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涵上午不小心弄掉了托盤後,就沒怎麽和薄妄說話,一直避著他走,這會兒避無可避,淚水陡然從他眼角滑落。


    薄妄有些無奈的拭去他的淚水,“你不想說我不問就是了,哭什麽。”


    “學長……”鬱涵喃喃叫道。


    薄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撫,哪知鬱涵順勢就往前一靠,投入他的懷中,薄妄那隻本欲拍他肩膀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胛骨上。


    薄妄愣了愣,倒也沒多想,順其自然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鬱涵垂著頭,額頭抵著他的肩膀,身體細細戰栗著,少年清瘦的身形很單薄,蒼白無力,薄妄輕易的便能用手臂環住。


    薄妄把他摟在懷裏時,才發現他遠比自己看到的還要纖細脆弱,似嬌豔又柔弱的花枝,此刻收了渾身紮人的刺。


    少年先是試探的拉住了他的衣角,見他沒有扯開亦或者抗拒,慢慢的雙手環抱在他的腰間,埋首在他肩頭,無聲落淚。


    他溫熱的呼吸落在薄妄的肩頸,即便他努力壓抑著,薄妄還是能聽到他細喘著透不過氣的聲音。


    嘖,真可憐。


    薄妄不吝嗇的安撫著他的情緒,猶如對待家養的寵物般,覺得可憐,會心疼,但並不會感同身受的有多少情緒起伏,這麽一個美人流露脆弱的一麵到底是惹人憐愛的。


    他的手無意碰到了鬱涵左側腰間,鬱涵身體驟然緊繃,變得僵硬,喘息聲都停頓了兩秒,忍耐的悶哼了一聲,吸了一口涼氣,鬆開抓住薄妄衣擺的手,退出他的懷裏,往後退了兩步。


    他的異常薄妄自是察覺到了。


    “怎麽了?”


    鬱涵眸光閃爍,別過視線,嗓音啞啞的:“沒事。”


    “鬱涵,背過身。”薄妄說這句話時聲音裏已經沒有了多少溫度。


    鬱涵:“我……沒事。”


    薄妄的語氣帶上了幾分強製:“聽話。”


    鬱涵知曉無法糊弄過去了,薄妄從根本上來說,其實是一個很敏銳的人,隻要他願意,就能輕而易舉的看破許多鬱涵想瞞著的事情。


    鬱涵緩慢的轉了過去,背對著薄妄,麵前是光滑的牆麵,隱隱約約能看到倒影,他甚至不需要轉過頭,隻要往左邊偏頭就能看見洗手台鏡中的薄妄。


    但他沒有去看,他隻是垂眸看著地上的瓷磚,眸中神情隱晦不明,垂在身邊的手緊了又鬆。


    他聽到薄妄無可奈何般輕歎了口氣。


    隨後,他從他身後覆了上來,鬱涵驟然抬眸,瞳孔緊縮,眼角還帶著薄紅,看著便像是欲語還休。


    男人的體溫隔著襯衫環繞著他,一雙手繞過他的身側,到了他身前,修長的手指解開了他襯衫的扣子,指尖偶爾不小心觸過皮膚,都讓鬱涵仿佛被燙到一般。


    他攥住了男人的手腕,臉上帶了幾分茫然:“學長,你這是……做什麽?”


    “讓我看看。”薄妄說。


    鬱涵本能的回問:“看什麽?”


