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舟見到那人,也顧不上手裏的冊子了,他歡鳴一聲,就往司恆腳邊撲去。


    撲的時候有一股柔力托著他上行,高度夠了,又把他收進懷中。


    “嗯~”伊舟從善如流用前爪搭上司恆的肩膀。


    你好了嗎?


    “好了。”司恆一手環著糰子身體,感受了下:“又長大了點。”


    咦,今天說話怎麽這麽好聽?


    伊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對方捏了捏他的下巴,放下手招來地上的冊子。


    冊子被糟蹋了一番,現在已經變得破破爛爛。


    “神念每出現一次便會消減一分,本以為用不了多久。”司恆像是解釋了句,隨後收起冊子,抱著糰子轉身進門。


    這種剛出來又回去的動作有點奇怪,伊舟抬頭對著它哼了聲,問要幹嘛。


    “教你修行。”身後的門自動關閉,伊舟被司恆放在榻上,對方拿出一個玉瓶,從中倒出一粒滾圓的丹藥,遞到他嘴邊:“張嘴。”


    伊舟湊近去嗅了嗅,沒有感覺到苦味,便放心張嘴吃下了那顆藥丸。


    “閉眼。”司恆吩咐,隨後他把伊舟身體放平,手放在小肚子上。


    吃下丹藥沒覺得有什麽異常,倒是司恆放在他肚子上的手暖融融的,帶著讓人沉醉的魔力。


    全身都仿佛泡在溫水中,伊舟舒服地小聲哼哼,漸漸的,就在這種狀態下睡著了。


    伊舟看不到,在他睡著的時候,身上發生的變化。


    黑白色的身體逐漸褪色,四方形的身體被漸漸拉伸,又在下一秒恢復原樣,情況重複數次,每次變化時間都要比之前更長一點。


    他好像在做夢。


    夢見一個純白房間中放著一張床,床上躺著麵色蒼白、顴骨凸起的年輕人。


    年輕人雙眼緊閉,床邊圍著一群人朝他聲嘶力竭地痛哭,另一個白衣服的女人等了會,勸開周圍的人,拉起白布,蓋住那人的頭。


    伊舟突然覺得有點難過,他走上前想去安慰床邊的人,讓他們不要哭,這本就是早晚的事情。但手伸出去,卻沒有如想像中碰到實體。


    哦對了,他在做夢。


    他沖自己點了點頭,有些失落,離床邊的人遠了點。


    蓋著白布的床被往外推,伊舟也不由自主跟了出去,他在一間狹小的屋子裏呆了很長時間,又被放出來,推入一間滿是火焰的房子。


    目之所及都是橙藍色的光,伊舟卻並沒有感覺到難受,他呆了一陣子,又見到之前在病房裏看到的一群人。


    那群人比之前見到的還要多兩個,那些人站成一圈似乎在勸什麽,中間是個抱著罐子的男人,旁邊有個女人挽著他的胳膊,正在抹眼淚。


    他們看起來比上次老了好多,雙鬢斑白,臉上皺紋縱橫。


    他們勸了會,女人不哭了。一行人上車,伊舟也不由自主地跟上去,他坐在男人與女人中間,盡量縮小占地。


    一男一女眼睛裏都是血絲,女人雙手握成拳頭,男人抱著瓦罐的手背青筋凸起。


    伊舟低頭看了許久,然後伸出兩隻手,分別放在兩人手上,再虛虛握住。


    身旁兩人似乎感覺到什麽,女人眼眶瞬間溢滿淚水,她用另一隻手捂住嘴,淚珠如斷線珍珠般打在手上:“舟舟是你嗎?你回來看媽媽了是嗎?”


    沒想到自己的動作會造成這種結果,心髒像是被什麽死死揪住。伊舟放開虛握住的兩隻手,小心的湊到女人麵前,卻不知道怎麽辦。


    最終他還是伸出手指,撫到女人臉上,想替她擦掉淚痕。


    女人突然伸出手在空中握了下,正好與伊舟的手指接觸到一起。


    “舟舟讓媽媽別哭是嗎?”她用另一隻手擦幹淨臉上的濕痕,這隻依舊沒放開:“媽媽不哭了,舟舟你別走。”


    “嫂子,你怎麽了?”汽車前座,送葬的人轉過頭,臉上帶著關心:“你別太逼著自己了。”


    以為女人傷心過度出現幻覺,她嘆了口氣:“再說舟舟走了,也算一件好事,他之前那麽難受。”


    女人眼底全是淚意,她仰起頭睜大眼,不讓眼淚留下來:“我知道。”


    她說出的話帶著濃重的鼻音:“我知道他難過,我做夢都夢到他抱著我說媽媽我好疼啊,說媽媽你別救我了好不好。”


    “可我怎麽捨得呢!”女人終是沒忍住,眼淚順著眼角流下,滾落直鬢角消失。


    伊舟覺得自己也哭了,手摸上去卻沒有任何感覺,他傾身,環抱住女人,手掌在虛空中拍了拍,低頭把額尖落在女人肩上:“媽媽我不疼,你別難過。”


    “好了,別哭了。”左邊的男人發話,他低頭看著手上的罐子:“舟舟還看著呢。”


    女人吸了吸鼻子,她坐正起來,擦了擦臉,拚命擠出一個笑來:“我剛剛就覺得舟舟抱了我一下,你說他是不是捨不得我們?”


    男人低頭,沒有說話。


    車輛開了許久,到達一處墓地。一行人往墓地中走去,最終在一塊嶄新地墓碑前停下。


    墓碑上貼著相片,相片中的大男孩抱著籃球,笑的一臉張揚。


    照片下用紅筆描出幾個刻字,寫著愛子伊舟之墓。


    伊舟蹲下來看著墓碑,眼神和照片對上,他盯著照片看了許久,然後對裏麵的人齜了齜牙。


    裝著骨灰的罐子被放入墓室,蓋子慢慢合上。走完所有流程,其他人開始離去,唯獨留下那一男一女。


    伊舟也沒走,他爬到墓碑頂上,麵對麵看著兩人。


    那對男女站了好長時間,也沉默了好長時間。


    “舟舟,爸爸媽媽要走了,以後有時間就來看你。”男人盯著墓碑,眼神溫柔,緩緩開口:“你一個人要好好的,不用為我們擔心,爸爸媽媽什麽都有。”


    男人說一句伊舟便點一次頭、說一聲好。到最後,那個強壯平靜的中年男人終是忍不住掉了一滴淚:“頭七我跟你媽商量好了就不辦了,你早點去投胎,下輩子挑個好的,平平安安一直到老。”


    在車上那種酸澀的感覺又湧上心頭,伊舟蹲在墓碑上,有些委屈地癟癟嘴,他從墓碑上滑下來,走到男人對麵,張開雙臂抱了他一下。


    “好”


    兩人似乎聽到了這聲回答,笑著哭出來:“乖舟舟。”


    伊舟仿佛做了個夢。


    他睜開眼睛望著頭頂的房梁,呆愣愣想了許久。


    是什麽夢來著?


    第13章


    “醒了?”


    旁邊傳來一個聲音。


    伊舟聽到旁邊傳來的聲音,他轉過頭,朝男人伸出雙手,想尋求安慰。


    他心裏像是被什麽壓著,很難受,卻找不到讓他難過的源頭。


    大概是做了什麽噩夢吧,伊舟想著,眼睛看到自己伸出的雙臂時,卻愣住了。


    “怎麽了?”司恆順著他的動作把榻上的糰子小心抱起來,懷裏的小傢夥比之前要軟的多,他不敢用力氣,就這麽一下下輕拍著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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