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緩緩駛入石頭城,四周寂靜無聲,隻有雪橇車碾壓積雪的吱嘎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響。


    街道上隨處可以看到凍得梆硬的屍體,讓人不禁背脊生寒。


    車隊裏的所有人看到這些臉上都是一片凝重,或許是因為在天煜基地待的太久了,看到外麵這些慘烈的景象,讓他們深刻感受到了極寒天災的無情與殘酷。


    每個人的心中都不禁泛起了一絲對生命脆弱性的感慨,同時也更加堅定了用生命扞衛這世間的最後一片淨土——天煜基地的決心。


    “長官,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啊!”林樂樂疑惑,“根據資料,石頭城糧庫可是大夏四大糧庫之一,跟南都糧庫比起來都不遑多讓,守著這麽大一座糧庫,怎麽會這麽慘?”


    陳煜聞言沉默,他其實早就感覺這其中有蹊蹺了。


    石頭城糧庫儲糧至少500萬噸,足夠讓上千萬人吃兩年了,石頭城內的居民,不說過上天煜基地居民的日子,怎麽著也應當跟南都差不多吧?


    然而,眼前的一切卻與想象中的大相徑庭。


    陳煜心中不禁升起一個不好的猜想。


    “先去糧庫看看情況吧。”陳煜終於開口,聲音沉穩而有力,他的目光透過車窗玻璃,掃視著這片死寂的城市,心中暗自盤算著各種可能性。


    車隊在陳煜的命令下,緩緩改變方向,朝著石頭城糧庫的核心區域駛去。


    隨著距離的拉近,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壓抑與不安的氣息,讓人不由自主地繃緊了神經。


    抵達糧庫外圍時,車隊不得不停下。


    眼前的景象更加觸目驚心,高大的糧倉外牆布滿了裂痕,有的已經坍塌,露出裏麵黑洞洞的入口,仿佛是巨獸張開的巨口,吞噬了一切生機。


    積雪覆蓋了大部分廢墟,但仍舊可以看到斑駁的血跡和散落的武器,無聲地訴說著這裏曾經的激烈戰鬥與絕望掙紮。


    突然,一座倒塌的糧庫下傳來一陣響動,整個車隊當即警覺起來,在陳煜的示意下,一小隊“民兵”戰士迅速而無聲地從車隊中分散開來,他們穿著特製的防寒裝備,手持先進的武器,眼神中透露出冷靜與果敢。


    “過去看看。”陳煜低沉而堅定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達到每個隊員的耳中,他們開始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座發出響動的倒塌糧庫。


    “你們這些畜生,我跟你們拚了!”突然,一個白影手持一根木棍,從倒塌的糧庫中衝了出來,口中大呼。


    “等等!”好在陳煜及時製止,民兵戰士們才沒有立即開槍,而是迅速但謹慎地包圍了那位突然衝出的白影。


    在昏暗的光線和紛飛的雪花中,他們逐漸看清了那人的麵容——一個衣衫襤褸、麵容憔悴的老者,眼中滿是驚恐與憤怒。


    陳煜見此,示意戰士們將其帶了過來。


    “畜生,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畜生,你們會遭到報應的。”


    老人口中罵罵咧咧,眼神有些呆滯。


    對於這麽一個可憐人,陳煜也沒有動怒。


    他一臉和善道:“老伯,你誤會了,我們沒有惡意,你看,我們是正規部隊,是來救援的。”


    說著,陳煜指了指戰士們身上的製服,以及雪橇車上醒目的標誌。


    為了讓民兵團更顯正規,這幾個月來,陳煜特意統一了民兵團的製服,製定了統一標誌。


    製服上和各類車輛上的“抗寒救災民兵團”幾個字尤為突出,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國家一支有組織、有紀律的救援力量。


    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老人恍若未聞,依舊罵罵咧咧。


    林樂樂見此搖頭:“這個老頭,大抵是瘋了。”


    陳煜深有同感,隨即揮了揮手,示意戰士們將其放了,同時又吩咐一名戰士給他拿些吃的。


    能夠活到現在都不容易,能幫一把是一把,雖然他不可能將其帶回天煜基地,但給一點吃的讓他暫時緩解饑餓,也算是對生命的一種尊重。


    戰士迅速從車上取來一些幹糧輕輕放在老人麵前,然後緩緩後退,給予他足夠的私人空間。


    老人起初仍舊罵罵咧咧,但漸漸地,他的聲音弱了下來,目光開始聚焦在眼前的食物上。


    他顫抖著手拿起一塊幹糧,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仿佛那是他許久未曾品嚐過的美味。


    他抬起頭,看著陳煜等人,渾濁的眼神中似乎恢複了清明,喃喃道:“你們跟他們好像不一樣。”


    說完繼續低頭吃著幹糧。


    “老伯,你說的他們是誰?”陳煜疑惑。


    “壞人,你們都是壞人,這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老人突然激動起來,揮舞著手中的木棍,似乎想要保護自己手中那微不足道的幹糧。


    陳煜無奈搖頭,看來在這麽一個瘋老頭身上,也問不出什麽東西。


    於是再次吩咐戰士給老人留了一些食物,便帶著車隊離開了。


    這個糧庫,已然空了,留在這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陳煜有些鬱悶,原本想著過來撿漏,誰知卻白跑一趟。


    他不禁有些疑惑,這麽大的一座糧庫,怎麽就空了呢?


    雖然這裏確實爆發過戰鬥,但從戰鬥的痕跡來看,並沒有什麽重型武器,由此可見不過是小型勢力的爭鬥而已。


    這樣的小型勢力,即便將糧庫奪下,也沒有能力將糧庫搬空。


    “難道這個糧庫有水份?”陳煜心中不禁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他想起以前看新聞,一些膽大包天的官員,會為了私利而誇大甚至虛構公共資源的儲量,以此來掩蓋他們的貪汙和腐敗。


    難道石頭城糧庫的情況也與此類似?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這樣的猜測也站不住腳。


    石頭城糧庫可是大夏四大糧庫之一,即便其儲備量有所虛構,但也不至於這麽誇張。


    再說了,這裏距離京都不足三百公裏,乃是天子腳下!


    肩負有為京都及周邊地區提供糧食安全保障的重任,其管理和監督機製應當極為嚴密,哪個官員膽子這麽大,敢在石頭城糧庫做手腳?


    陳煜眉頭緊鎖,心中充滿了不解與疑慮。


    就在這時,疾馳的雪橇車突然急停,車輪在積雪上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打破了周圍的寧靜。


    陳煜猛地抬頭,前方,一群穿著破棉襖、手持各種簡易武器的人影緩緩逼近。


    放眼望去,竟有數百人!


    這還沒完,陳煜發現,四周的建築中也迅速竄出了這樣的一群人,很快就將他們包圍。


    他們骨瘦如柴、眼眶深凹,恍若是從地獄邊緣掙紮回來的幽靈。


    然而陳煜敏銳地注意到,他們的看向車隊的眼神中竟然沒有絲毫貪婪,反而似乎是一種深深的仇恨、憤怒以及視死如歸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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