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昨天喝了酒櫃中的酒嗎?”


    古堡前的院子裏,彼倫站在貝斯爾身旁,昨天下了一整夜的雨,玫瑰花上都沾滿了雨水,嬌豔欲滴。


    貝斯爾:“酒?哦,沒錯,我喝了,彼倫,那酒是從哪裏來的?”


    彼倫:“那是上次塔麗安小姐來訪時帶來的禮品,我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偷喝了,少爺,平時你都不怎麽去那拿酒的。”


    那裏都是彼倫負責整理,而彼倫以為的不長眼的家夥,現在還在房間裏呼呼大睡,彼倫想去叫醒他,貝斯爾卻說昨天顧納陪他累了,讓他多睡會,彼倫以為他是偷喝了酒櫃裏的酒,才會起不來。


    貝斯爾漫不經心問道:“彼倫,這種酒是人類那裏買的嗎?”


    彼倫回答:“是的,少爺,你喜歡的話,我在外出的時候為你多采購一些。”


    貝斯爾:“麻煩你了,彼倫。”


    貝斯爾難得對一樣東西這麽上心,彼倫把酒品寫進了購物單。


    此時此刻,顧納坐在房中床上,比修給他的手機發來了一條音頻,顧納暫時沒有打開,也沒有回消息,他聽到了外麵的腳步聲,把手機塞到口袋裏,拉著被子躺了下去。


    門開了,貝斯爾邁著優雅的步伐走了進來,他在床邊站了會,伸手去拉被子:“顧納,我知道你醒了。”


    他的手才剛碰到被子,就率先被另一隻手拽住了,顧納握著他透著涼意的手腕,用力往床上一扯,貝斯爾跌在了被褥上,顧納翻身,被褥包裹住了貝斯爾。


    貝斯爾瞪著他。


    顧納像是剛睡醒般,揉了揉眼睛:“抱歉,艾德裏安少爺,我以為看見天使了。”


    貝斯爾:“顧納,你惡劣得就像個惡魔,你在想什麽我都知道。”


    “艾德裏安少爺,你這麽了解我……”顧納揚起一個笑,眼角微彎,似星光點點滑落,“真讓人開心。”


    貝斯爾:“……”


    他哼唧著偏過了頭,推搡著顧納:“還不讓我起來。”


    顧納鬆開了他:“昨天你可是不讓我離開的。”


    貝斯爾選擇性聽不見,“你睡得夠久了。”


    顧納道:“畢竟我是傷員。”


    貝斯爾瞥了他一眼:“讓我看看你的手。”


    顧納順從的把手遞給他,露出了手腕上的兩個印子,貝斯爾至少還是殘存著意識的,沒有咬得太狠,經過舔舐留下的唾液,那裏已經好了很多。


    貝斯爾眉頭微皺道:“怎麽還沒好?”


    顧納收回手,抬手揉了揉頭發:“我的愈合速度已經算快了——你願意再為我治療一次的話,我想它會好的更快些。”


    貝斯爾不情不願道:“不可能。”


    顧納:“拜托了,艾德裏安少爺,我想盡快好起來,方便你下一次品嚐我。”


    貝斯爾:“……”


    他轉身就走,走了沒兩步又轉身回來,抓住他的手,低頭舔舐著手腕,顧納隻覺得像被小動物輕輕掃過。


    顧納:“艾德裏安少爺,你真溫柔。”


    貝斯爾差點又咬上了他的手。


    片刻後,貝斯爾扔下他的手,好似後麵有火燒般逃離了現場。


    貝斯爾在躲著顧納。


    貝斯爾進入書房看書,讓顧納在門外待著,顧納靠牆站著,打了個哈欠,貝斯爾拉開門,說他太吵了。


    “那……我先下去?”顧納試探的問。


    “不行!”貝斯爾頓了頓,補充道:“比修很有可能會來,你不能離我太遠。”


    顧納:“少爺,樓下樓上算不上遠。”


    貝斯爾:“……好,你下去。”


