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她嫌命長了。 有時候罌粟也會覺得杜老板實在是脫離群眾太久，如她這樣在黑市裏混過許多年的，但凡聰明一點，都明白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可杜老板分明是還不知道鐵豹的個性，就敢憑他自己的想法去推論猜測，要能成功，才是出鬼了！ 想到這裏，罌粟又覺得很不甘很無奈。 她又有什麽辦法呢？ 杜老板再怎麽不合實際，他也是老板，下達了命令罌粟就得照做。 如今罌粟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從兩個方麵入手——第一是討好方家小弟，第二就是抬高價碼。 如果二者都不行……她就要考慮是回來受罰還是投敵了。 · 洗完澡的凱斯抱著弟弟，在草坪上新搬來的藤椅上坐著。他一邊和弟弟倆親親密密地吃早飯，一邊聽萊伊家的管家匯報情況。 “已經完整地剖下了32張雪域長毛熊皮，經過處理之後，就可以製作成防寒用品了。”管家很恭敬地說著，“除去皮子以外，還收獲了完整熊掌128隻，熊膽32個，熊肉16噸，另有熊內髒32副。” 說起來剖皮用了不少功夫，雪域長毛熊的毛皮是相當堅韌的，用了很多手段才將它們整個剖下。而更讓處理熊皮的人驚訝的是，每一頭長毛熊都毫無例外是被絞碎了頸骨而死，可想而知，那能勒斷它們脖子裏的力量有多麽強大！ 凱斯低頭：“阿瑞，都是你的。” 方瑞仰頭笑笑：“熊皮我們留著，其他的平均分了，一半還是我們用，另一半勻一勻，給萊伊家和艾斯瓊尼殿下都送上一份吧。” 他知道這些長毛熊的熊皮才是大哥對他的心意，所以絕對不會給別人送了讓大哥失望。而剩下的熊肉熊掌之類，留下自己夠吃的外，其餘的就可以拿來送人情——正好這東西不寒酸，又能彰顯出大哥的實力。 凱斯就看向管家：“按阿瑞說的。” 管家躬身表示明白，但仍然有所疑問：“那這些長毛熊皮，兩位想要製作成什麽樣的禦寒物呢？” 這回凱斯是毫不停頓：“十張做衣服，按阿瑞的尺寸。十張做被褥，要寬大。五張做床墊，雙層，結實。剩下七張做雙人睡套，能裝下我和阿瑞。”頓一下，又說，“阿瑞尺寸的單人睡套也要幾個。” 管家聽得咋舌，這麽多熊皮全部做成這些東西，恐怕都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了吧。想一想都覺得無比奢侈。不過這些東西都是人家獵回來的，也沒話可說。 於是他行禮後，就立刻下去著手操辦了。 萊伊家的人笑吟吟地看著，聽到方瑞說起要把熊肉什麽的分給他們家一份這事，都是彼此對視，神情也帶了些喜色。 雪域長毛熊這種異獸他們家也不是沒捕獲過，隻是當時是開了兩個小隊的機甲過去，一隊負責防護盯梢，另一對專心捕獵——以最快的速度，否則就很容易陷入長毛熊的群體包圍，造成全軍覆沒的後果。 尤其是年紀最大的葛蘭感受最深，在萊伊家的下一代中，他和安利斯是甲修，而他本人更是親自參與過一次對長毛熊的捕獵，深刻地體會到了它們的危險。因此對凱斯也尤為佩服。 如今他們萊伊家能夠分享一部分成果，不就是證明他們的合作關係很穩固的緣故嗎？艾斯瓊尼殿下也有一份的話……看來方氏兄弟對殿下的感覺也很不錯。 在溫暖光線的撫摸下，眾人隨和悠閑地聊天，一邊也等著管家將東西處理好。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代理管家從不遠處快步走來，手裏還拿著一份燙金的帖子。 科斯接過來一看，上麵寫的方氏兄弟的大名。略遲疑了一下，這位家主還是將拜帖交到了方瑞的手上：“方小先生，這是遞給你和鐵豹先生的拜帖。” 方瑞笑了笑，拿來拆開，跟自家大哥湊在一起看：“還是熟人啊，大哥。” 凱斯低頭。是鬥獸場發來的拜帖，發帖人竟然是罌粟。 罌粟這個人兩兄弟都還算熟悉，起碼凱斯就曾經跟她相處過不短的時間，對她的印象也是不多事不羅嗦，而方瑞對她的印象也不壞，起碼殷勤起來不讓人討厭……如今她怎麽會突然發個拜帖過來？ 