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採花賊關進了講武堂,幾人嗬欠連天的各回各家,將軍府和王府挨得最近,李景呈和宋嵐自然一道,月色如水,白日裏喧鬧的街此時靜謐的緊,二人並肩走,李景呈麵無表情愈走愈慢,待落到後頭時,他憤憤盯著宋嵐的背影,抬腳便踹。


    宋嵐背後仿佛長了眼睛,麵無表情的伸手,正好抓住他的腳,景呈“哎唷”一聲摔了個屁股蹲兒,他眼皮一抬,宋嵐一隻手背在身後,居高臨下的瞧他。


    李景呈恨死宋嵐了,他坐在地上不起來,怒吼道:“都怪你!”


    宋嵐點頭:“嗯,怪我什麽?”


    都怪宋嵐在春生樓裏不由分說幹了他,被那採花賊瞧見,才能碰上今日這麽個奇恥大辱的倒黴事兒!


    李景呈心中咆哮如雷,然而這街兩邊住的都是熟門熟路的老街坊,他自然不會說這些讓人隔牆便聽了去的齷齪話,隻得站起身來,冷哼道:“怪你什麽你心裏清楚,少裝模作樣。”


    宋嵐毫不在乎的笑笑,伸手拉他:“起來。”


    李景呈狡黠的瞧了瞧他的手,拽住一個借力從地上站起身來,他身影詭譎的繞到宋嵐身後,同時反扣住手臂,右手食中二指並起,飛速戳向宋嵐脖間穴,他氣勢洶洶呲牙咧嘴,哪裏料得到宋嵐這邊隻稍一轉頭便避開,同樣伸手攔截,二指如同鐵鑄,夾住他的手指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仍動彈不得,李景呈“啊啊——”大叫,過度發力致使他額間青筋暴起,手指又放佛上了刑具般隱隱作痛。


    “放開罷放開罷,我不敢了——”他哀嚎道。


    宋嵐鬆手,景呈抱住右手後退幾步,黑燈瞎火瞧不清楚,但用腳趾頭想手上也必定是紅腫了,他離宋嵐遠遠的,還想上去教訓這廝一番,然而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再也不敢輕易放肆了。


    夜色正濃,李景呈喪眉搭眼間聽到對麵宋嵐笑了笑:“阿水,那方家小姐如花似玉,你不喜歡?”


    “哼。”李景呈陰陽怪氣:“你要覺得喜歡你就去找人家說,少管我!”


    他扭頭就走,宋嵐跟在身後,聞言漫不經心道:“我隻喜歡能在榻上喊我兄長的。”


    李景呈:“……”


    半夜三更的,兩人又挨的十分近,景呈想起自己被摁在床上時情非得已喊的那幾聲親哥哥,頓時虎軀一震,啊啊大叫幾聲徑直跑回家去。


    大梁臭名昭著的採花賊鋃鐺入獄,一時間將軍和小郡王聯手抓賊的消息不脛而走,整個蓮池的百姓都在熱議,李景呈還沒察覺,倒是老王爺先得了彩頭。


    文德帝把王爺傳進殿裏,兄弟倆談完國事,皇帝話音一轉:“最近不見阿水,他人呢?”


    王爺搖頭:“整日在講武堂呆著,東跑西竄,沒個正經事。”


    “二弟此言差矣。”文德帝道:“你未免也太不關心朕這小侄兒,你可知道,最近百姓都在稱讚這小郡王哩!”


    王爺虎軀一震:“皇兄,到底是何事,難道這小子又在外麵惹了是非?”