    顧納應了聲,轉身要下樓時,感覺到身後直勾勾的視線,盯得他背脊發涼,他轉頭,貝斯爾站在門口,沒有看他。


    顧納:“艾德裏安少爺,我想我還是留下算了,你有需求的話,我能夠及時回應。”


    貝斯爾輕咳一聲:“你說得對,那你還是留下吧。”


    說完他“啪”的把門關上了。


    貝斯爾今天在書房待的比以往都晚,他出來時天已經黑了,還是顧納提醒他該用晚餐了,他才從裏麵出來。


    天空黑沉,樹影婆娑,月亮被雲層遮蓋,古堡餐廳,貝斯爾落座,顧納為他準備晚餐時,看到了他的衣服口袋上似乎卡到了什麽東西,像是線或者繩子。


    “艾德裏安少爺,你的衣服上好像沾到了——”顧納伸過去的手被拍開,“啪”的一聲脆響。


    貝斯爾低頭看了看,手往口袋裏塞了塞,把那外麵掛著的東西塞了進去:“顧納,你什麽都沒有看見。”


    顧納:“……好的。”


    顧納本來不在意,他這麽一藏,他反倒有些好奇那是什麽了,貝斯爾用了晚餐,又上樓了,依舊是讓顧納在外麵守門。


    浴室中時不時傳出水聲,不過一會兒,貝斯爾在裏麵叫著顧納:“你又忘了幫我把衣服拿進來!”


    貝斯爾聲音透露著不滿。


    顧納:“艾德裏安少爺,你沒有允許我進去。”


    貝斯爾:“不,是你忘了。”


    顧納無奈:“好吧,是我忘了。”


    外麵臥室的床上放著衣服,顧納拿著敲了敲門:“我進來了。”


    貝斯爾:“……”


    裏麵沒聲。


    顧納手放在了門把上。


    開門的瞬間,他聽到貝斯爾咬牙切齒惡狠狠的說:“閉上眼,顧納。”


    顧納想說裏麵烏漆麻黑他也看不到什麽,不過最後還是妥協道:“好吧,如你所願。”


    他閉著眼推開了門。


    這裏麵顧納來過一次,也能記清楚路線,隻要走直線就能到達浴缸的旁邊的置物架,中途沒有障礙物,可是顧納算錯了一件事,沒有障礙物,可以製造障礙物。


    他踩到了地上的一塊肥皂,腳下猛的往前一滑,即便他及時調整好了姿勢,還是掉進了貝斯爾浴缸中。


    “噗通”的落水聲,涼水四麵八方包裹著他,浸透了他的衣服,冰涼的襯衫貼著肌膚,若隱若現。


    “顧顧納!”貝斯爾有些慌張的扶著一邊,“別亂動,顧納,顧納,唔……”


    顧納本來穩住身形就沒有再動,是貝斯爾一直手足無措的在動,而顧納為了不讓自己被冷水淹沒,就隻能跟著一起動,這就導致了某些尷尬的場麵。


    他緩緩移開了手:“抱歉,艾德裏安少爺。”


    “你故意的!”貝斯爾羞憤,眼底透著一種看透顧納的神情。


    顧納側頭看著貝斯爾的眼睛辯解道:“是那塊肥皂害了我。”


    浴室沒有亮燈,黑燈瞎火,顧納精準的捕捉到了貝斯爾暗紅的眸子,像是被他氣的狠了,又像是羞澀,沒有再開口反駁他。


    顧納手裏還拿著本來給他穿的幹燥衣服,道:“你的衣服濕了。”


    貝斯爾:“……我知道。”


    顧納感覺一隻手環住了他的手腕,然後有什麽東西纏在了手腕上,貝斯爾垂眸,“顧納,笨手笨腳是不會討主人喜歡的。”


    “那少爺你討厭我嗎?”


