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靜殊就這麽站在兩府中間的青石道上,風將她絳紅色的披風吹動著,雪依舊在下。


    “真沒想到,今年的第一場雪,竟是下的這麽大。”


    “嗬,這不就叫瑞雪兆豐年嘛,快回去吧。外邊可真冷。”


    行人聊著自己的話題,打從墨靜殊的身邊匆匆而過。


    墨靜殊下意識的仰頭,就見那鵝毛一樣的大雪從天下一片一片的往下掉落。


    修已經敲開了掛著靜府牌匾的大宅宅門。


    開門的是個生麵孔。隨後那人便提了燈出來,將門楣上的兩盞燈點燃。


    “夫人,外邊涼,快些進屋吧。”


    墨靜殊自然知道,這一切定是修早早就打理好的。


    她也就懶的過問。


    前幾天,她總是想盡了辦法的去爭取些東西,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當你的命運掌在別人的手上,你就算再掙紮也改變不了太多的什麽,你的掙紮成功也隻是因為在那個掌著你命運之手,寫出了你若掙紮成功以後的劇本,僅此而已。


    想來了,墨靜殊也不想再折騰下去。


    畢竟這次她所在的位置不再是從前那麽的被動,至少,有肚子裏的孩子給她撐腰不是?


    墨靜殊一步一步的進到院子裏。


    墨靜殊周車勞頓了一天,吃了些東西,洗漱後,卻是沒了睡意,這宅子被保護的很好,和她離開時並沒有什麽不一樣。


    想著沒事做,睡不著,於是墨靜殊便一步一步的往著小樓上走。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往這邊走。可能是這天夜裏的雪太美,她真的很想去賞雪吧。


    一路走到頂層。修一直一言不發的跟在她的身後。


    墨靜殊走到了頂層,雪下的很厚,墨靜殊踩著雪,走到迴廊上,從迴廊上,正好可以看到對麵府裏的情形。


    黑色的院落裏,沒有那曾經一眼就能看到的燈光,也沒有那白衣人站在廊下,半仰著頭看過來的情景。


    “在邊上的屋子裏有孔明燈。幫我拿些來好麽?”


    墨靜殊淡淡的說著。


    修點了點頭,就往邊上的屋子走去。再回來時,墨靜殊卻是低了頭,然後往著裏邊走。


    “不放燈嗎?”


    “不放了。”


    修有些奇怪,一抬頭,就看到天上竟然飄著好幾盞忽明忽暗的燈。


    再看時,墨靜殊已經走了。


    墨靜殊情緒有些低落,一言不發的回了屋裏,然後脫了鞋子,躺到了床上,肚子過大,所以她怎麽睡,都沒辦法找一個很舒服的姿勢。


    但是因為這一天趕路,實在是過於辛苦,終,她還是睡了過去。


    李雲偲來的時候,修就站在院子裏。


    “她不是來找你的。”


    “嗯。”


    李雲偲隻是應了一句。


    修咬了牙,抽了劍就朝著李雲偲襲來,可是李雲偲連躲都不躲,隻是站在那,看著他。


    修的劍在最後一秒停在了李雲偲的胸前。


    他緊咬著牙,像一頭暴怒的野獸。


    “她是我的人。隻會是我的。”


    修擰著眉。


    “李雲偲,你不覺得你太過份了嗎?”


    李雲偲隻是靜靜的看著修。


    “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想和一個人永遠的在一起,不自私一些,不過份一些,就很難達到目的。這個道理,你也明白的,不是嗎?”


    修緊了緊手上的劍,竟是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李雲偲沒有理會他,然後逕自的進了屋子。


    修咬了咬牙,最後手中的劍落到了地上。良久,他才轉過身離去。


    李雲偲害怕嗎?害怕,李雲偲從來沒有現在這一刻這麽害怕過,哪怕是墨靜殊當初從戰場上突然消失,他也不曾這麽害怕過。


    黑暗中,墨靜殊睜著眼睛,靜靜的和李雲偲對視著。


    兩人就這麽靜靜的凝視著對方。


    “在津都城的時候,我答應了李少棠,等一切結束後,我會給他一個機會,嚐試和他在一起。你知道,我不是一個喜歡食言的人。”


    墨靜殊的聲音很平靜,有顫抖也隻是細微到完全查覺不出來的那種。


    李雲偲站在那,墨靜殊看不太清他背著長明燈的臉上的表情。


    “男人之間的事,男人自己解決比較好。”


    李雲偲低沉著嗓子說著。


    墨靜殊依舊淡淡的目光看著他。


    “你不覺得,你欠我很多解釋嗎?”


    李雲偲連眼都不曾眨一下的看著墨靜殊。


    “我隻是自私的想和你在一起更久。”


    “現在我才明白,其實當年或許,真的隻是你把我從李少棠身邊搶走,我,欠了他良多。”


    “小殊,你必須承認,因為你不愛他,所以才會覺得欠他。”


    李雲偲的口才好的離譜。


    墨靜殊以為自己見到他會很生氣,會很恨他。可是見了麵才知道,在愛麵前,一切的情緒都不過隻是曾經的澺想罷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還愛不愛你。”


    墨靜殊靜靜的說著。


    李雲偲的眉頭終於有了細微的變化,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墨靜殊。


    墨靜殊依舊側著身子靠在床邊。


    目光深沉的看著李雲偲。


    李雲偲走到床邊,彎下身子,坐在床沿。他伸出手,墨靜殊可以看到,他伸出來的手有些顫抖。


    “你在怕什麽?”


    李雲偲一言不發,然後緊緊的將人擁到懷裏。直到感覺到懷裏的人安穩的靠在自己的懷裏。他才淡淡道:“我在怕,怕你會拒絕我的靠近,好在,你沒有。小殊。我愛你。”


    墨靜殊緊咬著牙,雖然心裏很不甘心,也有很多的不情願,但是她確實拒絕不了李雲偲,任何時候,她都拒絕不了李雲偲。


    方才李雲偲在院子裏和修的對話,她全聽到了。


    李雲偲的話是很正確的。


    她和李雲偲一直以來之所以會那麽的默契,就是因為在某些方麵,兩個人的思想是同一步調的。


    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想和一個人永遠的在一起,不自私一些,不過份一些,就很難達到目的。


    “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是嗎?”


    墨靜殊聽著李雲偲的心跳,微仰起頭,看著那張經過歲月的洗禮,更加成熟而穩重的男人。這一世她註定又是要辜負很多人了。雖然很不好,但是,愛情這個東西,真的很難揣摩出正確的打開方式,以及進行模式。


    “嗯,不會了。”


    “你那個太子是什麽回事,還有那些後宮佳麗。”


    “噓,都是假的。”


    “可你是皇帝。”


    “已經不是了。”


    “灼兒呢?”


    “他很好,現在別想他。”


    “你不是皇帝了,那你以後拿什麽養我。”


    “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跟著我吃苦。我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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