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磊嗤之以鼻：又貧。 我低下頭笑起來。 周磊翹著二郎腿念念不忘舊話重提：怎麽今天想到給我賠不是啊？ 我沉吟著：最近啊聽說件事兒，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謠傳，你得給我澄清一下我再給你我的答案。 什麽事兒。周磊把蓋往杯上一闔眼睛一虛，那味兒韻的可足了。 我聽說啊，上次那誰不是得罪你了麽，你開車把人拉到工地上，給灌進去半個水泥柱子腦門都要沒頂了才讓人給拉出來。是吧？ 周磊哼了一聲：就這事兒？ 我問：有沒有啊？ 算有。 我感歎：你看看，跟他一比，我也是冒犯了你的，你對我那可就不一樣啊。人心都是肉張的能不感動麽我你都沒把我當外人。 周磊一聽馬上就不是人了得瑟的一翹腿：那丫剛被拉到工地就尿褲子了惡心的我都沒舍得糟蹋水泥！ 我笑起來。 周磊倒是一件一件跟我算賬：你最近怎麽跟葉嵐走這麽近？ 我奇怪了：他不是你表哥麽？我以為他是來給咱倆勸和的呢。 周磊喝了一口茶：你呀還是那副蠢樣兒，到時候別怨我沒提醒你別怎麽被賣的都不知道。 我就好奇了：怎麽了？ 周磊閉著眼，我這才發現原來丫睫毛還挺長： 他今天說的那個xx省巨貪吧逃出去那小子我之前見過就黏黏糊糊一娘炮。在國內的時候勾搭我了好幾次根本不愛搭理。卷出去那錢吧我知道的就百億多。葉嵐那玩兒的是沒本兒的買賣，小娘炮錢沒法兒用，也不能在國內投資啥的，他需要一個人，以這個人做媒介第一呢能救救他爸爸第二能繼續在國內投資。畢竟外國沒門路也不懂行。 但葉嵐這人吧，除了那些花裏胡哨的虛玩意兒他是真用心了，其實在生意上那就一翻臉不認人的主兒。你以為呢，他是想把那錢騙到手了再一腳給那小娘炮踹了，反正這錢也不是合法收入小娘炮告都沒地方告他去。到時候你想想，你當這個劫匪，他當後麵收網的，你值得麽向陽？ 我一愣：葉嵐缺錢啊？ 周磊哼一聲：當然缺，他玩藝術又不願意給人潛，你要他喝西北風啊。 我想了想：周少，我覺得光喝茶已經無法表達我現在的心情了，去開瓶酒，你等會兒。 周磊一抬下巴：去吧。 我起身去酒窖拿酒。 轉過身背對了露台，笑容凝固下來，我沉默地下了樓梯。 第14章 周磊不是沒有弱點我就不相信撬不開了。 選好了酒上來的時候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就吩咐人在露台上給我們點了八十一隻蠟燭。這燭台的方位和光感是裝修時專門請了一法國設計師給弄的，點完了以後一看，那是倍兒有情調了。 周磊也笑了，難得表揚了一句：品味不錯。 我一笑給他倒酒：能跟周少坐一起吃飯品味能差到哪裏去。 周磊不說話了，我叫廚房準備的晚餐很快也擺上來，我就介紹開了：來嚐嚐看我保證你在我這兒吃了整京城你吃不到第二家！ 周磊挑眉：喔？ 我道：這牛肉是今天早上才空運過來的廚師是原來皇都的大廚。就你盤裏這兩塊，是我剛才親自選了親手割下來的，保準口感鮮美，品質上乘。 周磊慢悠悠地說：難得你有這份心。 我舉起杯子：我今天，主要是給你賠不是。 周磊笑了笑，麵色被漸暗的天空和燃起的燭光打上了一層氤氳，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舉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 然後我們就開動了。一邊跟他聊著最近圈子裏那些破事兒一邊喝酒。周磊倒挺給麵子的一直笑：這些事兒我都知道怎麽一從你嘴裏說出來就變了味兒呢。 我也笑：變什麽味兒了？ 周磊從燭光中一抬眼：變得像個笑話似的。 見他喝得臉上泛了紅知道他正高興著呢我就投誠道：說起來，我見了這麽多太子，看來看去也就你是個幹事兒的。我敬你杯。 周磊勾唇：你是看葉嵐這麽不著調所以看出我的好來了？ 