    “不。”


    “那就夠了。”


    貝斯爾:“……”


    他笨拙的把對著書籍教程做了一下午的紅繩在顧納手腕上係好,輕聲呢喃:“剛剛好呢。”


    忽而,他眼前突兀的劃過一個畫麵,那是一團烈火,裏麵有兩個人影,畫麵很短暫,貝斯爾都沒有看清那是什麽。


    顧納抽回了手,撫摸著手上的紅繩,“艾德裏安少爺,這是送給我的嗎?”


    貝斯爾抿了抿唇,眉頭蹙了蹙:“不送了,還我。”


    顧納:“他已經在我的手上了。”


    他把手伸遠了,那是貝斯爾夠不到的距離,貝斯爾摟住了他的腰,抬頭咬了一口他的下巴,顧納吃痛的“嘶”了聲,他就鬆嘴了。


    他說:“我還沒用力。”


    顧納低笑:“是的,我裝的。”


    貝斯爾:“顧納,你的襯衫透明了。”


    顧納問:“你能看清嗎?”


    貝斯爾:“沒錯。”


    顧納彎下了腰,在他耳邊放低聲音:“艾德裏安少爺,你在吃我豆腐嗎?”


    貝斯爾本欲伸手去偷偷搶回紅繩,聽到他的這句話,猛然推開了他,怒斥:“你你別汙蔑我!明明是你在吃我豆腐!”


    別以為他聽不懂顧納的話是什麽意思,他聰明著呢。


    水波紋蕩漾,顧納靠在浴缸邊上。


    這個浴缸非常大,兩個成年男人大小的人待在裏麵也綽綽有餘,狹小的空間讓曖昧氣息上升,隻是冷水很能讓人清醒。


    顧納:“我承認,艾德裏安少爺,你真讓人著迷,無論是柔軟的嘴唇,還是那雙動人的眼眸……是獨一無二的瑰寶。”


    顧納的聲音低沉緩慢,溫潤儒雅,身形清秀挺拔,襯衫領口被骨節修長的手指解開了兩顆,露出精致的鎖骨,像顆誘惑著人的美味果子。


    貝斯爾喉結滾了滾,聲音沒有了剛才那麽高昂:“顧納,我是不會被你誘惑的。”


    話裏透露的意誌力十分不堅定。


    “可我被你誘引了。”顧納扶著浴缸的邊緣,靠近了他,視線下滑,落到了貝斯爾唇紅齒白的嘴唇上。


    貝斯爾喉結接連滾動:“我……”


    他的嘴唇被堵住了,微張的唇正方便了顧納,貝斯爾睫毛顫動,掌心抵在他的胸膛,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隨後掌心順著他的襯衫往上,勾著他的脖子仰頭親吻。


    貝斯爾無意識的拋下了魚鉤,釣到了一條來勢洶洶的魚,卻不知魚已經知道了那是餌,故意咬上去的。


    這回顧納依舊是手臂上多了兩個傷口。


    貝斯爾穿著絲綢睡衣,白色帶子隨意的係在腰間,v領口露出鎖骨,他坐在凳子上,顧納站在他身後,裸著上半身,隻穿著一條褲子,鬆垮垮的搭在腰間,他手中拿著毛巾,在給貝斯爾擦拭著頭發,手法輕柔,他身上與以往不同的是手腕上多了的那很紅繩。


    他手指用力時,骨節凸出,襯托得那根紅繩仿佛是束縛野獸野性的繩索。


    “艾德裏安少爺,我能問一句為什麽你會送我這個嗎?”


    “不是送你的。”貝斯爾聲音使用國服後有些啞,他瞥了眼顧納的手腕,道,“隻是隨便做的,聽說你們華人喜歡這種東西,一根繩子罷了。”


    顧納:“是送戀人的話,兩個會更有意義。”


    貝斯爾道:“我沒在期待你送我。”


    “可是我想送你。”


    貝斯爾嘟嘟囔囔:“好吧。”


    他別開頭,站起身去拿了剩下的紅繩,給顧納時還道:“你不會的話,我可以教你。”


    顧納會,不過他見貝斯爾很想教他的樣子,他眨了眨眼,道:“那就麻煩艾德裏安少爺了。”


    貝斯爾拿起紅繩:“你看好了,是這樣的……”


    好像有點不對。


    活了很多年的貝斯爾第一次嚐試做手工,做出來對他來說就已經是一個艱巨的挑戰了,更遑論再來教別人,他忘了開頭該怎麽織。


    貝斯爾停了下來。


    一陣詭異的沉默過後,顧納從他身後環抱住他,雙手蓋在他手背之上:“是這樣嗎?”


