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不知道具體發生的事情,但徒弟旁邊殘留的陣法痕跡,之前在房間內環繞的劍,與剛進來時眾人的表情,都讓他把事情經過猜的八九不離十。


    隨手在伊舟身邊重新布下一個陣法, 司恆走到陣法外站好,為徒弟護法。


    講經還在往下繼續, 剩下的那些話卻再也傳不進伊舟的耳朵裏。


    經脈中的法力漸漸帶上了銳意, 丹田中的劍影也越來越逼真。


    伊舟甚至開始覺得自己也是一把劍,在他這麽想的時候,腦海裏恍惚間傳來一聲輕吟。


    那聲音與之前並無多少區別, 但這次伊舟卻在裏麵聽到點別的情緒。


    像是在害怕,害怕中還有股躍躍欲試的不安分。


    伊舟開始嚐試與它交流, 試圖安撫對方。


    在他的努力下, 劍鳴聲中害怕的情緒漸漸消失, 那股不服氣的躍躍欲試占據了上風。


    對這種情緒伊舟沒有多管, 一是覺得劍本身就不該太過安分, 二是存於他幻想中的劍在他腦海裏有個了模糊的影像。


    伊舟想要逐漸完善這個樣子, 自然沒有經歷再去管束那不太容易溝通的情緒。


    太衍宗的眾人驚訝的發現, 在司恆進來後就開始裝乖的寶劍,又開始不安分起來。


    它如同之前一樣,晃動著身軀在陣法上時不時戳一下當試探,見外麵的人不管它,從陣法中反過來的力道也在承受範圍內,攬月的動作就開始越來越大。


    它從自己劈刺到拉著自伊舟身外凝成的劍氣一起,有了之前的經驗,攬月從一開始就招呼幫手往一個地方攻擊。


    但司恆與那位元嬰期差距太多,就算他再隨便布置成的陣法,也不是一個金丹修士的本命靈劍能破開的。


    攬月也不知道氣餒為何物,動作間毫不停歇,大有不把這陣法破開誓不甘休的架勢。


    本命靈劍動作時消耗的也是修士的法力,隻是相比於普通的法寶要少一點。


    之前伊舟煉化法力的速度可以勉強與攬月用的持平,但那傢夥動作間越來越拚勁全力,轉化的法力就開始跟不上他的消耗。


    伊舟沉浸在對腦海中劍影的勾勒中,無暇注意到這點事情,還是攬月自己把法力用的差不多,又跑去腦海中吵鬧,他才注意到這個事情。


    外界並沒有讓他感覺到危險,反而有種讓人安心的氣息一直圍繞在身旁,伊舟也沒把這法力東西當回事。


    他一心二用,大部分用在勾勒腦海中的劍影上,小部分心神開始加大靈氣吸納,補充體內法力。


    在他加大靈氣吸納的下一瞬間,幾個極品靈石就飛到四周,為他提供精純的靈氣。


    閣樓中的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大多心情複雜。


    伊舟這種情形,很明顯是進入了頓悟狀態。


    頓悟對於大多數修士來說都隻存在於傳說中,他們一輩子也不一定能遇到一次。


    可這位年紀輕輕的同門,卻就這麽隨隨便便進入到頓悟中,且看瀰漫在法陣內的越來越密的劍氣,就知道對方收穫絕對不小。


    當六大宗門的大能依次講完經,論道法會終於要開始了。


    場地中央突然出現一直竹筒,筆筒中飛出許多條玉片,飛向那一座座的閣樓中的築基期修士中。


    玉片上寫著一至五十的數字,每一個數字代表一座平台,修士依次站到屬於自己的平台上。


    每座平台上都可以站一百人,這一百人在開始後進行亂鬥,最後留在台上的兩個人,才可以進入下一輪。


    人全都上去,歸元宗主持法會的長老出來重述一遍規則。


    第一輪的篩選,正式開始。


    這所有的一切伊舟都不知道,在法力稍稍恢復後,他又收回心神,全心投入腦海中的劍影中。


    那道劍影隻初俱輪廓,伊舟要把裏麵一點點填充滿。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不知道填充那道劍影需要什麽,他不過才填了一絲,就覺得無比疲憊。


    外麵的攬月得了法力支撐,重新開始他未盡的事業,指揮著劍氣往陣法上攻擊。


    從那抹劍影出現在腦海中開始,伊舟身邊凝出的劍氣就變了一種樣子,從清晰可見變得若有若無,不注意看,隻覺得有一陣風吹過。


    這種變化大大增加了劍氣的危險性,但對付陣法依舊沒什麽用。


    隻有周圍圍觀的其他金丹修士,在心中把伊舟的危險檔次又往上提了一點。


    修士不需要睡眠,所以不存在晚上停止比鬥的說法。


    從白天到晚上,平台上的修士越來越少,隻剩最後幾個還在支撐。


    太衍宗過來的一百修士中被擊退下來一半,之後又陸陸續續有人被打出平台。


    留在最後的,隻有不到二十名弟子。


    落敗的弟子們大多垂頭喪氣地回來,覺得顏麵無光。


    這時候那些相熟的師長們便會上前安慰。


    等每個平台上隻餘兩名弟子時,篩選才會結束。


    通過了第一輪刪選的修士大多精疲力盡,他們會在抽取下一輪號牌後,獲得兩天的休息時間。


    樓閣裏雖然也被布置了法陣,但人數太多,自然不是打坐修煉的好選擇,修士們一個接一個回去,隻剩為數不多的幾個。


    其中就包括了右邊最前方閣樓中的師徒兩個。


    還有靠右側中間一座閣樓中的幾人。


    望月穀主看著一臉若無其事,但就是不肯挪動步子的兒子,感覺一陣頭疼。


    “你不走也行,總得跟你爹說下到底為什麽吧?”


    望月穀雖然比不了六大派,但在修真界中也有些名氣。


    他們以藥立宗,與別的宗門不同,望月穀的藥不是煉成丹,而是以湯藥的形式存在。


    這次他們參加問道大會的成績不太好,隻有一位弟子僥倖進了下一輪,還受了不輕的傷。


    這傷雖然重,但對於望月穀來說也不是很難的事情,不過是幾碗湯藥而已。


    望月穀主之所以想讓兒子一起回去,是抱著那麽點微末的希望。


    希望他能在觀摩別人製藥的時候,突然就開了竅。


    畢竟一個以藥立宗的門派,穀主兒子對藥一點都不知曉,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成溪扭頭看了他爹一眼,又轉回頭看向窗外。


    “我有事情。”


    外麵已經沒有人走動了,從人群開始散開的時候他就等著,等到人群散盡,也沒等到想要找的人。


    太衍宗的人群裏也沒見到他,成溪心想,會不會是小黑探聽到的消息是錯的?


    想到這裏,他臉上露出點不悅的神色來。


    “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麽事情?”望月穀主等得不耐煩,準備動用武力:“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今天必須跟我回去。”


    前方的少年沒有一點動靜。


    他對藥天生不感興趣,不管看過多少次,都隻能感覺到其中難聞的氣味,熏得身上也臭烘烘的,除此之外不作二想。


    可他爹這個老古板,一直沒死心,總覺得明天就會有奇蹟出現。


    對於這種想法,成溪嗤之以鼻,他都修煉到金丹了,是不是那塊料自己還不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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