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說話的。”一旁的傅纖聽著有些不滿,蹙起好看的眉頭看著陸舍。


    陸舍朝著兩人抱歉地笑了下,謙謙公子模樣,反倒讓人生不起氣來,語氣真誠地說:“對不住,還望公主和郡主不要見諒,我一時口直心快,如今想來肯定是長得有些像而已,畢竟是小時候見過幾麵,如今都過去這麽多年了,自然記不得多少,隻是隱約記得個輪廓就覺得公主長得像我大師母,真是冒犯了。”


    聽到這番解釋,長陽公主暗暗鬆了口氣,重新放鬆地將手臂放在桌上,讓陸舍診脈,隻是旁邊的傅纖哼了一聲,似乎也有點不解氣似的,長陽公主溫柔地幫陸舍解圍。


    “人有相似而已,這世上這麽多人長得有些相像也在所難免,認錯人也是無心之舉。”


    傅纖無奈地說:“娘,你就是太好說話了。”對陸舍說,“算了,既然我娘都不計較,不過你這話以後可別在旁人麵前說,他們可不像我娘那麽好說話。”


    陸舍抬頭,從傅纖一笑,白衣翩翩公子樣,傅纖對上他的視線,一時間竟有些臉紅,他說:“那是自然,多謝郡主的提醒。”


    他收回手,示意公主換另一隻手診脈,繼續用著輕鬆的語氣跟公主談論:“不知公主來到大宏覺得如何?我聽說北漠的人第一次來到大宏大都有些水土不服,似乎覺得這邊有些太過潮濕,不討喜歡留在大宏,更喜歡北漠那大草原和戈壁……不知公主是否也有此困擾,要不要開些藥呢?”


    長陽公主含笑搖頭,說:“這倒不用,第一次來的時候確實覺得有些潮濕,可是後來卻覺得這綠水青山,倒也愜意。我倒也沒有水土不服的樣子,可能適應了吧。”


    陸舍有些詫異地說:“公主不是第一次來大宏了嗎?”


    長陽公主自知說漏嘴,隻好說:“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其實我也記得不太清了……”


    “沒關係,不過看樣子公主很喜歡大宏呢。這快過年了,公主到時候要趕回北漠嗎?這路途遙遠恐怕您身子會受累。”陸舍也不追問,避重就輕地談起其他事情。


    長陽公主的語氣也跟著變得輕鬆:“是的,我跟念兒他們兩個要在這過年之後再回去,倒不必再趕路,隻是不知道過年之後要不要立即回去。”


    “娘還說要帶我看元宵節的花燈呢。”傅纖畢竟是個姑娘,還是小孩心性,想著別的好玩的事情,立即出口撒嬌。


    長陽公主寵溺地看著她:“娘親記著呢,到時候可熱鬧了,會看得到的。”說到這裏,她的眸子放遠,似乎回憶起什麽,唇邊帶笑,很是懷念的語氣,“大宏的花燈可好看了……我記得我那時候見著滿街都是各種各樣的花燈,好看的緊,河上也有人放河燈,像朵蓮花似的……”


    “那上麵還會有人寫詩,若是有緣人接到這花燈,就會拿著這詩去找這花燈的主人,往往會成就一樁美談。”陸舍插話。


    傅纖聽著很是興奮,一拍掌說:“這是真的嗎?那豈不是要找很久?找不到對方的話,怎麽辦?而且也不知道對方長什麽樣……要是醜八怪怎麽辦?”


    長陽公主看著她笑,心情頓時放鬆,搖搖頭,說:“正是因為不見麵,憑詩會友,這才是真心呀。再說了,要是找不到對方,又怎麽能說是有緣呢?”


    傅纖嘟嘴,說:“那娘你放過河燈嘛?”


    “那是自然。”長陽含笑點頭,溫柔拂麵,似水蓮般動人,眸子仿佛穿越了時光長河,道:“那時候人可真多,我尋著一個人比較少的角落去放燈,我原本才不信詩文那一套,就隨便寫了一首詞上去,才不覺得會有人找過來呢……”她臉上洋溢著微笑,沉浸在以往的歲月裏,“誰知道……”


    她的目光碰觸到陸舍,嘴裏的話頓時停住,傅纖還在一旁追問著:“怎麽了?接下來怎麽了?是不是有人尋過來了?”