    貝斯爾又想起來:“對,沒錯,就是這樣!然後……”


    然後呢?


    這場麵像極了差生教差生的場景。


    顧納不著痕跡的引導著他,貝斯爾明白了,“接下來就是重複的編織,你聽懂了嗎?”


    他側過頭,才突然發現兩人距離已經很近,顧納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臉頰,唇掃過了他英挺的鼻尖,貝斯爾愣了愣,隨後炸毛的彈跳開,而他手中的紅繩又把他拉了回去。


    紅繩一頭在他手中,一頭在顧納的手中。


    顧納低頭看著手中編織的紅繩,勾了勾,纏繞在指尖,“艾德裏安少爺,你聽說過姻緣線嗎?”


    貝斯爾當然知道,他在書上看到了。


    似有成千上萬的小人在他心髒的位置蹦躂著,激烈得像是要爆炸了,貝斯爾不用呼吸,可聽到顧納用纏綿的語氣說著,卻像感受到了窒息的感覺,身體的四肢都在發麻,想要冰水泡一泡他的身體。


    他鬆開了手,轉身從窗戶跳了出去。


    玻璃破碎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顧納:“……”


    他沒忍住,偏頭低低笑了聲。


    等貝斯爾再回來,房間裏已經沒有了顧納的身影,地上的玻璃碎片被清理掉了,桌上放著一根編織好的紅繩,貝斯爾走過去放在手腕戴了上去,很合適。


    顧納一定偷偷量他的手了,不然怎麽會做的這麽標準,他可真心機!


    蒼白的皮膚將紅繩襯的色彩豔麗,如雪地裏的玫瑰花,惹眼又漂亮,貝斯爾衣袖垂落下來,遮住了手腕,他又把衣袖拉了上去。


    顧納看了比修打來的消息,音頻裏是比修和曼莉亞一段尋常的對話,那是曼莉亞的聲音,對方的聲音雖然聽著有些膽怯,但精神氣似乎還不錯。


    這裏的信號時常不好,顧納在兩天後的夜晚又收到了比修的消息,說他會在圓月那天過來接他。


    比修說,等他來了,他會放過曼莉亞。


    那時距離圓月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


    顧納回了個“好”。


    圓月。


    那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在他夢中的那本書裏,他正是在圓月那天徹底孤立無援,沒有意外的話,城市裏的吸血鬼獵人很快就會進來了。


    而對血族們來說,圓月是他們的狂歡日,這一天他們嗜血的欲望情緒,都會如同坐過山車般不穩定,書中的那一天,他們在舉行一場狂歡儀式,所有人類都是獵物,所有血族都是狩獵者。


    假設城市的獵人們會進到暗黑森林——顧納握緊了手機,決定找機會留下消息,用他們獵人之間專用的語言。


    翌日是采購日。


    顧納趕在彼倫他們出發前,提前叫住了一個女仆,他們在門口說著話,彼倫還沒有來,顧納塞給了女仆一些金幣。


    貝斯爾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古堡的大門口,女仆見到他,對他問了好,顧納轉過身,對上他那雙冷冷淡淡的眸子。


    彼倫來了,他帶著女仆們離開了,隻留下顧納和貝斯爾。


    顧納:“艾德裏安少爺,早安。”


    貝斯爾:“你把我送你的金幣送給了別人。”


    顧納:“我隻是托她幫我買點東西。”


    貝斯爾:“所以你把我送你的金幣給了別人。”


    顧納:“……”


    貝斯爾……是在吃醋嗎?


