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回宮後,李雲偲就常帶著墨靜殊一同坐在攝政王的聽政位。


    群臣起初是有所牴觸的,後來也不知李雲偲做了什麽,倒也就習慣了。


    眼下宮中清流派應該都是知道李雲偲的打算的。所以自己去上朝,也不會太過於突兀。


    隻是怎麽也想不到,兩個人,就這麽分開了。


    就連走,都不打一聲的招呼。


    墨靜殊死死的抿著唇,眼睛不敢眨,生怕一眨,便是淚流滿麵。


    北堂與蜀北隔著北海,也正是因為這個,所以一直不曾覺得會有危險,沒想到的是,這一年竟然早春起,北堂國就起了旱事,這北海有一第支流竟然幹了,而負責駐守蜀北的守衛是李慎偲的人。


    李慎偲故意讓守衛壓住了這條信息,其目的是什麽,墨靜殊猜不全麵,但個中原由也知道的八九不離十。


    他不過就是想要三軍令,沒有想到的是,李雲偲派了連營為主帥,自己則喬裝成了長風,做為軍師一同隨行。


    明玥和慕容青華雖然確定這三個月他的身體不會有問題,可是墨靜殊還是怕,畢竟戰事一旦開始,那麽歸期至少是半年以上。而他,剩下的不足一個半月的時間。想到這,墨靜殊又一陣心悸。


    恨不能立即快馬加鞭的追了去。


    可是泊桑還沒有來皇宮,雖然李雲偲說他一定會來,可是沒有見到人,墨靜殊是真的不敢信。


    而且就算他來了,又能怎麽樣?把泊桑偽裝成李雲偲?


    雖然兩人確實很像,可是騙的了一些與李雲偲不近的臣外,還能騙的了誰?


    墨靜殊看著那一道一道朱紅的大門被打開,漢白石徹的巨大台階,一階一階的往著最上方的大殿而去,而這台階的中間則雕刻著巨大的龍形圖騰,代表著一切的權力。


    權力,到底有著什麽樣的魅力,墨靜殊看不穿,也望不透,隻是恨極了這權力為她帶來的煩惱。


    李雲逸的小手感覺到墨靜殊冷的像冰一樣的手指,直覺的緊了緊,好似試圖要溫暖她的冰冷一樣。


    可是墨靜殊心裏的寒意,又怎麽是他一個孩子能溫暖的了的呢?


    連營的大軍已經出發了五日,他昨天下午才離開,該是騎著馬的吧。也不知騎著馬要追多久,這期間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他那樣一個人,會不會在途中不照顧好自己?


    墨靜殊始終平不下心,一個早朝下來,幾乎什麽都沒有聽進去。


    好在這斷時間,李雲逸早已經學會了一個人上朝,一個人應對所有的群臣,隻要攝政王的位置有人,他便不害怕。


    跟著皇帝下朝時,墨靜殊才回過神來,歉意的看著李雲逸,李雲逸隻是低著頭,難掩眉目間的疲倦。


    墨靜殊心頭抽痛,別說她適應不了李雲偲突然的離去,李雲逸怕是更適應不了吧。


    到了書房後,墨靜殊掃了桌上的摺子一眼,然後走了過去,直接坐了下來,便對李雲逸道:“逸兒先去休息,這些摺子我先看,看完,我會把重點寫在一邊,到時你再來批便是。”


    李雲逸原本是拒絕的,可是到底還是個孩子,沒撐住,一個哈欠代替了他的回答。


    “那朕就在邊上的偏殿裏,皇嫂批完讓海公公喚朕便是。”


    “去吧。”


    目送小皇帝離去,墨靜殊將所有的精神全放在了摺子上。


    經過李雲偲的培訓,墨靜殊看摺子批摺子已經十分順手了。


    隻是拿起北堂入侵的摺子時,手還是不免顫了顫,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他將這件事藏的密不透風。


    雖然看劍成親那時,她就有預感,他有事瞞著自己,但是卻沒有想到會是這麽件大事。


    李雲偲,你竟是連最後一麵也不想留給我嗎?


    豆大的淚珠子,一顆一顆的落下來。


    “王妃。”


    海公公是少數不知情人中的知情人,看著墨靜殊那般無助的模樣,一時也不知要說些什麽,喚了聲後,就那麽無奈而又嘆息的看著她。


    墨靜殊抱著摺子,無聲的哭了好一會,才好不容易強撐著將摺子放到一邊,拿起另外的摺子批閱了起來。


    近中午的時候,墨靜殊才批完所有的摺子,海公公期間送了些點心,在邊上促著墨靜殊時不時的吃了一些,這是李雲偲離去前交待的事。


    待批完了摺子後,海公公便喚醒了小皇帝,小皇帝看著墨靜殊也是一臉的倦意,便勸慰著她去休息,海公公則在邊上提示著,不為自己,也該為腹中的胎兒著想。


    此時的墨靜殊已經開始顯懷,微微隆起的腹部很是顯眼,也隻有看著肚子的時候,她才有動力讓自己更好的往前走。於是就由著海公公扶回自己住的鳳棲殿。


    鳳棲殿的大門推開時,隻見院中一名白衣男子,負手而立,正好站在院中觀景橋上。


    墨靜殊看著那個背影愣在了那裏,一時站在院門口,一步也不敢往前走。


    泊桑站了很久,明明聽到身後有聲音,可不見有動靜,許是站的久了,累了,這才回過頭來。


    墨靜殊在後宮裏,很少戴麵紗,這次正好就是沒有掛麵紗的。


    兩人對視,墨靜殊的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的失望,而泊桑卻有些驚訝。


    “墨小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墨靜殊沒有想到,幾年不見,泊桑還能認出她來。


    “泊桑公子,幸會。”


    上窮碧落,下黃泉 38、真不知他是幸,還是不幸。


    兩人就這麽站在院中對視了一會。


    “怕是從今往後,很長的時間裏,住在這裏的隻有病重的雲皇爺。”


    李博偲也就是泊桑的聲音很低沉,他和李雲偲確實像,隻是李雲偲相較起來更為出塵,泊桑更顯沉穩。這也許是哥哥的原因吧。


    墨靜殊突然感覺胸口有些悶,下意識的抓了衣襟,猛然咳了幾聲,然後腦袋有些昏沉,到底是身子骨不好,這才多久,就累成這樣。


    “那皇爺隨意,我先休息了。海公公,我休息的時候,不喜有人打擾,任何人不得擅闖鳳棲殿,違者斬立決。”


    墨靜殊說罷,便是頭也不回,由著邀月扶著往自己和李雲偲之前同住的主殿而去。


    海公公恭敬的先禮,隨後應了一句。便走了。


    不久宮中便有皇帝傳出旨令,雲皇爺病重,於鳳棲宮靜養,攝政監國依舊,但是非召不得入宮覲見。另打擾到雲皇爺靜休擅闖鳳宮者,斬立決。


    李博偲住到鳳棲宮後,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抄摺子。


    他看著另一邊桌子前執著筆,認真而嚴肅的處理著李雲逸無法處理必須由“李雲偲”批閱的摺子。


    她批完一折,邊上的福公公就立即往著李博偲這邊走來。


    看著這一頁純白紙上細細密密卻又工整無比的字,李博偲望著墨靜殊的目光也多了幾分的探究。


    人說上京城有幾絕,一絕上官府的棋,二絕慎王爺的文,三絕墨小姐的琴,四絕泊桑的字畫。


    此時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將工整的字寫得如此得體,又蒼勁有力,馭起書畫又當是何等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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