    薄妄被他抓住了一隻手,他用另一隻手挪到鬱涵後腰位置,點了點方才他碰到之後鬱涵反應不對勁的地方,說:“這兒。”


    鬱涵還沒鬆手。


    薄妄說:“你自己解也行。”


    鬱涵聞言驀地收回了手,不知該往哪放。


    薄妄解開了一半襯衫扣子,就掀開了他的衣擺,果不其然,看到了青紅一片的痕跡,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更加刺目。


    “他們打你了?”薄妄語氣聽不出好壞,指尖輕輕劃過鬱涵受傷的那處。


    鬱涵咬住了唇,半響道:“不是他們。”


    “誰弄的?”薄妄沒有多碰,他放下了鬱涵的衣擺。


    鬱涵正想開口,忽而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他看向薄妄。


    二人眼下的距離靠得近,鬱涵又衣衫不整,薄妄剛想提醒鬱涵整理一下,鬱涵就緊緊拉住了他的手,慌亂中透著一絲冷靜有序,直接帶著他躲進了廁所隔間,而薄妄也是相當的配合。


    有說有笑的聲音自隔間外傳來,其中有人穿了皮鞋,踩在地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我靠,真是絕了,我就在上麵遊戲廳打個遊戲都能碰著我女朋友,差點人沒了。”


    “你怕什麽,打個遊戲又不是出去嫖。”


    “唉你不懂,我跟她說了我今天上班,她要知道我為了打遊戲不陪她……”


    外麵兩人聊著天,隔間內鬱涵緊張的攥著薄妄的t恤領口,薄妄胸前的布料都被抓得皺皺的。


    薄妄覺著有意思,勾唇輕笑,手搭在他腰上,往自己這邊用了點力,鬱涵便整個人都貼在了他身上。


    他低頭湊到鬱涵耳邊問:“你在怕什麽?”


    鬱涵心跳漏了一拍。


    “被人看到,會誤會。”鬱涵微仰著下巴,用同樣輕的氣音回答,他指的是剛才的他們在外麵的畫麵。


    “所以你躲進來把衣服扣好不就行了。”薄妄垂眸,視線落到了鬱涵微紅耳垂上,一頓,問,“為什麽要拉著我呢?”


    鬱涵啞口無言。


    確實,他把薄妄拉了進來,才更是讓事情變得複雜,變得容易讓人誤會,變得像是在做……無法宣之於口的事。


    是他心虛,所以失了冷靜,也是他大意,泄露了真情。


    他沒有回答,薄妄也沒有再追問,體貼的給予他梳理思維的時間。


    外麵的人來了又走,衛生間恢複安靜,但似乎也不是那麽安靜,鬱涵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大的像是在拿著喇叭播放,那麽清晰。


    薄妄沒有為難人,外麵的人走了,他抬手替乖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鬱涵整理好衣服,從隔間走了出去。


    “說吧,那些傷,怎麽弄的,還有,剛才那三個人,找你做什麽呢?”


    鬱涵低著頭,光在他側臉上落下陰影。


    “鬱涵,我說過的,有困難可以找我。”薄妄抬起手,指尖從鬱涵側臉滑落到下巴,抬起了他的頭,眸中不似平日溫和似水,盡是侵略性,“我不喜歡你和我劃分得這麽清楚。”


    鬱涵睫毛如羽翼顫動,他閉了閉眼,嗓音低啞:“他們是來討債的。”


    薄妄指尖微緊,用了點力,鬱涵沒有察覺,他閉著眼,也沒有看見薄妄那一閃而過的錯愕,睜開眼時薄妄已恢複如常。


    “我媽欠了錢,很多錢,她跑了,那些人來找我還錢。”說出第一句話後,鬱涵後麵的話似乎也沒那麽難開口,他說得很平靜。


    對於之前那般詭異的夢,其實薄妄一直是存疑的,他在看到那三人時,也隱隱有想法,但不過一瞬那想法就煙消雲散,或者說他一直不願往那方麵想——這個世界和那本小說,有一定的關聯。


    試想一番,倘若他沒有提前出場,鬱涵是不是真的會和小說中的小可憐一樣,在此之前,他從來不會去想那個假如。


    眼下某些情節,卻莫名的對上了。


    薄妄:“傷呢?”