    顧納走上前,幫他理了理衣服的皺褶,“我下次會注意的。”


    貝斯爾轉過身往裏走,顧納跟上,試圖和他講道理:“艾德裏安少爺,金幣就是用來用的。”


    貝斯爾:“可那是我送給你的,你以為誰都能從我這裏得到金幣嗎?”


    他滿臉寫著不開心。


    顧納道:“艾德裏安少爺,我家裏還有我第一次打工賺來的錢,那對我來說意義很特殊,我可以把它送給你,還有我的小粉紅豬存錢罐。”


    “我並不稀罕。”貝斯爾抬腳上樓了。


    顧納:“好吧。”


    他也覺得不太適合送給貝斯爾,那都是很廉價的東西。


    “但你一定要送我的話,我或許會把它隨便找個地方放下。”


    顧納揚起了笑:“希望有那個機會。”


    貝斯爾腳步一頓:“你的家在外麵。”


    顧納腳下沒來得及刹車,撞到了貝斯爾的後背,貝斯爾往前了兩步,扶住牆回過身,“你故意的。”


    他蒼白光滑的臉龐棱角分明,挑眉驅散了一分冷淡,紅唇成了麵龐上最濃稠的色彩,嘴角的弧度,嘴唇的形狀,顧納閉著眼都能描摹出來,還有上麵的溫度。


    貝斯爾的脖頸宛若天鵝般美麗,纖細白皙,在頸側有一顆很小的黑痣,那很可愛,顧納最喜歡的就是那裏,但貝斯爾似乎並不知道那裏有一顆痣,每次都隻是舒服的哼唧著讓顧納別碰那兒。


    顧納黑眸沉了沉,他垂下眼簾,早已忘了剛才在說的話題:“抱歉,撞疼你了嗎?”


    這點小碰撞不至於疼。


    貝斯爾道:“顧納,我知道你很喜歡我,但請你克製一下。”


    顧納:“喜歡是克製不住想上你的心情的。”


    貝斯爾:“……”


    他!竟然在想這麽齷齪的東西!


    “顧納,你的臉皮已經堪比銅牆了!”


    他舔了舔唇,不知道為什麽感到有些餓,眼前的顧納就像是甜品愛好者麵前的超美味甜食,對貝斯爾擁有著極大的誘惑力。


    貝斯爾:“如果你願意付出代價的話,我也不是不能答應你。”


    “艾德裏安少爺,我屬於你,你想從我這拿走什麽,我都可以接受。”顧納勾起了貝斯爾的一縷金發。


    貝斯爾側目看著他的手,顧納食指屈起貼在了他下顎線,淺金色的發絲如絲滑的綢緞般從他指尖滑落,顧納屈起的手指從他臉側輕輕掃過,掌心貼著他的下顎。


    手中的皮膚如同美玉,冰冷光滑,顧納的拇指抵在了他的下唇,按壓了一下,柔軟的唇陷下去,他壓了壓貝斯爾收斂的尖牙,另一隻手摟住了他的腰,兩人距離靠的極近,呼吸聲清晰可聞。


    顧納的指尖幹燥溫熱,貝斯爾咬了一口,“顧納,我答應你了。”


    濕軟的舌尖掃過,顧納抽出了手,微弓著身體抱住了他可愛的小王子。


    血族不僅嗜血,且很少會有禁欲者,隻要他們想,血族相互搭夥都能體驗到那種令人愉悅的快感,貝斯爾初次嚐試,很樂意顧納和他一樣對此抱有強烈的索求。


    貝斯爾比較喜歡在床上進行,而顧納並不挑剔地點。


    接近圓月的前兩天,貝斯爾的情緒有著細微的變化,他開始雞蛋裏挑骨頭——雖然以前也很挑剔,但遠沒有這兩天這麽過分。


    他一會兒嫌顧納的心跳聲太吵,一會兒嫌顧納的呼吸聲太大,一會兒又嫌顧納的體溫太高,快要把他灼燒融化了。


    彼倫這兩天沒有接近貝斯爾,以往的這幾天,貝斯爾都會很抗拒血族接近他,包括古堡中的女仆們,所以這兩天基本上都是顧納跟在他身邊。


    彼倫像是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雖還是對顧納沒什麽好臉色,但顯而易見的不再為難。


