天考試結束。


    葛夏微信語音發了6條,每條都超過40s。


    穀梁斐不太想點開聽。


    他還處在生氣的情緒中。


    剩下的四條,零零散散的,都是小事,穀梁斐撿著重要的回覆了,便熄了屏,打算睡覺。


    寢室一片寂靜中,特殊的音色再次響起來,或許是在夜色的掩蓋下,又或許隻是因為躺著說話,所以聲音分外低沉,符杭的聲音迴蕩在寢室中,恍惚間,穀梁斐以為自己回到了那段艱難的歲月,身旁的人還是葛夏。


    符杭並不知曉穀梁斐在想什麽,他隻是在努力的活躍大家的氣氛。爭取早日抱上修士們的大腿,尋一個長生的法子。


    “我們互相加一下微信吧,”符杭掏出自己的手機,“其實我來之前,已經在武陵大學18年新生微信群中把大家都加了一遍了。我的名字叫救我狗命,是丹修。”


    沒有人回答他。連空氣都寂靜了。


    “你們呢?你們都是什麽修啊。”符杭硬著頭皮繼續說,心想,修士們都是怪胎,不愛搭理人沒有毛病。


    仍舊沒有人回答他。


    黑暗中,穀梁斐頗具意味的譏笑了一聲,在寂靜的寢室中分外鮮活,分明隻是一聲笑,卻似乎在明晃晃的嘲笑著符杭的不諳世事。


    符杭聽懂了穀梁斐的譏笑,不由的有些尷尬,於是訕訕的幹笑了兩聲。


    擾人清修他不是沒聽說過,這不是情況緊急,他緊趕著讓人救命嗎。


    穀梁斐的譏笑迴蕩在寢室,不亞於明晃晃的嘲諷。


    符杭訕訕的。


    吳鬆一直沒有跟符杭說過話,司空青倒是說過幾句,但此時此刻,司空青也沒有說話。


    “那大家都早點睡吧,”符杭幹笑的給自己打圓場,“晚安啦。”


    晚安迴蕩在宿舍,加重了寢室中尷尬的氣氛。


    司空青倒是想說晚安,但沒有那個膽子。吳鬆更是連呼吸都特意放輕。


    符杭的音色跟葛夏非常的相似。


    恍惚間,穀梁斐似乎又瞧見那個眯著桃花眼非要抱著自己胳膊睡覺的葛夏,此刻將頭埋在自己的脖頸間,稍微蹭了蹭,帶著點愜意與滿足的尾音,與自己說“晚安啦,明天一睜眼就又能看見你,可真好,真想一輩子都跟你膩在一起。”


    穀梁斐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似乎那裏還殘留著溫熱的觸感,那是多年前葛夏噴灑在自己脖頸的呼吸,是不小心轉頭蹭上的親吻,是年少時的小心翼翼,是隱秘的期待,也是鮮活的希望。“晚安。”穀梁斐如同情人間呢喃般輕聲道,聲音非常的小,而且輕,但大家都聽到了。


    一直努力放輕呼吸的吳鬆愣了下,這個從來沒有搭理過符杭的吳鬆,緊緊跟著穀梁斐的步伐,與符杭道了晚安,聲音洪亮又充滿善意,仿佛之前排擠同伴那個不是他似的。


    司空青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跟在大家身後說了句晚安。


    這個寢室其實並不容易待。司空青終於能夠緩一口氣。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天資差,踩在十八歲的尾巴上才引氣入體,他打死都不會選擇跟穀梁斐一個寢室。


    修真界一半的人是穀梁斐的狂熱粉,隻要穀梁斐點頭,他們能歡天喜地心甘情願的做穀梁斐的爐鼎,哪怕穀梁斐用過就扔,他們也毫不在意,聲稱自己為愛無所畏懼,並表示可以親自去跟嫂子——“穀梁斐的女朋友”解釋清楚。


    還有一部分的人是穀梁家的屬臣,比如吳家。


    司空青雖然也是修真世家出身,但跟穀梁斐那是根本沒得比,就連跟吳鬆的吳家,都差了一個階層。


    何況,司空青早前十八年還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每天都沉迷於各種小說,根本無心問道。氣的他爹差點沒打死他。


    好在陰差陽錯,司空青踩在十八歲的尾巴上,因為小說而悟道,雖然是司空家最丟臉的一個後代,但總歸是沒有被趕出修真界。


    ——


    ☆、第 3 章


    符杭雖浪蕩了十八年,紈絝們的毛病學了不少,又一身臭脾氣,但所謂商場如戰場,他在這商場中也混了小四年,雖不如那些老油條們目光毒辣,但最基本的察言觀色也還是有的。


    穀梁斐的那句“晚安”委實太過溫柔繾綣,讓人忍不住心生歡喜,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一句柔和安撫的“晚安”,愣是讓穀梁斐說出了若幹種完全不同的意味。最明顯的,便是蘊藏著豐沛的感情,滿滿的寵溺已經快要裝不下,已經多的要溢出來。似乎穀梁斐尚在,便會護著對方安穩無虞,一世安康。


    符杭知道自己長得挺招人,但再招人也不至於對方第一天晚上就柔情繾綣的跟自己說晚安。


    但符杭沒有太多的時間去仔細研究對方的意圖,時間太緊迫了,距離考試隻剩下十六個小時,而他還什麽都不會。


    吳鬆與司空青的反應給了符杭一個訊息,那就是穀梁斐的權威。


    符杭其實來宿舍的時候還挺早的,他仔細觀察過每一個人。吳鬆穿著軟皮外套,踩著軟皮靴,耳朵上打了耳洞,帶著一顆價值不菲的耳鑽,行為舉止間頗為講究,此人自從來了宿舍,未曾搭理過他也就算了,連司空青都未曾搭理過,隻帶著他的耳機,哼著不知名的曲調,不聽人說話,也不與人說話。可見其自傲非常自視甚高。這人進了宿舍,臉上的嫌棄神色就沒停下過,也隻在穀梁斐進門時,開了口,沒想到話沒出口,穀梁斐沖天的怒氣便將吳鬆的話壓回了嗓子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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