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乳白色液體從下巴漲到口鼻,再一點點升至眼睛,直至慢過頭頂。


    水位每上升一絲,被淹沒的地方就會多一份疼痛,安順心中驚恐,說不出動不了,頭疼得快要炸開一樣。


    等液體沒過頭頂,司恆又拿出一頂蓋子,木蓋與桶口完全吻合。


    在光亮徹底消失之前,他才聽到一句勉強算得上安撫的話:“放心,死不了。”


    安頓好了安順,司恆回到自己房間,修書一封傳回宗門,把雍城的事情說了下。


    把傳書飛劍送走,司恆神識探開,繞過一間間屋子,隻覆蓋住伊舟那一間。


    小徒弟正規規矩矩的練劍,用的還是那把木頭做的。他做功課的時候向來認真,每個招式最少重複五百次以上,才會換下一個招式。


    隻是今天的劍招,看起來更緩慢一點,位置也時不時出錯。


    司恆靠在椅背上,半闔著眼,等徒弟最後一招練了三百次之後,才施施然從椅子上起身,往門外走去。


    房間內,伊舟把最後一招練完,剛放下劍喘了口氣,就聽房門被敲響。


    不用猜就知道這人是誰,伊舟小聲哼了聲,收起木劍,抬手擦了下額頭上的汗,轉身準備去開門。


    伊舟剛回到房間就知道中了司恆的計,但再一想又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便老老實實的呆在房間做完每天功課。


    上船之後司恆便在他腿上綁了玄鐵紗,平日裏行走打坐都不會摘下,所以蹲馬步這一項便暫時省去。


    伊舟認真練完劍招,又在房間內騰移練習完身法,正興沖沖的準備去找自己師父時,就發生了玄言在門口看到的那一幕。


    也不知道什麽地方被戳到了,伊舟氣性上頭,也不想去找司恆了。


    他關上門,對著空氣翻了個白眼,然後又拿出木劍,重新開始練習劍招。


    劍法的修煉對臂力要求很高,對毅力的要求更高,特別是重複一遍又一遍枯燥無味的動作時。


    伊舟自覺不缺這點毅力,但他體力不足,這麽突然的就把訓練內容加了一倍,最後幾招練的時候,胳膊都已經麻木了。


    如同伊舟了解他一樣,司恆對徒弟從裏到外也都摸得清清楚楚,剛把神識探過來,他就發現了不對。


    沒等伊舟過來開門,司恆便自己推門走了進去,沒有多餘的話,他走到徒弟身前,彎腰把他抱起來,握住胳膊,用法力替他舒緩。


    伊舟的胳膊還在不自覺顫抖,當對方的法力纏繞上來的時候,其中滋味真的很難形容。伊舟用了最大的克製,才沒有叫出來,不過身體卻一抖一抖的,想要掙脫開。


    對徒弟司恆自然溫柔的多,手上動作雖然未停,但也沒限製他的行動,等結束之後,還從儲物袋裏取出一枚果子,遞給伊舟。


    “師父你竟然有吃的。”伊舟很是驚訝,司恆在他的印象裏一直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除了收徒大典以及之前的暗典,伊舟就沒見他吃過東西。


    眼前的靈果表皮黃色,個大飽滿,賣相一等一的好。


    對好吃的伊舟一直來者不拒,他伸手結果司恆手上的果子,湊到嘴邊咬下一口果肉,含糊的說了句:“謝謝師父。”


    也不知道是謝吃的,還是謝司恆之前替他舒緩手臂。


    樓船飛了大半天,空氣中的靈氣又漸漸充盈起來。靈氣與修士就仿佛水和魚的關係,渴了快一天的修士重新被天地靈氣包圍,除了樓船掌舵者之外,其餘的人幾乎都回房間修煉了。


    師徒二人也不例外,之前伊舟替他布陣用掉了身上所有的極品靈石,司恆過來又給了一些,隨後布下聚靈陣,讓他好好修煉。


    “師父你也是。”伊舟盤坐在聚靈陣中央,周身都是霧化的靈氣,他抬頭對門口的司恆說了句,便認真打坐起來。


    之前雍城的事不會那麽容易忘記,伊舟不想下一次遇到危險的時候,還是隻能躲在司恆身後,什麽都做不了。


    回到房間,司恆沒急著修煉,他調配好之後要給安順用到的藥,這才盤膝閉眼。


    之前戰鬥中突破,司恆一直沒能靜下心整理所得,這次打坐便剛好可以梳理一遍。


    兩日很快過去,司恆結束打坐。在睜眼的一瞬間,房間內無端起了一陣風,等風停下時,除了他坐下的蒲團,其他的東西都已化作飛灰。


    司恆並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作為劍修,以往修為突破而他沒有掌控完全時,都會不自覺的泄漏劍氣,對周圍造成破壞。


    隻是這次後果更嚴重些罷了。


    動作熟練掃除房間的飛灰,司恆從儲物袋中重新取出一套家具,按照位置擺放整齊,隨後推開門,往外走去。


    安順呆在木桶裏,周圍沒有光,也沒有聲音,聞不到氣味也嚐不到味道,隻有無邊無際的疼痛在提醒他活著的事實。


    身體對疼痛的適應能力極強,起初安順覺得自己疼得頭隨時都能炸開,後來覺得不過有幾十根針從內往外戳刺,待到身體漸漸適應疼痛,甚至覺得不是太難熬的時候,安順又恐慌起來。


    他怕自己連感覺都消失,那樣的話,就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了。


    幸好,在他的顧慮發生之前,頭頂的蓋子被打開了。


    屋子裏的光透進來,雖然穿過靈乳已消弱了大半威力,但依然透過薄薄的眼皮,映在瞳仁上。


    安順動了動眼睛,聽旁邊傳來一聲:“不要動。”


    長久的寂靜,在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他甚至有種流淚的衝動。


    沒等安順自我感動多久,原本漸漸適應的疼痛突然變得尖銳起來,如同之前那次一樣,隻有疼,卻不知道是什麽地方在作亂。


    之後的一瞬間,安順便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那個過程似乎很短,不久五感歸位,那股無處不在的疼痛也消失不見,頭腦變得從未有過的清明。


    像是大夢一場,壓著他的力道在緩緩放鬆,安順能覺察到桶裏的液體在緩緩下降。


    水位降到鼻端,他睜開眼,明亮的房間刺得他瞳仁微縮。


    適應之後,眼睛重新開始視物。安順看到麵前站著一個男人,男人背著光,看不清表情,隻能聽到他涼涼的聲音:“可以了,再過兩天我便傳你功法,記得把壽元果帶來。”


    水已經退至下顎,壓著他的力道也完全鬆開,安順扶著桶口想要站起來,長久沒動過的雙腿在桶底滑了個踉蹌,等他起身時,男人已經走到門口。


    安順衝著他的背影,站在桶內行了個大禮:“謝仙長再造之恩。”


    “交易罷了,毋須言謝。”


    他說完,打開房門。


    房間外站著一個矮豆丁,正探著頭往門縫裏麵看,司恆開門開的太快,他沒反應過來,一下就被抓住了。


    “師、師父。”偷窺被抓包,伊舟有些不好意思,從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門後的景象。


    見安順赤裸著站在桶內,他撇了撇嘴,轉身湊到司恆身邊,抓住他的手:“師父他已經好了嗎?”


    “好了。”司恆幾天沒見小徒弟,還挺想,他邊走邊跟他說安順的情況,說完之後又問起他這幾天的修煉,有沒有困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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