    長陽公主似乎被拉回了現實,慘淡一笑,說:“哪裏有人尋過來,你這孩子想什麽呢。”


    傅纖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說:“娘你之前怎麽沒跟我們說過這個啊?我怎麽都不知道。”


    “那都是之前來大宏的事情……”她的目光突然變得哀傷,眼神黯然地喃喃著:“那都是生傅念之前的事情了……”


    不知為何,長陽公主的心情突然低落下來,不再像剛才那般笑盈盈地談論著以前在大宏的事情,神情有些萎靡,陸舍給她寫著方子,她的視線碰觸到陸舍,那姿勢十分優美,字體飄逸,十分熟練的樣子,恍然間她不知不覺地問著:“你醫術這麽好,師承何方呢?”


    陸舍停筆,抬頭對她一笑,說:“神醫穀。”


    “什麽?!”長陽公主失聲說著,“你叫什麽名字?”


    “陸棄言,我是現任穀主的大弟子。”


    沒想到長陽公主接著追問:“你們穀主喚什麽?”這話連一旁的傅纖都有些奇怪地看著長陽公主,她的娘親一般不會這麽追問。


    長陽公主立即察覺自己失態了,連忙咳嗽兩聲掩飾,說:“若是不方便說便不用說了……”


    “陸潛石,他是我師父。”陸舍笑著說,“我是孤兒,他把撿回去養的,公主可曾聽過他名號?”


    長陽公主的眸子裏劃過一絲失望,搖頭,誠實地說:“這倒不曾聽聞,我剛才不過是對神醫穀有些好奇罷,多嘴了幾句,還希望你不要介意。”


    “言重了。”


    見長陽公主的精神不好,不等陸舍寫好藥方子,傅纖便要扶著長陽公主下去歇息,同時給了個責怪的眼神給陸舍,怪他太過多話才會聊得她娘親都沒精神了,覺得他的名字叫陸棄言完全不符合。


    陸舍放下筆,起身迎送,說著等會將方子給下人抓藥過去,看著長陽公主和傅纖的身影離去,神情變得肅穆,眉頭微蹙。


    看來他追來這赫州果然有原因,這公主是有點問題,就是不知道這北漠公主能不能製止那人的發瘋了……


    一想到腦海裏那個男人動不動就間接性發瘋不知道跑哪裏去,還要神醫穀發出命令,要求他四處亂跑去抓這個人,陸舍的心裏就一陣煩悶。


    上次,他拿了株藥草給易冷和阮栩之後就消失不見,也是因為這件事,不然以他的性子還沒治好阮栩是不會先離開的。


    再多跑幾次,陸舍覺得十分影響自己的生活質量,幹脆就從源頭開始查起,沒想到真的還有點眉目。


    沒想到,不久之後傅念居然來找陸舍了解長陽公主的狀況,陸舍倒不覺得他真的是來問他公主的事情,看來是他去長陽公主那裏察覺到了什麽異常所以才來找他的吧?


    陸舍笑了下,欣然答應。


    果然,兩人坐下喝酒,才喝了兩杯,傅念就開始試探他。


    “連陸大夫的醫術都如此精湛,不知道神醫穀的穀主的醫術該是如何厲害,若是有幸能請他來為皇上診治就好了。”


    陸舍吃著花生,筷子一挑,唇角微勾,好不要臉地說:“那元帥你可要失望了,穀主的醫術比我差。”


    傅念:“……”


    陸舍喝了杯酒,唇瓣被酒液潤亮,清俊的臉蛋看起來斯文有禮,然而嘴還在叭叭地不停,毒得不行:“這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是穀主就一定是醫術最好的,這是你們世人的偏見。我師父能當上穀主,無非是輩分高,醫術在他那一輩是不錯的。”


    傅念立即打算給個台階,緩和氣氛:“那就是了,說不定穀主……”


    “可惜他收到了更加厲害的我。”陸舍可惜地搖頭,打斷傅念的話。


    傅念:“……”


    “不過秉持尊師重道,我也不會去當穀主就是了。”陸舍的可惜是為自己可惜,要是他師父聽到這話,估計早就把他打得滿頭開花了。但他隨即話語一轉,說:“要說比我厲害點的,估計是前穀主吧。”


    傅念抓到了關鍵,立即問:“比陸大夫還厲害,那麽此人在哪呢?”