    圓月之夜,林中群狼呼嘯,驚飛了樹上鳥雀,烏鴉“嘎嘎”叫著,蝙蝠倒掛樹枝,紅色的眼睛在夜裏像發著光,天空的月亮很圓,也很亮。


    古堡中寂靜無聲,園中玫瑰綻放,二樓臥室窗簾飄蕩,忽高忽低的聲音飄蕩,良久才停下,接著浴室水聲響起。


    顧納背脊上是大大小小曖昧的劃痕,肩頭有兩個小牙印,血跡已經幹涸,他靠著浴缸坐著,修長的手指在貝斯爾發間穿梭,他將貝斯爾的長發側編成了一個麻花辮,搭在了他肩頭,俊美深邃的五官配上辮子,也不顯得違和,更偏向一種清冷的美感。


    貝斯爾饜足的靠在他懷中,蒼白的皮膚上像是印滿了梅花印,顧納撥弄著水,為他清洗身體。


    在時不時的水聲中,再加上顧納身上的味道,漸漸的,貝斯爾沉睡了過去。


    夜裏冷風吹過,昏暗的臥室中,顧納把貝斯爾放在了床上,他眉眼低垂坐在窗口,靈活的手指迅速用紅紙,折出了一朵玫瑰。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顧納抬起了眼睛。


    他把玫瑰放在床頭,彎腰親吻了一下貝斯爾的額頭。


    “晚安。”


    從水中出來後就已經醒了的貝斯爾沒有睡熟,他腦海裏突兀的閃現出了上次預見的火海,還是那兩個人影,隻是一閃而過,他睫毛顫動了一下,想要看清,越看不清。


    接連幾日,他都在不安。


    他總在擔憂,顧納會離開他。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顧納最後幾個字消散在了風中,他直起身輕手輕腳的準備離開,卻又忽而一頓,隨後顧納又轉頭,拿起了床頭那根因為洗浴而摘下的紅繩,帶在了手腕上。


    房門輕輕合上,貝斯爾睜開了眼睛。


    暗黑森林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樹枝被風吹動,樹影在地上晃蕩,顧納腳步放緩走在林中,聽到了一聲輕笑。


    黑影貼近他的身後:“可愛的小家夥,我在這。”


    顧納轉過頭,後退了一步,眼神警惕而恐懼:“比修先生,希望你不要騙我。”


    “當然。”比修一身黑袍,寬大的帽子遮住了半張臉,露出下半張精致的下巴,舌尖舔過紅潤的薄唇,他走近顧納,“有興趣……參加我們的狂歡之夜嗎?”


    氣派的聚會莊園別墅,化身成了一場火海,熊熊烈火跳躍著,將四處印照出可怖的紅光,血族們逃離了現場,吸血鬼獵人也帶著幸存者們逃出。


    現場一片慌亂無序。


    兩個小時前——


    顧納被比修帶來了聚會,派對上血族居多,他們身邊或多或少有著血仆,吸血鬼們暗紅的瞳孔變得猩紅,有意無意打量著站在中心位置的比修,和他的新寵。


    有吸血鬼認出了顧納是上次貝斯爾帶來的人類,在血族中相互交換血仆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令他們感到的驚訝的,是比修和貝斯爾之間的不和人盡皆知,竟會願意把顧納交出來。


    “比修,你偷了貝斯爾的小點心。”


    一名紅發吸血鬼走了過來,她勾著媚人的笑,看著顧納的眼睛,而顧納並沒有被她所迷惑,她有了些興趣,想要再靠近時,顧納後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後端著托盤的人,酒水撒到了他的身上,酒杯掉落在地,破碎的聲音傳到血族的耳中,他們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紛紛轉頭看了過來。


    兩秒過後,又恢複了常態。


    比修溫笑著拿出手絹給顧納擦了擦:“這是誰的血仆?可真不小心。”