我也不否認就這麽品著酒注視著他。 周磊話匣子算是打開了：葉嵐丫以前可受家裏寵了，就是天之驕子。他一畢業就進部隊了當時還看不起我這個做買賣的呢。後來好死不死的部隊裏有個什麽人喜歡上他了。葉嵐本來對我也是反感至極覺得我玩這個不正常，如今進了部隊還能遇到這麽糟心的事兒，葉嵐當時多不可一世啊，就托了關係要整那人把人發配一線了。結果正遇上那年發洪水，人就抗洪給犧牲了，據說死之前還用對講機和葉嵐通過一次話，就留了句我愛你我不後悔。從此葉嵐就瘋了，執行任務出了好幾次岔老爺子都看不過眼再後來在外麵嫖男妓的照片又給送到老爺子那兒，老爺子訓了他幾句葉嵐居然還跟著打起來了。後來丫就辦退伍去了歐洲。一呆就是這麽些年，我跟他呢就是不對付，想當年要不是他氣老爺子那一下，老爺子也不至於這麽早走。這件事，我是原諒不了他的。 我沉默了一下：真沒想到裏麵還有這麽個故事。 周磊看著杯子裏的酒：外麵都說我心狠手辣，但你跟我接觸這麽長時間，該知道其實我挺講道理，恩怨分明，也算有情有義。可葉嵐那就是隻白眼狼，當年他先把喜歡他那人給逼死了，又把老爺子氣的夠嗆早早去了。真心實意對他的人都沒有落到過好下場。 我歎了口氣。 周磊道：像我們這樣的人，站得高，太有力量，以為自己不得了、了不起，一個不小心，就是落了個害人害己。你說得對，我對你的確是手下留情，找一個真心實意的人不容易，我不會這麽糟蹋。 說著周磊仰頭喝光了酒。 我再給他加上：周磊，聽了你今天的話，我真的有些慚愧。之前……是我不對，讓你費心了。 周磊似乎對我直呼他的名字沒有反應，隻是接著道：你還太年輕，經曆的少，很多事情不懂。就拿曉明那事兒吧，你做生意雖然有點鬼才的意思，但感情方麵，你是太沒有眼光了。 我道：是的，曉明之前，我沒談過戀愛。 知道曉明在我麵前怎麽編排你麽？ 我澀然一笑：怎麽個編排法？ 那話簡直不能聽，要不是我之前挺了解你，還真要對你有看法了。 我道：你就這麽相信我，不相信他啊？ 周磊道：他是個什麽東西。 這時天色已經完全暗淡了下來，隻有燭光在周圍若隱若現的閃爍。 其實吧，我知道你一開始挺看不慣我，咱們第一次見麵是在x城吧人家都趕著來巴結我呢你倒好，看見我就躲。後來你在廁所幫我說話那會兒，我就覺得你這人真不錯。周磊扣著台麵，輕輕地道。再後來我向人打聽你，知道了你一些事兒，我覺得你值得交。 說著他笑起來，我也笑起來。 我的確值得交，除了對他，我這輩子可算個儒商。我跟別人做生意都是人家拿七我拿三。很多人不理解，覺得我是傻子，其實是他們沒算過來這筆賬。雖然我拿的是三，表麵上看是三比七，但這名聲打出去的時候，不久來找我做生意的從一個變成十個，我就變成三十比七，一百個我就變成三百比七。上輩子靠這手做大可惜眼光不太準有時好有時虧起點低發展慢，現在重生一次眼光問題也解決了底子又厚實怎麽可能不迅猛壯大。 —— 晚上我就準備送周磊回去，雖然喝了酒但好在不是特別有勁兒，不過周磊可是有點熏熏然了。 我從車庫開出一輛法拉利招呼周磊上車，周磊就給坐上了。一路上他就靠在副駕上迷迷糊糊的。 等紅燈的時候，我仔細端詳著他。 原來他閉著眼睛不說話的時候，是這麽安詳平靜。他的模樣長得真好，可惜被平日裏跋扈的氣質遮掩了。我想起葉嵐說的話，也許周磊的確是像他母親的，否則臉上的弧度不會這麽漂亮。 綠燈了。周磊忽然淡淡地道。 我尷尬地轉過頭。發動了車。 扶著周磊進門的時候，卻看見曉明正守在門口，似乎也是等周磊回家。 目光一對上，曉明一動就像脫兔一般飛奔了過來。 我拿周磊上車時給我的鑰匙開了門。 曉明跑到跟前那表情真有夠絕，驚呼一聲：向……向陽……你！你把周磊怎麽了？！ 我真是懶得理他摟著周磊就往裏走扶著懷中的身體靠在沙發上。 身後就響起了曉明期期弱弱的哀求聲：向陽……求求你不要這樣。周磊這是怎麽了？你倒是說話啊！ 我自然沒說話。我心想曉明丫這是沒長眼睛還是怎麽著這不就是微醉麽，周磊還能自己走兩步丫是哪隻眼睛看見周磊缺胳膊了還是少腿了這語氣跟號喪似的。 