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找到了?”


    公寓樓某層陽台,猩紅的煙頭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晚風徐徐吹來,帶著秋日的涼爽。


    薄妄靠在欄杆上,白色外套的拉鏈拉到胸口下的位置,鬆鬆垮垮的搭在身上,洋溢著大男孩青春的氣息,又不乏慵懶矜貴。


    電話那頭給予肯定的回答,說出了具體的地址位置,詢問他的安排。


    薄妄緩緩吐出煙圈,“那就發給那些要債的吧,我不希望他們再出現在我家小孩身邊。”


    薄妄一心兩用,聽著電話裏的回複,又聽到了外麵客廳的開門聲,他擰滅了煙頭,“……謝了,錢之後打給你,麻煩你再照看一下他。”


    這個“他”指的是鬱涵。


    薄妄托人去找他媽,也避免讓那些人再找上鬱涵,他想的沒錯,鬱涵的母親沒有跑出y城,如陰溝老鼠般躲躲藏藏避債,但她沒錢,想要生存,就必然要和人接觸賺錢,薄妄的人還是找到了她。


    薄妄沒打算做冤大頭,誰欠的錢自然是誰還。


    他站在陽台吹著風,打算等煙味散了再進去。


    沒多少人知道他會抽煙,有時候戴著一張麵具戴久了,如影隨形,反而擺脫不掉麵具的影子了。


    就如同他聽到鬱涵回來的動靜,下意識滅了煙,因為在鬱涵的眼中,他應當是平易近人的學長,不該和這種舉止掛鉤,所以他條件反射的去維持了那個“人設”。


    鬱涵看到了陽台的手機屏幕光,徑直走了過來,他站在陽台門口,一隻手扶著門問:“吃飯了嗎?”


    薄妄擺了擺手機,說:“定了外賣,等會就到了。”


    “我可以給你做。”鬱涵說。


    “辛苦一天了,歇著吧,勤勞的小蜜蜂。”薄妄從他身邊走過進客廳,還順手擼了一把他的頭發。


    不料鬱涵在他手放下時,抓住了他的手腕,薄妄步子頓住。


    “你抽煙了。”


    薄妄指尖蜷縮,掙開他的掌心,刮了一下他的鼻梁:“還挺靈敏。”


    鬱涵如羽的睫毛輕顫,白皙的麵龐無暇如玉,“你心情不好嗎?”


    “好著呢,別瞎想。”薄妄玩世不恭的說,的確是不像心情不好的樣子。


    鬱涵:“學長,別笑了。”


    “嗯?”薄妄輕輕掀起眼簾。


    “不開心的話,不要笑了。”鬱涵眼睫輕顫,“人開心的時候是會散發氣場的,不開心的時候也是。”


    他走到薄妄麵前,看著他。


    薄妄嘴角的笑容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就淡了下來,他不覺得自己心情不好,或者說,他不認為和他父母的那場交談會影響到他。


    然而在鬱涵對他說出這句話時,他才發現,他是有點厭煩的。


    習慣了充當保護者的人,是不會露出弱處的,哪怕是情緒上的弱點,薄妄不喜歡被人看透,隻是他的抵觸心理還沒發酵,懷裏就多了一個人。


    少年體溫有點低,雙手先是試探的輕輕摟住他的腰,然後再慢慢縮緊,仿佛某種草食動物,一步步踏進陌生且充滿危機的領域,充滿了小心翼翼。


    “聽說擁抱……會讓人心情變好。”鬱涵的聲音近在他的耳邊,“你覺得,好點了嗎?”


    薄妄:“……”


    他抬手,搭在了鬱涵肩上,本意是將人從自己身上推開,但摸上去的一瞬,隔著一層布料,意外的覺得手下的肩膀很單薄。


    上次他就發現了,一個月沒見,鬱涵瘦了,隻是當時未曾太過留意。


    薄妄的手從鬱涵的肩膀劃至肩胛骨,又順著背脊落下,停留在了他的腰間,鬱涵呼吸亂了幾秒。


    薄妄雙手攏住了他的腰,確認不是錯覺。


    “你瘦了。”


    與他聲音一同響起的,是鬱涵在他耳邊失控的一聲輕哼,不像是碰到傷處的疼。


    空氣突然安靜,呼吸清晰可聞。


    “別碰那,有點癢。”鬱涵鬆了抓著薄妄衣擺的手。


    正巧此時,薄妄手機響了,他的外賣到了,於是這個話題自然而然的就蓋了過去。


    薄妄點了兩人份,他和鬱涵一起吃了晚餐後,鬱涵就回房學習去了,薄妄坐在客廳刷著手機,因著鬱涵剛才的插曲,薄妄心底微妙的煩悶與不爽早煙消雲散。


    不消片刻,鬱涵出來了,他去洗了個澡,洗完出來又進了房間,又過了會兒,鬱涵拿著一張試卷出來找薄妄。


    “學長,我有幾道題不會,你能教教我嗎?”