    皇帝忍俊不禁,道:“你啊,阿水和宋嵐,還有講武堂另外幾個小子,月圓之夜親手捉了採花賊馬飛……”


    王爺目瞪口呆,初聽見時甚至錯以為那個臭名昭著神出鬼沒的採花賊是自己小兒……待反應過來,又覺得仿佛在夢裏一般,虛幻不可及。


    文德帝心裏高興的緊,雖然他貴為一國之君,但自家侄兒能做出這般被百姓稱讚的好事,還是令他麵上十分有光,他撚須笑道:“這次要好好獎賞阿水一番,不如……”


    “講武堂章將軍年事已高,正在上奏請老還鄉,他想把講武堂交到阿水手裏,不如就隨了他的願?”


    王爺又是一震,半響,道:“謝皇兄,這小子從小就念叨著以後要像章將軍一般,如今可是如了他的願了!”


    文德帝又怎會不知,頓時哈哈大笑。


    喜事一樁喜事一樁,王爺暈乎乎的轉身出殿,抬腳跨出殿門時突然想到什麽,轉身道:“皇兄,阿水雖然自小習武,卻是被裝在蜜罐罐裏從沒和人真正對耍過,要真遇上什麽情況怕是拚不過那些江湖亡命之徒,我想著讓他和隔壁宋嵐學上幾招,皇兄覺得如何?”


    文德帝點點頭:“不錯,宋嵐從戰場九死一生回來,一身的高明功夫,你兩家離的又近,每日去練上個把時辰,總沒壞處。”


    “正是正是!”


    王爺喜滋滋離了皇宮,心道這次捉採花賊,肯定是跟著沾了宋嵐的風,自家小子從小頑劣驕縱,要是有宋嵐一半的沉穩和強悍,那就真真是普天同慶了。


    王府,李景呈剛啃了兩口鵝腿,一聽要他每日去找宋嵐練功,瞬間扔了筷子,嚎道:“我不去我不去——”


    王爺怒目而視,吼道:“嘴裏的東西給我吞下去!筷子給我撿起來!”


    “……”


    景呈小心翼翼的撿起,雙手執筷擺到桌上,小聲哀求道:“我不去,宋嵐每日回府天都黑了,我自己跑出去,怪害怕!”


    “害怕什麽!你整天溜出去玩耍時怎的不說害怕?”王爺臉色十分不好,瞧起來隨時要動手。


    “我自小在講武堂練功,老師又是大梁第一武將,怎的突然要他指點,我不要!”


    王爺恨鐵不成鋼:“你那點兒花拳繡腿,從來沒和人真正拚上性命切磋過,宋嵐可是在戰場上九死一生回來的,最曉得如何護己性命和取人首級,你不要再說了,今晚就過去!”


    景呈委屈死了,心道兒子快要煩死這宋書林,怎的老子上趕著把自己往虎口送?他側眼瞧王妃,淒悽慘慘:“娘——”


    王妃淡定的放下碗筷,柔聲道:“阿水就聽爹爹一次,宋嵐每日忙成那樣,答應教你可實屬不易,你日後接手講武堂,就要把本事練好!多接觸宋嵐,多向人家討教,總不會有錯!”


    李景呈嘴一撇沒了轍,這、這可如何是好?


    蓮池秋意又濃了幾分,李景呈垂頭喪氣踩著嘎吱嘎吱的落葉一路趕往講武堂,許言和張長青見他這般模樣,頓時上前盤問,待景呈細細講了事情緣由,兩人麵麵相覷。


    半響,許言疑惑開口:“景呈,宋嵐答應教你,你怎的還不開心?”


    李景呈氣呼呼:“我做甚要開心?我們自小習武,哪裏比他差?要教我,且先瞧瞧他有沒有那個本事罷?”


    “……”


    良久,許言欲言又止:“你不會覺得……”


    李景呈:“什麽?”


    張長青接道:“他的意思是,你不會覺得宋嵐本事在你之下罷?”


    “……”李景呈嘴唇顫抖說不出話來,心道自打宋嵐回來,怎的自己就沒一天舒心日子過!


    晚上用完飯後,王爺敲了敲桌麵,道:“去將軍府罷,頭次過去,記得帶上這些點心,若是老太君還沒休憩,要過去給老人家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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