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物沒有理性神誌,單純依靠本能吞噬同化能夠感知到的一切。


    深淵之觸就像是孽物的進化版。


    她們有清晰的意誌,吞噬能力比孽物更加強悍。


    孽物隻是無限放大了屬於高級生命體的同化能力,影響的範圍也僅限於生物、物質和能量。


    而深淵之觸一開始就能吞噬法則領悟這種概念性的東西。


    後來更是發展到直接吞噬法則本身,構成法則的時代本源,乃至於狂暴混亂的混沌氣流。


    從古至今,深淵之觸是小聖女所見過的,唯一能夠直接從健康界域裏麵吸食本源的存在。


    嗯,現在似乎又多了一種。


    多出來的那一種,依舊與深淵之觸的造物主有關。


    小聖女無法揣測深淵之觸的形式邏輯,所以並不想讓深淵之觸和陳宇接觸,特別是在與陳末進行過對峙之後。


    不隻是因為害怕她們會擾亂陳宇對於自身軌跡的修正。


    更因為她們多半會因為造物主的意誌,去破壞那些造物主所鍾愛的東西。


    比如……規則和秩序。


    深淵之觸和弑魔者不同,即便在陳宇麵前,也是有極高的主觀能動性的,不隻是嚴苛死板的執行主人的命令。


    說個很簡單的例子。


    陳宇在某座城池中生活,與路人發生了矛盾,被路人罵了一句。


    可能因為對方層次太低,隨便反唇相譏幾句,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


    弑魔者們在沒有陳宇明確命令的情況下,是不會做出任何舉動的,即便有想法,也會先進行請示。


    而如果深淵之觸目睹了這一切,那麽她們可能會摧毀掉那個城市,甚至整個世界。


    也有可能直接將那個路人所屬的物種全部屠殺幹淨。


    即便是最理智的深淵之觸,也不會認為這種做法有絲毫不妥。


    她們眼中隻有陳宇一人,容不下任何其他東西。


    即便是到了現在,麵對合作無數歲月的深淵大意誌,她們依舊抱有強烈的敵意甚至仇恨。


    如果不是因為陳宇當初表露過的願景,她們根本就不會幫助小聖女,而是第一時間幹掉初生的無盡深淵為陳宇報仇。


    因為在她們的視角中,當初的陳宇就是因為無盡深淵而“死”的。


    即便知道小聖女和陳宇關係匪淺,也不會發生什麽改變。


    這種除陳宇之外無視一切的極端心態,她隻在深淵之觸和陳末身上見到過。


    陳末比深淵之觸更加極端,在她的眼中,似乎隻有陳宇是人,除了陳宇之外都是牲畜和食物。


    與這群恐怖的生物打交道,甚至要幫陳宇控製她們,即便是小聖女也感覺很心累。


    “你過來了也正好。”陳宇可不知道這一瞬間小聖女的內心有多複雜。


    “快幫我分析分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說著,陳宇將天元界的目前的狀況,以及自己調集大量弑魔者的原因,都告訴了小聖女。


    在智謀方麵,他是絕對相信小聖女的。


    那小腦瓜子隨便轉一轉就是他想破頭都想不出來的妙計。


    而且堪比老母豬戴罩罩,那是一套又一套。


    中招的人,都不知道自己何時入套的。


    聽完之後,小聖女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哥哥,你現在要做的,是平息天元界戰亂,並且盡量保存天元界強者對吧?”


    “對啊!”陳宇點了點頭。


    “所以你計劃用這麽多弑魔者來震懾天元界強者,強行讓他們聽命於你,不準發生戰爭和戰鬥?”小聖女臉色更加怪異了。


    “怎麽,有什麽不對嗎?”陳宇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策略,似乎並沒有什麽大問題。


    “這還真是你的風格呀~”小聖女哭笑不得。


    “弑魔者可是大名鼎鼎的深淵物種,哥哥你怎麽能指望用她們來鎮壓天元界的?”


    “怎麽不行?這些主宰,一個個都怕死得很,隻要我表現出足夠強大的實力,哪怕他們背地裏有怨言,表麵上不還是得按照我說的去做嗎?”陳宇不解的問道。


    “短時間內確實沒問題。”小聖女無奈的說道,“但是修正天元界兩麵失衡的問題,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做得到的。”


    “哥哥你想過沒有,如果你長時間利用武力壓迫這些主宰,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


    沒等陳宇接話,小聖女又繼續說道:“他們會有一種錯覺,他們成為了深淵豢養的牲畜!”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在拯救天元界,不管你是不是幫助他們脫離了一場顛覆世界的陰謀。”


    “高壓帶來的隻有恐慌,他們認為自己總有一天,會被無盡深淵宰殺。於是一部分人會屈從於你,希望成為你的牧羊犬,另一部分則會奮起反抗。”


    “反抗者會拚死一戰,或者向著外域逃亡。想逃的還好說,能夠再調集更多的弑魔者,把他們堵回來,但那些性情剛烈,未來無望之下選擇死戰的呢?”


    “這個……”陳宇麻了。


    說實話,他製定計劃的時候,還真沒想這麽遠。


    僅僅隻是為了拖延一段時間而已。


    “大不了……”陳宇揉了揉太陽穴,“真沒救了的話,就讓往生路放棄天元界吧,損失多少我來補給她。”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也隻有這一種解決方式了。


    小聖女頓時無語。


    這就好像在玩遊戲,你在告訴他這局怎麽發展,某種路線利弊如何,他直接告訴你玩不下去就不玩了。


    關鍵是他還有理有據能夠邏輯自洽,也有那個說不玩就不玩的底氣。


    這種莫名其妙的風格簡直和深淵之觸如出一轍。


    或者說,深淵之觸的行事邏輯就是從造物主這裏遺傳過來的。


    此時的小聖女隻感覺有一口億萬年的老血卡在胸口,不知道該不該噴。


    沉默了片刻之後,小聖女幽怨的開口道:“要不,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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