想了想，方瑞也隻能推測，大約是大哥扛了一堆雪域長毛熊回來的事情被發現了——其實被發現也很正常，就算大哥是趁早上回來的吧，可是一點也沒掩飾。總有起床更早的人，而且，城市之間，也總有類似於“監視器”的存在。 看完了帖子，方瑞抬眼，自然也發現了周圍萊伊家的微妙氣氛。 盡管萊伊家的人麵上的表情一如往常，但隨便想想就知道這樣的帖子是幹什麽用的……除非不是真心拉攏，不然能不在意嗎？ 見凱斯也看完了，方瑞就很順手地把拜帖轉手給了科斯：“是想要上門拜訪的，不過既然我們還在萊伊家做客，自然也要征求主人的同意。” 罌粟所說的拜訪當然是想要去凱斯現在居住的宅子中拜訪的，不過方瑞可沒有一點離開萊伊家的打算。 這裏的確有些事情不太方便，但合作嘛……雙方都放心才是正道。 凱斯更不用提了，弟弟在哪他就在哪。 科斯臉上原本有點僵硬的笑容變得柔和起來，方瑞的做法無疑就是一種態度，讓他剛剛有些提起的心落了下去。 鐵豹這樣的強者人人都想要，現在看來，對方不止是武力值過硬，人品方麵也很不錯。 看完了帖子，科斯的笑聲很爽朗：“大家都這麽熟悉了，鐵豹先生和方小先生的客人就是我們萊伊家的客人。今天傍晚我們就操辦一個小宴會迎接這位女士，一定會讓她賓至如歸。” 方瑞也微笑道：“那就勞煩諸位了。” 第125章 終於拉攏了 和萊伊家的人交過底，回帖的事情就交給了科斯處理。隻是還沒到晚上宴客的時候，艾斯瓊尼就差人送了份禮物過來。 方瑞坐在凱斯的旁邊，有些訝異地看著來人。 這是一位神情嚴肅的中年人，穿著管家的製服也是管家的模樣，手裏正捧著一個看起來就華貴非常的盒子。 方瑞也認識這個，盒子隻是外殼，裏麵則是真空包裝。 那管家模樣的人態度很恭敬：“方瑞先生，艾斯瓊尼殿下吩咐臣下將此物獻上，作為殿下送給您的禮物。” 方瑞接過來，雖然不明白裏麵是什麽，但還是先道謝：“多謝殿下的好意，我和大哥愧受了。” 他知道對方最在意的是自家大哥，當然也要代替凱斯接受這份好意。 中年人送完了禮物，就立刻告辭離去。這時候安利斯才說道：“這位就是殿下的管家賴恩先生了，殿下請他代為送禮，想必也是想讓他見一見兩位。” 方瑞點點頭，表示明白。 艾斯瓊尼正忙於各方斡旋，當然不可能時時刻刻地圍著他們兄弟倆轉來轉去，派了他宅邸的管家過來，也是表達重視之意。安利斯這麽急著解釋，也是怕他們對艾斯瓊尼沒有親自上門有意見吧。 尤其是在又有其他人送拜帖的情況下。 挑了挑眉頭，方瑞拆開了盒子的外殼，裏麵的透明真空裝清晰地顯示出懸浮在其中的……材料。 紅釉樹黏液。 方瑞怔了怔，神情有些微妙。 這個東西本來是他去拍賣會的主要目的，但是在看到了那塊終於能給大哥買到的礦石之後，他因為興奮而發呆，竟然就忘了這件事了。 現在反應過來，他不由得產生了一點歉疚。 凱瑞是已經被他們承認的“兒子”，幫著他盡快得到一具肉體也是他們說好的條件，可也許還是相處時間太短沒能真正放進心裏的緣故，凱瑞的事情，還沒有能讓方瑞達到絕不會忘記的地步。 這個也是沒辦法的，感情這種東西，不是說了接受說了會有就能在短時間內立刻培養起來……這個需要長時間的積澱和雙方的不斷磨合。 方瑞也隻能在心裏告誡自己，以後要多多注意了。 把紅釉樹黏液交給藍珠收好，方瑞對艾斯瓊尼的好感也多了幾分。一個能及時用恰當的東西騷你癢處的聰明的合作者，絕對比總是讓你傷腦筋的愚蠢的合作者好太多了。 方瑞於是笑了笑：“科斯家主，煩請替我向殿下表達我們的謝意。”這回是真的有些感激，不然的話對凱瑞失去了信譽，這不符合他的做人原則。 ……還好得到了補救。 大概晚上六點左右，一輛普通的座駕停在了這一片別墅區前，自然有萊伊家的仆人將人引入，一直來到了莊園外圍的一座精致的小別墅中。 主宅不是接待這一類客人用的，罌粟雖然代表了地下鬥獸場，但也沒有資格進入萊伊家的私人居住地。 小別墅裏已經準備著上好的食水，隻由葛蘭與安利斯這兩個成年的萊伊家人陪同凱斯與方瑞對客人進行招待。 罌粟的地位，還不足以讓萊伊家所有人一齊出動。 時針指在六點整的時候，罌粟也正好從門外被帶領進來。 她今天穿著一身玫瑰紅的禮服，戴著鑲嵌有一粒水滴狀寶石的華貴項鏈，頭發更是高高挽起，簪了一朵與禮服同色的寶石玫瑰花，並露出了她雪白而線條優美的脖頸。