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之後,蘇臣便躺在床上,將上次去縣城買的幾本書拿了出來,認真的看了起來。


    在縣城裏,嶽回和馮士軍坐上了那輛老式的吉普車,駛向團結圩公社。


    在團結圩公社副書記的辦公室裏,孔大海瞪著坐在對麵的何雄,怒不可遏。


    “何雄,你幹了十多年的大隊支書,這點道理你都不懂,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前,你們一家人就去縣公安局舉報。


    不要對我說你對此事一無所知,是你幾個兒子背著你幹了這件事。


    怎麽了,你是怕公社搶走了你的功勞,這麽大的事,你竟然不向公社匯報,擅自行動,自作主張,你眼裏還要公社這些領導嗎。


    你們到縣公安局舉報,並沒有什麽問題,即使舉報不實,隻要不是惡意誣告,並不是什麽大事。


    可是你那寶貝兒子何孝金,囂張之極,在公安人員眼皮底下,暴打被舉報人,性質極其惡劣。


    如果那個蘇臣真的是特務分子,那問題倒不是很大,可他是郵電局的維修技術員,你們現在將他打傷,導致人家臥床不起。


    一旦郵電局通訊設備出現故障,無人維修,將會造成巨大損失,這個責任你們負擔得起嗎。


    這件事我就是想幫忙,都無能為力,由於刑警隊工作失誤,導致被舉報人挨打,吳隊長將承擔一定的責任。


    你想想看,在這情況下,你們家何孝金會有好果子吃嗎。”


    此時何雄後悔得要命,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怎麽就做出這樣的事情。


    可世上又沒有後悔藥,現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關係,將何孝金先救出來。


    昨天上午,他讓三兒子何孝明去了縣供銷社,找陳主任幫忙,想通過他的關係,看能不能將何孝金救出來,可結果讓他大失所望。


    從陳主任那裏,何雄得到這樣的消息,郵電局馮主任為了這件事去了縣公安局,要求嚴懲行凶者。


    據說縣領導已經知道此事,正在密切關注,想通過關係讓何孝金出來,難度很大。


    不過也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那就是取得受害人的諒解,由受害人提出書麵申請,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這樣一來,他們何家就要上門請求蘇臣諒解,求人辦事他們何家沒有少做,可是讓他們求蘇臣,讓這個二流子出具諒解書,他們還真抹不開這個麵子。


    正想著這件事的時候,工作人員走進了孔大海的辦公室,開口道:


    “孔書記,呂書記讓您去會議室,要召開一個緊急會議,縣領導馬上就要過來調研,布置一些重要工作。”


    “好的,我知道了,馬上過去。”孔大海開口道。


    孔大海隨即拿起桌子上的筆記本,站起身來,看向何雄。


    “何支書,你先回去吧,我現在要去參加一個會議,就不陪你了。”


    “好的,孔書記,那我就先走了。”何雄說完,便離開了孔大海的辦公室。


    這兩天真夠倒黴,一大早就來到孔副書記的辦公室,什麽事都沒有辦成,還挨了一頓訓。


    現在怎麽辦,呆在這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難道真的要上門去求那個二流子嗎,何雄心裏泛起了嘀咕,還是先回家商量一下再說。


    此時,蘇臣正躺在床上看書,由於太過專注,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蘇寧一大早就出門了,摘了一大籃子豬菜,回家後便將其倒入一個木盆中,再將其剁碎,下鍋煮熟喂豬。


    家裏養了兩口豬,隨著豬越長越大,每天吃的飼料也越來越多,這就忙壞了蘇寧。


    蘇寧算了一筆賬,由於養豬的飼料都是自己打來的豬草,基本上不需要錢,如果不考慮時間成本,養兩頭豬的成本並不高,年底將兩頭豬賣掉,就能有百把塊錢的收入。


    這是自己一年的收入,不比在生產隊裏爭工分收入少。


    當然這是在理想狀態下,實際上在養豬過程中,難保豬不會生病,一旦豬病死了,所有的辛苦將會白費,損失也是很大的。


    蘇寧正想著這件事的時候,從門口闖進一個人,一進門就大聲嚷了起來:


    “蘇臣在不在家?”


    聽到這個聲音,蘇寧嚇了一大跳,趕緊放下手中的活,正在灶房裏煮豬食的餘桂芝也吃了一驚,慌慌張張的來到前屋。


    來人正是何孝文,大隊書記何雄的大兒子,也是新建生產隊隊長。


    “何隊長來了,你找蘇臣有什麽事嗎?”


    在七灣大隊,何孝文是脾氣最壞的隊長,對生產隊裏的社員,他一不高興就開罵。


    生產隊裏的社員見到他,就像是小鬼見到閻王,又恨又怕。


    見到何孝文,餘桂芝不免有點心慌,說話時都小心翼翼。


    “也沒有什麽事,就是過來看看蘇臣,他現在好些了嗎?”


    聽到何孝文這麽說話,餘桂芝似乎鬆了一口氣,可蘇寧心裏卻有點窩火。


    這是什麽態度,他們家的人將哥哥打了,過來看望一下不也是應該的嗎。


    可何孝文的氣勢,哪有有半點是來看望的,倒有點像是興師問罪的。


    蘇寧沒有說什麽,舉起菜刀,猛剁木盆中的豬草,一臉怒氣。


    “蘇臣媽,昨天是孝金不對,不該動手打蘇臣,公安對他也進行了處理,我們都是一個大隊裏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你們見不要計較他了。”


    何孝金聲音比來時候小了一些,已經沒有過去那種盛氣淩人的氣勢,這反而讓餘桂芝有點不適應。


    “何隊長說的哪裏話,我們並沒有計較什麽,昨天吳隊長讓小臣去醫院看看,小臣都不願意去,目的就是不想將事情鬧大。


    都是一個村裏的人,哪有那麽好,這件事何隊長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對餘桂芝的回答,何孝文非常滿意,便繼續開口道:


    “這樣就對了,那就讓蘇臣寫一份諒解書,這事也就算過去了,我們都是一個生產隊的,以後你們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對我說一聲就行了。”


    “諒解書是什麽,寫那個幹什麽。”餘桂芝有點不理解。


    外麵的對話,蘇臣在房間裏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冷笑一聲。


    他們何家想得也太美了,估計是在多方活動無果後,才想到讓自己出具一份諒解書,來減輕何孝金的罪責,這個算盤打得也太高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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