    薄妄頭也沒抬的往旁邊挪了挪,給鬱涵留了個位置,鬱涵在他身旁坐下,把試卷遞給了他,薄妄便把手機先放在了一邊,抬手接過了他的試卷。


    這是一張數學作業,他隻掃了一眼,就看出了上麵大多都是一些競賽題。


    “你要參加競賽?”薄妄問。


    “我想試試。”鬱涵靦腆道,“競賽有獎金。”


    薄妄問他哪道題不會做,鬱涵指了指,薄妄伸出手,鬱涵不明所以,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薄妄:“……”


    他終於是舍得抬眼往鬱涵那看了眼,然而隻一眼,他就愣住了。


    鬱涵的頭發半幹,有幾分淩亂的頂在頭上,他穿了件白色的襯衫,袖子挽在手肘,許是身上水還沒擦幹就把衣服套上去了,又或者是頭發上的水滴了下來,他胸前微微濕了大片,若隱若現的貼在皮膚上,而下半身,就穿了條內褲。


    鬱涵的手在他掌心勾了勾,雙眼懵懂,嗓音中含了疑惑:“學長?”


    “……你褲子呢?”薄妄問。


    “太熱了,沒穿。”鬱涵抿著嘴含蓄一笑,“以前初中時寢室經常有同學不穿褲子,所以……”


    他停頓了一下,麵帶羞澀:“學長你……不介意吧?”


    薄妄視線重新回到試卷上,懶洋洋道:“回房換件幹的衣服,褲子穿上,別在你學長麵前穿成這樣瞎晃。”


    鬱涵垂眸,不禁想自己是不是將單純弱小可憐的形象營造得太成功。


    他說:“等會回去換,學長你先幫我講講這題吧。”


    他捏了捏薄妄的掌心,薄妄後知後覺自己還拉著他的手,他輕咳一聲,鬆開了他的手,“給我筆。”


    其實這個天氣不冷不熱剛剛好,可薄妄一點也沒懷疑鬱涵所說的理由,因為他完全想不到鬱涵這麽做的理由。


    鬱涵把筆遞給了薄妄,薄妄以前也經常參加各種競賽,對這種題目不陌生,他在卷麵上做了幾個筆記,開始給鬱涵講題。


    等他講完,想轉頭問一問鬱涵聽明白了沒有,偏過頭就見鬱涵不知何時把下巴湊到了他肩膀旁邊,隻差一點距離就搭上去了,而他本人似乎根本沒察覺到兩人距離過近了。


    近到薄妄轉頭唇角就能掃過他臉頰的程度,近到薄妄垂眸就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薄妄沒了聲音,客廳頓時靜了下來。


    他的呼吸很輕,落在鬱涵的側臉上。


    “我好像明……”鬱涵這時也轉了下頭,嘴唇擦著薄妄唇角而過,柔軟的觸感一掃而過,雙方皆是愣了一下。


    鬱涵回過神,頓時猶如受驚的兔子般,猛地從沙發上起身,慌亂後退時腳跟踢到茶幾的桌角,眼見就要往後倒去。


    薄妄沒讓這種事情發生,他伸手把鬱涵往自己的方向拉一把,鬱涵是沒往後倒了,直接朝薄妄撲來,把他撲倒在了沙發上,額頭磕在了薄妄的肩膀。


    薄妄仰著下巴,身上的人茫然無措的瞎撲騰,想要從他身上起來,卻反而讓兩人更加分不開。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唔……”


    鬱涵的手從薄妄的胸膛到腹部摸了個遍,薄妄的衣服被他弄得亂糟糟的,衣擺往上縮了些,露出些許腹部流暢精悍的肌肉線條。


    薄妄沒什麽感覺,就覺得鬱涵這樣子慌亂,挺有趣,他想多看看,沒有出手幫忙,他看著鬱涵急紅了臉,連耳根都紅透了,忍俊不禁。


    直到鬱涵膝蓋抵住了他某個地方,薄妄倒吸一口冷氣,“鬱涵,別動。”


    薄妄一隻手扣住了鬱涵的手,一隻手固定住了他扭來扭去的腰,他真怕自己大寶貝被壓壞了。


    鬱涵身體打著顫,眼中軟成一汪春水,平時冷靜有序的人失了方寸,可憐兮兮的看著薄妄,小聲的說:“對不起……”


    薄妄不知為何,覺出些違和來。


    他沒有深想,笑得胸膛震動:“沒事,起來吧。”


    他抬手一巴掌拍在鬱涵屁股上,忘卻了鬱涵隻穿了一條內褲的事。


    “啪”的一聲脆響,氣氛詭異的沉默了。


    ……


    最後,鬱涵臉紅得仿佛頭頂要冒氣般,精神恍惚的回了房間,他皮膚白,臉紅起來就更加顯眼,擋都擋不住,薄妄看見他回房時眼底的水光,是他慌亂掙紮間急出來的,可薄妄總有種欺負了人家小孩的錯覺。


    他緩了片刻,看著自己犯罪的右手沉思片刻,起身回房洗漱了。


    當時太亂,薄妄洗澡時才回想起了最初是因為鬱涵的唇不小心擦過他的嘴角,他那時原先是想嚇一嚇鬱涵,逗逗他,看他無措的模樣,不曾想鬱涵遲鈍到他呼吸都到他臉上了還沒察覺。


    沒察覺……


    浴室水聲作響,蒸氣使得裏麵煙霧繚繞,薄妄五指擦過鏡麵的水霧,腦中突兀的開始回放當時的場景。


    鬱涵後退差點摔倒,被他拉住後倒在他身上,手忙腳亂想要起身,卻讓場麵更亂。


    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且合理。


    不……


    最初應該是鬱涵穿著衣襟濕了的襯衫,下身隻穿一天短褲,拿著試卷出來問題。


    這個天氣,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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