在日暮的餘暉下，淺薄的光芒給她鍍上了一層淡金的光芒，把她顯得尤其美貌動人。 罌粟的表現很貼切，盡管還帶著地下黑市中服務人員特有的一絲狡猾，可仍然讓人為之讚歎。 她首先優雅地行了個淑女禮：“冒昧拜訪，請收下我的禮物。” 罌粟今天來到這裏，身後也跟著好幾名同樣美麗的女子，她們的手裏捧著禮物，在進門之後已經恰如其分地奉上。 同樣有侍者過來接受了禮物，彼此才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罌粟這一次的裝扮毫不吝嗇地展露出了她豐潤的身材，纖細的腰肢以及傲人的胸圍，而裸露的雙臂也顯現出了她瑩潤的肌膚與完美的曲線。 作為一個女人，她已經做到了她能夠做到的最好的儀容打扮。 相反凱斯和方瑞就沒有這麽精心了——沒理由為了一個肯定不會接受的拉攏而折騰自己，不是嗎？ 倒是安利斯和葛蘭，為了顯示出萊伊家對方氏兄弟的重視而盛裝打扮了一番。也幸虧這樣重視，才沒有被一個女人給比下去。 罌粟是做好了很多準備過來的，她甚至已經在心裏預言了無數次對話的場景與對白，但到後來她卻發現，一種都沒用。 以她那幾個月時間對鐵豹的了解，這家夥根本不會跟你繞彎子，更別提讓他欣賞所謂的談話的藝術、並且從那些七拐八彎的話語中找到相應的信息了——想想吧，既然是兄弟，做哥哥的不擅長，做弟弟的難道會喜歡到哪裏去？ 更何況，罌粟對方家的弟弟也是有過幾麵之緣的，也確實印證了她的想法，這位弟弟也不喜歡跟人繞彎子，隻是在自家大哥不願意的情況下勉為其難地進行應付而已。 最終罌粟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做那種剛談話開始就會被人趕出去的事情好了……對於鐵豹這家夥，她還是直率一點直接上賄賂和利益最好。 罌粟在心底裏深吸一口氣，麵上卻不露聲色。她遞給了方瑞一個薄薄的、隻有手掌大的紙袋，而後微微一笑：“方小先生，上一次在鬥獸場沒能好好招待你，實在過意不去，這是我一點小小的心意，還請你不要拒絕。” 人家都說得這麽誠懇了，除非你很討厭這個人，要不然也不會就這麽拒絕對方。方瑞就隻好接過來，直接交給了藍珠：“請不要太介意，我和大哥在那裏過得很開心。” ……開心的話會走得這麽快嗎？ 雖然知道這不是在故意對她進行諷刺，罌粟的表情還是有一瞬的僵硬。而後她稍稍弄了弄頭發，淡淡的香氣彌漫在廳裏，她的動作和神態都現出了那風情萬種的韻味，而她說出來的話也是很直接的。 “鐵豹先生，方小先生，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們到地下鬥獸場去玩幾天？”罌粟笑道，“當然一切開銷都由我們處理，當然，我們也準備了一些禮物，希望還能入了兩位的眼睛。” 她說完，再遞過去的就是一個燙金封皮的冊子，裏麵密密麻麻的都是相當華麗的文字。 對，這就是罌粟的辦法。 從她得知這一次的拜訪是在萊伊家的時候，她就知道拉攏是十有八九不會成功了，而她之所以還會來到這裏，就是為了那飄渺的一線希望。 萊伊家的人不會讓兩兄弟單獨跟她見麵這個也在意料之中，但難道萊伊家的以為這樣她就沒辦法進行開出價碼了嗎？還是說她會給萊伊家人機會讓他們在她和兩兄弟的對話中間打岔挑撥？ 罌粟唇角的弧度很完美。 她沒這麽蠢，所以她直接把價碼列成了清單交到兩兄弟手裏。不管是萊伊家的哪一位，隻要還要臉麵，就不可能從他們手中直接搶來清單去看。 這樣無論如何，她起碼“開價”這第一步是做到了。 方瑞也被她弄得有些訝異，他還真沒想到罌粟會來這一手。 實在是……漂亮？ 還真不好形容她的做法。 收起清單，方瑞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笑：“我會仔細看的。” 罌粟也回以了笑容。 萊伊家的兩兄弟對視一眼，則都有些哭笑不得。被這個女人打亂了步調，讓他們兩個完全沒有了發揮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