    “抱歉,我我不是有意的。”那端著托盤的侍從蒼白著臉,嘴唇都在顫抖。


    比修:“別害怕,我又不會吃了你。”


    他的語氣似調情般溫柔。


    “先生,我帶您去換件衣服吧?”侍從看向顧納,扶住了他的手。


    顧納在他掌心摸到了一個十字架,他若無其事的收入袖中,理了理袖口,“沒關係。”


    他知道,獵人們來了,認出了他給出的訊號。


    比修意味深長的對那侍從笑了笑,他探出舌尖舔了舔唇,輕聲呢喃:“看來今晚還來了可愛的客人。”


    顧納轉過了頭,沒聽到他那聲呢喃,“比修先生,我需要去換一件幹淨的衣服。”


    比修:“當然沒有問題,走吧,我帶你去。”


    他放下了酒杯。


    顧納和他一起到了一間空房,比修讓人給他送了件衣服,顧納脫了外套,比修靠了上來。


    “你身上有著貝斯爾的味道,他很快會找來的。”


    顧納:“那會怎麽樣?”


    比修看向他的眼中柔情似水:“放心,我不會讓他傷害你。”


    顧納回以同樣信賴的目光:“謝謝你,比修先生。”


    倘若比誰更會演戲,顧納可不會認輸,即便比修裝的再像,他的眼睛裏也沒有絲毫屬於人類的純粹感情,他和貝斯爾是不一樣的。


    打破這看似平和局麵的,是在一個多小時之後,顧納在地下室見到了曼莉亞,她被鎖鏈鎖著,手臂上都是傷口,她聽到開門聲,哭求著比修“不要過來”。


    顧納看到少女這慘烈的樣子,劍眉緊皺:“你答應過我的。”


    “是的,我答應你不會殺她,可是誰讓她不乖呢,她試圖逃跑,這是對他的懲罰。”比修溫潤的聲音帶著理所當然的語氣。


    有了新的寵物,舊寵物就不再重要了。


    “比修,你該放了她。”顧納說。


    被束縛自由的女孩瑟瑟發抖。


    “當然可以——不過你確定要讓我放了她嗎?”


    “什麽意思?”


    “親愛的,從來沒有獵物從我的手心活著出去過,不會有例外。”


    比修想殺了曼莉亞,如同被他碰過的玩具不容別人染指一樣,惡心又肮髒的占有欲。


    “你答應過我會放了她。”


    “哦?有嗎?”比修歪著頭,俊美的麵龐純良無辜。


    顧納也沒有相信他,對他現在的反口否認,並沒有感到驚訝,他和比修周旋著,拿著手機給獵人們發短信傳達消息。


    然而在不久之後就被比修發現了。


    顧納讓他放下了警惕心,在他措手不及的時候出手,因著比修的狂妄自大,讓顧納鑽了空子,顧納帶走了曼莉亞,他們逃跑著,比修在身後追逐著。


    這一場生死逃亡,容不得顧納有稍許的差錯,他很謹慎。


    待他逃到了外麵和別的夥伴接頭,比修隻認顧納,他們之間免不了有交手,顧納借用了獵人們的武器,和比修打了一場。


    兩敗俱傷。


    一場巨大的慌亂正在醞釀中,獵人夥伴們都行動了起來,現場一片亂糟糟的,聚會場上的酒水灑落了一地,火焰的火苗蔓延了起來,燃燒了桌布花草樹木,火光照亮了黑夜,眾人和血族們逃亡,離開途中還不忘給對方製造麻煩。


    ……


    “我們該抓緊時間離開了。”一名男人說,這裏到底是暗黑森林,對他們來說弊大於利。


    他們找到了很多這段時間失蹤的人類。


    眾人讚同離開。


    顧納感覺少了些什麽東西,他摸到了他的手腕,紅繩不見了。


    “你們先離開,我要進去一趟。”他說著便想往火場裏麵走。


    “你瘋了嗎?顧納,停止你瘋狂的行為!”