    陸舍毫不介懷地交代著:“瘋了。”雲淡風起地說,“你要是想找他估計是不行,他的腦子裏也不知道還會不會醫人。”


    意味深長地瞥傅念一眼,傅念給他倒了杯酒,說:“若是有緣見見也無妨,或許他真的能治皇上的病呢?”


    “可以,總會有機會的。”陸舍笑著,眼看傅念還想再問,陸舍率先出口,“看元帥最近很忙啊,赫州這幾日也來了不少人,看樣子是大宏人啊……我聽說現在沒打戰了,朝廷似乎要派來人過來呢……”隨即他又自掌嘴,斜睨傅念那不太好的神情,“我這多話了,不過我一向不管朝廷的事情,元帥大可放心。”


    傅念淺笑,笑意未達眼底,說:“陸大夫這樣自然是最好。”


    吳越山脈,營帳中,看了朝廷傳來的旨意後,九皇子臉上一片冰霜,比山上那冰雪還要瘮然,臉色鐵青,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在忍耐著。


    “怎麽了?這麽急叫我過來。”安然在施施然地進入營養,一進去就被九皇子甩過一樣東西,他立即伸手接住,發現那竟然是聖旨,他打開來看,看完後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但並沒有九皇子那般憤然。


    他合上了聖旨,依舊冷嘲熱諷:“怎麽?不就是回去嘛,之前不是也有風聲催我們回去嘛。我們早該料到了不是嗎?你在激動些什麽。”


    “之前那是沒有聖旨!而且不該是這個時候!偏偏在這個時候議和,他們到底在想什麽?!對方殺害了我們多少人,占了我們的城池,居然我們主動議和?!”九皇子語氣冷冰冰。


    “朝廷那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在這裏自立山頭,他們還能讓你好過,你想太多了吧?你之前打退了來剿我們的北漠軍隊幾次了,這些軍功早就讓你那個皇兄眼紅,這逼你回去不是遲早的事情嗎?”安然在反而看得很開,他對於朝廷那幫人早就有所了解,他們才在乎丟了幾個城池,他們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上位,趁著年邁的皇帝還在世,腦子不清醒就出這種主意也不奇怪。


    九皇子輕歎,看來這次他們兩個不得不回去了,這一回去,估計他們不能再掌管吳越山脈的軍權了,那些人不會任由他們擴大軍權,為了打壓他們……搞不好這次議和還會……


    他眉頭微蹙,與安然在對視一眼,安然在顯然也想到了,嘲諷一笑,說:“我是沒什麽所謂,反正我的名聲也不好聽,大不了再背個議和的賣國賊的名聲。”他調侃地看著九皇子,“倒是你,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九皇子揉揉眉心,沒回答他的話語,倒是想到在赫州的阮栩,據說這次的議和好像也會選在赫州……


    易冷原以為自己會被關押很久,甚至還會跟袁在途一樣被真正地用刑,一直傅念下一次來的時候,他該如何應對。


    卻沒見到傅念的到來,不久後,倒是易冷先被轉移到了房間裏再次被軟禁,這令易冷摸不著頭腦,而且守衛居然也沒有之前的深嚴。


    但是袁在途卻不跟他關在一起,不知道被帶去哪裏了。


    隻有等阮栩來給他送飯時,易冷才得知一二。


    原來是兩國準備議和了,傅念正在處理這件事情,最近非常地忙,如果議和成功,說不定他還不會被關押了。


    這解釋了為何看守易冷反而比之前還要寬鬆了。


    阮栩透露這些消息給他的時候,是笑著的,寬慰著易冷很快能獲得自由,然而他顯然心事重重,甚至沒跟易冷說別的話。


    “你怎麽了?”易冷見此,有些不放心地問他。


    阮栩搖頭,轉移話題說:“沒事……是了……陳小公子被救出來了,我將他安排到一處地方,等你出來後就可以見他了。”


    易冷說:“你救的?厲害了。”隨即他摸了摸阮栩的發絲,像哄小朋友似的,“看來我之前確實小看你了,大少爺。”


    阮栩被摸得一愣,似乎沒想到易冷這個舉動,想起之前兩人在南州時的爭吵,此時聽著易冷的話語。


    大少爺?


    那是好久之前的稱呼了吧?


    阮栩笑彎了眉眼。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


    無能的我寫到現在……明明有大綱還是覺得好難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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