周磊也是，閉著眼睛神神叨叨我就不信喝點小酒能讓丫醉成這樣也不幫我說幾句就把我推上交火的風口浪尖。 曉明那樣兒都快急哭了抓著我胳膊的手都劃出紅痕，眼睛暴出血絲，一副跟我拚命的模樣。周磊也沒個氣色的躺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周磊給強暴了怎地： 向陽，我知道你放不下那件事……可……可你以為這樣我就能回心轉意了麽？你這樣對待周磊，難道我心裏就能好受？ 我淡淡地道：他挺好的，就是跟我喝了點酒。 曉明就要上來跟我搶周磊，那神色特別的決然特別的奮不顧身。沒想到周磊醉著呢勁兒還挺大腦筋也不差一把就把曉明給精準無誤地推倒了。 環顧四周，這公寓很簡單，不過勝在格調高。 曉明擺一個美人魚的造型坐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他已經不愛我了隻愛周磊的事實，求我不要遷怒於周磊。周磊在旁邊就發話了：屜子裏有張卡，密碼是六個零，你拿著吧，以後不要再過來了。 曉明呆住了：是……是不是向陽跟你說了什麽？難道你相信麽？這……這是他的陰謀。我不想回到他身邊啊！我們在一起不是很幸福很快樂麽？你聽了一句話就要這樣趕我走？可是我愛你啊……你…… 周磊睜開一線眼：你的愛都在這張卡裏，拿走吧。 曉明刷的撲過來就抱住周磊小腿了：阿磊……我不要那些……我隻要你啊……這忽然是怎麽了？我早上出門的時候你還吻了我，我的心情一直像進了天堂，如今你又要把我打入地獄。我不懂……阿磊，我不懂…… 周磊忽然一腳踹在曉明的腦袋上：滾！少在這兒跟老子廢話！ 第15章 【曉明番外】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弱者哀歎命運不公，但這樣的呻吟我是從來看不上眼的。 我之前沒有錢，沒有地位，現在還不是什麽都有了？在我的同學還在為找工作而奔波辛勞的時候，我已經有司機接送，每天都過著揮金如土的生活。 這些都不是老天爺白白給我的，是我自己一點一點爭來的。 世界上大多數人都不明白它的運轉規律，但是我明白。我有的時候甚至覺得我這麽年輕就洞悉了一切是不是一種罪過。 當然，很多人看不慣這樣的我，我很理解他們的心情。我之前和他們站在一個起點上，但是如今我的生活風生水起，他們是在嫉妒我。但是人類的嫉妒從來不會直截了當，他們會用所謂的“道德”來作為武器攻擊我。我覺得很好笑，道德是弱者為自己開脫的借口罷了，你看這個世界上能成就大業的人，哪個依靠“道德高尚”？ 我在大學的時候，就有人說我拜金，勢力，不擇手段，等等等等。我真可憐我那些同學，年紀輕輕就得了這樣重的心病——嫉妒強者。這樣的心態以後還有什麽救？他們的人生都毀了！ 不過我覺得如果無端指責我能讓那群病人好受一點的話，我不在意多施舍一些。 所以當他們這樣說我的時候，我總是一笑而過。他們可悲，可憐，值得同情。 在這個人與人組成的世界中，其實隻用把握“人”作為突破口，就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這種機會在生命中總會出現那麽幾次，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它。 為了等待並抓住這個機會，我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留意這樣的理論。很多人一輩子都不理解的東西，我從小就非常清楚，這就是我和世上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吧。這一點，我引以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