    顧納的身影轉瞬即逝,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哦,天呐,他是不要命了嗎?”


    “他身上還有傷!”


    ……


    顧納已經進去了,他知道他的東西大概掉在和比修交手的別墅中,他的腦海中劃過一個畫麵。


    比修抓住他的手腕,在他小臂上劃出了四道血痕,他感覺到有東西掉了,但那時候他沒想起來是紅繩。


    隻有那個時候有可能。


    火勢已經蔓延到了別墅之中,但是進去不算很艱難,顧納果不其然,在那找到了他的東西,他彎腰撿起紅繩,還沒直起身,感覺到身後一道凜冽的風,他往前翻滾著一躲,地上出現了一個大坑。


    比修站在窗邊,身後是漫天的大火,他穿著黑色禮服,姿態像個貴公子般彬彬有禮。


    “小可愛,你可真是給了我一個好大的驚喜。”他舔了舔指尖上的血液,“不是逃了嗎?怎麽還回來了?是想我了?”


    顧納語氣平淡:“比修,你可比貝斯爾差太多了。”


    比修眯了眯眼睛,眼底暗光滑過,顯然是動怒了,顧納神色一動,似乎找到了他的弱點,無論是人還是血族一旦動怒就會失去理智和章法,這在戰鬥中是致命的。


    顧納這兩天被貝斯爾纏著吸血,體力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別墅宛如一個火烤的火爐,熱度在不斷上升著,火苗燃燒著,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然而他們兩人都沒有在意,他們眼中隻有對方眼裏燃燒起來的戰意。


    就在兩人打的難舍難分之時,比修被外來的力道踹進了火場,他堪堪躲過,顧納偏過了頭,看到了窗戶上的白色人影,淺金色的頭發在空中飄蕩著,皎潔的月光映襯著他美麗的發絲,宛如從天而降的天使,身後揮舞著無形的翅膀。


    顧納貼著牆坐下,眼前被汗水朦朧了視線,卻還是一眼認出了窗口的人影。


    “貝斯爾!”顧納難以置信地叫出他的名字。


    “哈哈哈哈……”一旁的比修不複儒雅的形象,仰天大笑。


    他已經被顧納激怒到了極致,不會這麽輕易的放他們離開。


    從小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都更喜歡貝斯爾,可明明他才是最優秀的血族,如果他們之中隻有一個能存在的話,那必須是他。


    他向貝斯爾發出攻擊,貝斯爾速度很快,兩名純血血族打起來的動靜很大,地動山搖,貝斯爾無意和比修糾纏,然而比修已經打紅了眼。


    別墅的房子支撐不住了,火光照耀著他們的臉龐,他們身形迅速的閃過,接著顧納被貝斯爾抱了起來,幾道殘影劃過,在他們離開的瞬間,火苗堵住了出口。


    烈火照紅了半邊天空。


    夜風吹過貝斯爾淺金色絲質的長發,冷峻的麵容看著火光燃燒著的別墅,目光冷寂,隨即,他鼻尖聳動,深紅眼眸看向了顧納,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顧納,你受傷了。”


    顧納全身都是傷口,它已經分不清哪裏更痛,渾身像散了架一樣,麵色慘白,嘴唇微動:“是的,艾德裏安少爺。”


    貝斯爾:“我想你會和我解釋這一切的。”


    “艾德裏安少爺,你剛才簡直就像從天而降的……”


    顧納的嘴唇被冰涼的唇住了。


    貝斯爾抬起頭:“閉嘴,別妄想我會心軟。”


    顧納笑了幾聲,然後咳了起來。


    他的身體不容樂觀。


    “艾德裏安少爺,我本來打算會自己回去的,沒想到你會來接我,我很開心。”


    貝斯爾垂眸,聲音輕了些許:“如果你會死的話,就不要留這些讓人傷心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快要完啦~●v●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懶態複萌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霽月初寒10瓶;風雪6瓶;小可愛^w^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論虐文如何變成甜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煮個甜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煮個甜粽並收藏論虐文如何變成甜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