    鬱涵輕抿了下嘴角:“走樓梯摔的。”


    薄妄定定的看了他半響。


    前半段話是真的,後麵這句撒謊。


    “這麽不小心。”薄妄揉了揉鬱涵的頭發,他的發絲很柔軟,仿佛乖巧的小動物。


    他說:“你別擔心,我會幫你。”


    鬱涵張了張嘴。


    薄妄:“朋友之間,不需要計較這麽多的。”


    鬱涵沒被這句話蒙蔽,清醒的搖了搖頭:“你不用這樣,我……”


    “知道我對你這麽好,以後——”薄妄頓了頓,眼神格外認真,鬱涵也不禁嚴肅起來,卻忽而見他一笑,“你可要對我好點,行了,上班去吧。”


    薄妄放鬱涵回去上班了,還不忘告訴他自己給他帶了飯,鬱涵走後,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來,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


    晚間,天色暗沉,薄妄坐在書桌前,給幾個人發了消息,托人辦事,在他們那個圈子,他不缺人脈。


    他夢中的那本小說裏,鬱涵他媽後來還有出場過,她知道鬱涵和人傻錢多富二代沈臨在一起後,還曾來糾纏過他。


    一個女人,欠了那麽多錢,倉皇跑路,又能去哪兒呢,那筆債不是一天兩天欠下的,她會跑隻能說,她是真的一點錢都還不上了,甚至還去房東那兒拿回了房租的押金,她應當走不了多遠。


    房中沒有開燈,電腦幽幽的藍光照在薄妄的臉上,俊美的麵龐不笑時,比起白日的溫和,顯出些許不近人情的冷漠,他支著下巴看著電腦屏幕,小說劇情和現實在腦海中交織。


    片刻後,他聽到了隔壁的開門聲,薄妄麵上的冷淡褪去,他關了電腦走了出去。


    外麵客廳亮著燈,鬱涵在廚房倒水喝,薄妄瞥了眼,在客廳的櫃子裏找到醫藥箱,待鬱涵出來,他叫住鬱涵,讓他去沙發上趴著。


    鬱涵看到了他手中的東西,便明白了他要做什麽。


    “要脫衣服嗎?”他問,手裏還拿著水杯。


    薄妄挑了挑眉:“脫了當然是更好,讓我看看你身上還摔了哪兒。”


    “好吧。”鬱涵沒多扭捏,徑直走到茶幾那,放下水杯,抬手拉起衣擺直接脫了。


    他洗過澡,身上帶著一陣清香,頭發還微濕著,背後是青紅交錯的痕跡,側腰那塊最是眼中,不過不像是被人揍的,倒像是撞到哪兒撞的。


    薄妄把藥水倒在手心,準備替他揉散淤血。


    鬱涵趴在沙發上,少年身體纖細,瘦得肩胛骨都很明顯,薄妄的掌心貼上去時,他就感覺到他的身軀僵硬著。


    他道:“會有些痛。”


    “嗯。”鬱涵低低的應了聲。


    薄妄便開始揉了,鬱涵悶哼一聲,似有些羞澀,他抓著手中的衣服,小聲的說:“能不能輕點?”


    “輕點效果不好。”薄妄雖這般說,手下還是收了點力度。


    鬱涵咬著牙,指尖難耐的蜷縮起來。


    兩人之間靜了許久,薄妄突兀開口問道:“這真的是摔的嗎?”


    鬱涵瞌著的眼掙開了些,沉默兩三秒,“嗯”了聲,於是薄妄就沒有再問。


    “明晚我出門玩兒,一起嗎?”薄妄換了個話題。


    鬱涵眨了眨眼,說話間忐忑不安:“我可以去嗎?”


    “當然。”薄妄說,“也有你認識的人。”


    他這般說,鬱涵便大致知道他是和哪些人出去玩了,無非就是那些家裏有錢有權的富二代們,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他沒有拒絕。


    作者有話要說:


    薄妄:開始釣魚


    鬱涵:我,可憐無助又弱小


    大概是一個我以為我在攻略你結果是你在攻略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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