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靜殊聽他這樣說,立即轉過身,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大理寺少卿是你的人?”


    李雲偲沒有承認,拉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兩人走著,突然走到一處非常熟悉的地方。


    正是當初兩個人放花燈的地方。


    墨靜殊想到那天夜裏,兩個人放花燈時的場景,心頭有些甜蜜,雖然那天,他說,不要心悅於他。


    可是喜歡一個人,如果能控製,那世間便不會有唯情傷人至深的詞句。


    停下的步子,兩人對麵而立,邊上的客棧上掛著一串長長的燈籠。


    此時的墨靜殊已經長到李雲偲的肩頭。


    有半臂的距離。墨靜殊仰著頭,看著李雲偲溫和的臉龐。


    “我喜歡你。”


    墨靜殊的話說的很直白,說話的時候目光沒有閃耀。李雲偲臉上輕淡的神情卻嚴肅而深沉了起來。


    “不管你喜不喜歡我,但是我喜歡你,不管你能活多久,我都想陪在你的身邊。不要迴避我。”


    李雲偲的眸光微動,眉峰堆起,目光深沉似海。


    “我之前說過,我想站在你的身邊,陪你做你想做的一切事。這次是完完整整的,隻陪你。”


    因為墨家於她沒有別的關係。


    這個世界與她唯一的羈絆就隻有眼前的男人。


    如果可以,她想用盡一切的辦法,挽留這個男人在這個世間逗留的時間,哪怕隻是多一秒。


    想到這,墨靜殊也不管自己的手還被他牽著,直接環到他的腰間,整個人靠在了他的懷中。


    那熟悉的藥香味。


    麵對墨靜殊這般大膽的樣子,李雲偲是失措的。


    可真讓他無法反應的是內心深處的動容。


    原以為這一世匆匆的離開,便可不再與這世間一切有所牽連。


    可是真的可以不再有所牽連嗎?不是的,至少他已經放不下眼前的少女了。


    想到李少棠看著她的目光,就足以讓自己發狂。


    “好。”


    深沉沉的字並不幹脆,少有的拖遝,但在墨靜殊的耳中卻像是世間最動人的聲音。


    “真的嗎?”


    對於太突然的事,人總是會下意識的懷疑,墨靜殊更是如此,因為這一個好字,是她多久以來,第一次聽到的回應。


    看著懷中人兒仰起的頭,李雲偲用另一隻沒有牽著他的手,指尖點過她秀氣而高挺的鼻尖。


    “嗯,真的。”


    笑就這樣綻放開來,環在他腰間的手,也更加的緊實起來,靠著那寬闊的肩,墨靜殊蹭了蹭。


    有一種像在夢間一樣的感覺。


    麵對她孩子氣一樣的動作,李雲偲有些哭笑不得。


    目光落到她出落得越發熟悉的模樣,李雲偲的目光開始變的深沉起來。


    長指挑起她的下顎,低頭,微涼的唇就這樣貼在了她花瓣一樣顏色的纓唇之上。


    墨靜殊的眼睛睜的很大,心跳的很快,整個人卻像當了機一樣,一動都不感動。


    那唇隻是這麽輕輕的擦過她的唇,隨後鬆開了她。


    “南渡的事情,接下來交給我吧。四月十一日,三媒六聘,八抬大轎,迎你過門。”


    李雲偲說這話的時候一如平時上工時的認真,輕飄的目光裏,藏著說不出的堅韌。


    “嗯。”


    一抹紅霞燒到了少女潔白的小臉上,氤氳著霧氣而更顯瀲灩的眸中如散著同三月裏的江南湖水一樣潮濕瑩亮的景致。


    回到屋子裏的墨靜殊依舊像丟了魂一樣,臉上的神情是茫然而含笑的。


    不明所以的明玥還以為她病了,正欲扶脈,卻被暖玉拉住了。


    十七歲的暖玉心智不再像從前那般男子氣,細膩了許多。


    在明玥的耳邊說了幾句,明玥的臉上也泛現出一股的笑意來。


    墨靜殊與李雲偲在一起,那麽離自己復仇的步子就更近了一步。


    沒錯,其實這次南城渡口的事,墨靜殊最大的目標不是李慎偲,而是當朝的鍾宰相,也就是太後的娘家。


    鍾蘭馨在墨靜殊離京後不久,就嫁到了慎王府,是以正妃之位。但是鍾蘭馨的入府並沒有為李慎偲爭得鍾家在朝堂中的地位。從這次的南城渡口之事就看的出來,要是有鍾宰相的保釋,李慎偲早就從大理寺出來了。可是他現在還在大理寺中關著。


    這大理寺雖說不是什麽困苦的牢獄,但到底是牢獄,這麽冷的天,沒有暖氣,像李慎偲那樣尊貴的人,應該是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吧。可是想到北城的水淹,墨靜殊就覺得,他李慎偲在裏邊坐一輩子,也是彌補不了自己犯下的罪。


    在李慎偲關進大理寺開始,鍾蘭馨就很擔心,立即差了人去鍾府,可是鍾宰相併沒有回信。


    就在鍾蘭馨準備第二天親自去鍾府時,卻不料碰上了蘊月上府事件。


    鍾蘭馨有多討厭墨靜殊,就有多討厭蘊月。


    因為她並不知道蘊月不是墨靜殊。


    當聽到墨靜殊上府找慎王,還走的是自己的偏院,就是氣的快要瘋了起來。


    趕到時,墨靜殊倒是自己走了。


    想要是她不走,鍾蘭馨不扒她一層皮,也要好好的毀一毀她的名聲。


    正如墨靜殊當年說的一樣,她對墨靜殊的恨,源於自己心裏發出來的虛。


    想著兩人又勾搭了起來,一怒之下,便讓人收了轎子,決定讓李慎偲在大理寺多關兩天。


    可到了第三天,鍾蘭馨到底還是忍不住了,心裏很茫然,生怕這事真和李慎偲有關。


    聽著府裏人竊竊私語,鍾蘭馨到底是慌了。


    這天早膳都顧不得用,就趕緊讓家僕備了轎子往著宰相府去而去。


    “小姐,你怎麽知道她一定會回鍾府?”


    墨靜殊莫諱高深的笑。


    看了眼慎王府的方向。


    李雲偲雖然讓她不要管這事,可是這盤好戲才開場,自己這個總導演怎麽能半途罷工?


    不插手,看看又不是罪。再說了,自己來這。


    “布匹拿到了嗎?”


    邀月立即抱了布上前。邀月是那天墨靜殊從一堆吖頭裏挑出的隨身吖環。


    雖說墨靜殊現在也有些功夫,可是到底中間空白了很多年,錯過了很重要的習武期,除了輕功外,其他的功夫都隻能用花拳繡腿來形容,所以暖玉還是留在自己邊上的。


    在挑吖環的時候,也順著手給暖玉挑了個吖環,因為暖玉嫌跟著煩,就直接丟在府裏,洗洗掃掃,照顧日常了。


    看著邀月手中絳紅色的錦緞,墨靜殊微微一笑,點了下頭道:“回了吧。”


    “回了?”


    暖玉有點驚訝,這就來看一眼鍾蘭馨回宰相府,就走了?


    墨靜殊確實隻是來確定鍾蘭馨是不是回府。


    現在既然回了,那麽這事扯到宰相的身上,就一點也不牽強了。


    嘴角嗜血一樣的笑,蔓延開來。


    暖玉看著墨靜殊的笑打了個寒顫,小姐似乎回來後是愛笑了,可這些笑總讓人生出一股子,還是別笑的感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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