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容許改變,也做不到認另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當師父。


    就算那人是他名義上的師祖也不行。


    少年語氣強硬,臉上因為激動有些泛紅。


    “我不同意。”


    司恆眼底泛出點笑意,這笑意轉瞬即逝,明明心情甚好,他的聲音裏卻帶上了顯而易見的難過:“那你說要如何?”


    他靠的更近了點, 一手放在伊舟腦後,臉與臉貼緊,嘆息一聲道:“隻要你說了,什麽都行。”


    問題回到伊舟那邊, 但其實並多少選擇。


    他不願意改變師徒關係,也大概不可能說服司恆放棄對他的妄念, 到頭來,隻有同意成為對方道侶這一條路可走。


    心裏已經想清楚, 但伊舟依然沒有開口, 他害怕改變,對那條從未踏上的路心生恐懼。


    等了許久也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答覆, 司恆有些不耐, 手心摩擦著少年細軟的髮絲, 他覺得需要下一味猛藥。


    臉頰邊的溫度離去, 司恆退開些許,正對著伊舟,讓少年看清他眼底的浮現的失落。


    “我知道了。”他碰了碰少年額邊的頭髮,在臉上牽扯出一絲勉強的笑意,緩緩道:“若是你實在不願,為師會試著去克製一些。”


    這是什麽意思?伊舟雙眼微縮,是他想像的那樣嗎?


    未等他再表現出更多的驚訝,就聽對方又開口說:“隻是以後可能不會經常見麵,畢竟經常見到你的話,我會忍不住。”


    忍不住什麽?兩人都知道。


    司恆說完這番話其實就已經後悔了,他在賭,用自己在徒弟心目中的位置做賭注。


    賭贏了,他便會得到自己想要的,輸了……


    司恆心中冷笑,輸了不過是撕下這張麵皮,做個言而無信之人罷了。


    伊舟並不知道對方的一番心思,他被對方後麵的話砸暈了。


    不會經常見麵是什麽多久?一年?兩年?還是可能十年一百年?


    化神修士有三千載壽元,與自己相處的不到二十年時間對他來說不過是滄海一粟,說不定百年過去,對方就會忘掉曾經的一時糊塗。


    也忘掉……他。


    心中不可自抑地升起恐慌,伊舟抓緊手邊屬於另一人的袍袖,抬起頭,望著麵前的人。


    對方神情是他熟悉的溫柔,之前在他臉上窺見的脆弱不過曇花一現,伊舟眨了眨眼,眨掉眼睛裏的酸澀,開口問他:“必須要這樣嗎?”


    “必須要這樣。”那人開口說道,語氣堅定。


    對方給他了兩個選擇,指明了方向,再沒有轉圜的餘地。


    伊舟心中本就有偏向,這些話讓他拋卻了最後的僥倖。


    他低下頭,沉吟了會,終是咬了咬牙開口道:“那我……我……答應。”


    畢竟是從來沒有感情經歷的少年,一番話在心中滾了無數遍,最後說出來的時候依舊磕磕絆絆,聲音越來越小,甚至其中的意思也沒有表達清楚。


    司恆心中狂喜,偏偏還要問:“答應什麽?”


    嘴裏雖然這麽說著,他手上的動作卻明明白白昭示著他的得意。


    一把把少年攬進懷裏緊緊摟主,司恆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欣喜:“讓我猜猜,舟舟的意思是答應與我結成道侶了對不對?”


    懷中的少年小幅度點了點頭。


    “乖。”司恆再也抑製不住,低頭把唇瓣印在少年眉心,密密麻麻的吻從眉心往下,沿著眼皮、鼻樑,最後捕捉到那兩瓣軟嫩。


    兩人呼吸交纏,確認下關係的吻比上一次來的更加激烈,伊舟也從最初的被動接受,漸漸學會了要如何回擊。


    舌尖被人勾著共舞,交錯的呼吸變得沉重,甜美的氣息在糾纏間發酵,叫人溺斃其中。


    他們之間的溫存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外麵的比試已經漸漸結束。


    伊舟推開麵前的人,臉色緋紅,氣息有些不穩。


    他張著一雙被水浸潤的眼眸,望著司恆道:“我們的關係,能不能先不要讓別人知道?”


    司恆伸出一隻手指在少年唇瓣上描繪,聞言臉色微微發沉:“為何?”


    “我想等變得厲害一點,到時候……”他咬了咬嘴裏的肉,繼續說:“到時候就算別人不同意,也不敢在合籍大典上放肆。”


    聽到這番話,司恆愣了愣,之後重新把人抱進懷裏,嘆息般說了聲好。


    “辰儒師兄那招浮花掌當真精妙,可叫我都看呆了。”


    “哪裏哪裏,辰亦師弟的萬梅映雪才是厲害,師兄雖然今日未的見,但看師弟如此快就解決掉對手,就知道師兄技差一籌啊。”


    “師兄言重了。”


    外間修士的聲音越來越近,伊舟連忙往旁邊移開一步拉開距離,低著頭,裝出普通師徒的樣子。


    司恆被他的動作弄得有些不滿,但剛剛答應了徒弟的要求,現在也不能反悔,隻好捏著鼻子認下。


    他心中有火,又不可能對伊舟發泄,便把氣出在了那幾個倒黴蛋身上。


    進來的幾個弟子都是最先一批結束比試的,且都成功晉級下一輪,本以為回來之後怎麽也得被領隊的師叔誇兩句,結果迎接他們的,卻是對方毫不客氣的發泄。


    雖然之前司恆一直在想法設法勾搭自家小徒弟,但並未忘記他出來這一趟的目的,從始至終神識一直放出,以防太衍宗的弟子出現什麽不測。


    所以想要找出那些弟子的不足之處,對他來說是一件不能更簡單的事情。


    太衍宗的弟子們低頭聽訓,絲毫不敢反抗,司恆雖然是找人出氣,但言之有物,那些弟子們聽過之後,都或多或少有了點收穫。


    甚至在司恆停下來之後,他們還覺得有些可惜。


    “行了,你們過來吧。”心中的那點不痛快消失,司恆也沒臉再這麽找茬,他輕咳一聲,對站在門邊不敢動的那群人說。


    站在樓梯口的弟子們對他一揖到底,謝過他剛剛的教誨,這才繞著路走進閣樓內。


    有司恆在,那群人進來之後也不敢多說話,全都攏袖垂頭站在一旁。


    那些人離伊舟站的地方近,他們自覺受了司恆恩惠,愛屋及烏之下對伊舟的態度也好了不少。


    司恆垂眸,身後的一切都在他的眼中,望著徒弟跟他們眉來眼去的樣子,不禁覺得一陣胸悶。


    他的鬱悶也沒持續多久,隨著越來越多的太衍宗弟子歸來,論道法會第二輪也進行到了一半。


    餘下的一半就是敗北的五十人繼續爭取剩餘的十個名額。


    加上伊舟,太衍宗進入到第二輪的修士一共有十一人,其中有八人直接晉級,另外三人則不幸落敗。


    幾位落敗的修士抓緊時間調息恢復,以求能抓住最後的機會。


    兩個時辰之後,餘下一半的比試開始。


    那三位修士先走,餘下的幾位商量著要去給同門師兄弟打氣。


    他們結伴同行,臨走前又想起閣樓內還剩了個人,於是回頭問道:“辰瑾師弟,你要同我們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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