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偲站在院裏,看著不遠處高台上白衣女子,在她發現自己的時候,隔了那麽遠的距離。


    他卻是能感覺到對方臉通紅,低了頭泛起紅的耳根來。


    她沒變多少。


    墨靜殊匆匆回到樓裏,緊關上門,身體靠在門上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


    好吧,三世老處女,談個戀愛害羞很正常!


    隻是這人怎麽這麽快就發現這個小秘密,以後誰還敢偷看。


    想到這,墨靜殊一點都沒有身為一個女子竟然築高台偷看男人的羞恥心。


    連營來到院子的時候,就看到院中未披氅衣的李雲偲站在那,偏著視線看著某高處,嘴角掛著一絲類似於笑的表情。


    爺在笑?


    連營奇怪的看向李雲偲所看的地方,可是什麽也沒有。皺著眉頭,爺這是怎麽了?不過爺真的許久都不曾笑了,上一次是什麽時候?


    一年前?一年前的什麽時候?連營已經記不起來了。


    墨惟庸瞪著眼,看著眼前大刺刺出現在客廳裏的白衣女子。正想問她有什麽事。


    就聽那人冷冰冰的道:“墨大人,許久不見。”


    說完一回頭,就看到一臉震驚的墨惟庸。


    墨惟庸愣了幾秒後,突然伸手,指著她:“逆逆女,你還知道回來!”


    墨靜殊冷冷的看著墨惟庸:“墨氏祠堂族譜裏墨家這一代可沒有記載有女一說。”


    墨惟庸一怔,寒著臉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墨靜殊看著墨惟庸冷著的臉,神色依舊。冷冷道:“我這話是什麽意思,墨大人心裏不清楚也無妨,反正墨大人有沒有女兒,心裏該是比誰都清楚吧。”


    墨惟庸強壓下心裏的驚詫,死死的看著墨靜殊。這個女兒是墨老將軍從沙場悄悄帶回的,後來隱瞞著所有人,將她劃到他的名下,變成他的女兒,也從未說過她的來歷。


    所以墨惟庸也不知道墨靜殊的底細,但墨靜殊有句話說的沒有錯,他自己有沒有女兒,他再清楚不過。


    現在墨靜殊的意思很明顯,她知道自己不是墨家人這回事了。


    “你想怎麽樣?”


    “不想怎麽樣,隻是聽聞墨府還有一位小姐,想見見她。”


    墨靜殊坐到一邊,桌上是方才家僕送上來的茶。


    想到那家僕奇怪的眼神盯著她,也沒多問的樣子,想必是把她和院裏的蘊月弄混了。並不知道這世上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看來這一世沒有自己的調教,她也能學的和自己一般無二。


    墨惟庸沒有立即答應,心裏不停的在想著,這個墨靜殊突然就消失了一年多,現在又突然的出現,還對院中蘊月的事了如執掌,也不知她打的是什麽主意。


    “墨大人放心,我不過是閑來無事,想與墨小姐切磋棋藝。”


    墨靜殊淡然的說著,墨惟庸的臉上更詫異了。


    好在這屋裏沒有家僕伺候著,看一眼站在墨靜殊邊上的吖環,這吖環眼生的很。畢竟當初暖玉入府,並沒有經過墨惟庸,所以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我勸你最好別動歪心思。”


    墨惟庸是恨不得墨靜殊不要回墨家,現在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墨家人,到時這蘊月嫁到雲王府後,他直接對外公布她是自己撿來的,斷了關係,這朝中不管是雲王的勢力,還是慎王的勢力他都不想管,反正現在自己的職位也不低,沒必要再滲到這些事裏邊。


    墨惟庸的算盤打的響。


    墨靜殊也不在意,反正她也沒想過回墨家。


    “墨大人放心,墨家到底養育了我這麽些年,我自不會害墨家。”


    墨靜殊這般說,墨惟庸也是不會信的,還是早早將這個燙手的山芋嫁出去的好。


    算算日子,這一年過後的初春她就及笄了。


    女子及笄並不是按照生辰來算的,而是統一在一年的兩個重大的節日,上半年就是初春後的第三天。下半年是秋收後的第三天。


    上半年生辰的女子大多是在初春時辦及笄宴,墨靜殊正好就是上半年的生辰,這樣正好開年就可以提一提先皇的聖意。慎王一定也會促成這件事。


    墨靜殊倒沒有想到,自己來一趟墨府,會讓墨惟庸計劃起這件事來。


    她原本隻是想來會會一蘊月,後來才覺此事甚是意外。


    “來人,帶小姐回靜沁軒。”


    “回自己的院子,無須人帶,不過,還是謝父親。”


    墨靜殊說完彎身,行禮。


    這一聲父親怕是這一生一世最後一次了。墨惟庸莫名的竟然有點難過。


    穿過熟悉的亭院,走過熟悉的迴廊,墨靜殊的心頭有幾分難過,到底是住了多年的地方,想當年墨老將軍還在的時候。他倒是真的將自己當親生的孫女來養的。


    那時他說:“諳尊許隻有他能配的上你吧。希望不會讓你失望。”


    他是真的出於替自己想才會做這樣的決定吧。


    隻是自己失了憶。而李雲偲的命運也在那之後發生了那麽大的轉折。


    現在想來,一切的一切,冥冥中好像都是在戲耍她一樣。


    李雲偲,啊,說起來,自己的那本日記最終怎麽會落到他的手裏?


    其實墨靜殊在被墨老將軍救後,一個月內是正常的,隻是傷開始結疤時發燒,才失了憶。


    那日記是在清醒的那一個月內寫的。出於對墨老將軍救命的感激,她將那東西給他,告訴過他裏邊是很先進,很重要的東西後,是想著日後慢慢的給他講,後來失了憶,那東西就完全忘了。


    好在落在了李雲偲的手裏,現在想起他們一起在工部照著圖模做魯班鎖時的事,墨靜殊的臉上露出一絲絲的笑意。


    一抬頭,就看到靜沁軒三個字。


    非常漂亮的三個大字,還是上官文睿寫的呢。


    想到去年上官文睿逝世的消息,那時的自己多想回一趟上京,可到底因為手頭的事,最後也沒回。沒回也好,回來自己又是什麽身份去祭拜?


    示意暖玉上前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老婆子,墨靜殊認識。


    眉目一擰,隨後喚了句:“婆婆。”


    被喚的老婆子一驚,隨後眼圈莫名就紅了。


    “小,小姐?”


    墨靜殊點了點頭。


    “婆婆誰來了。”


    屋裏一聲清冷的聲音傳來,倒真和此時的墨靜殊相差無幾。


    墨靜殊全身都開始泛起冷來,直挺的站在大門處。


    “小姐?”


    暖玉查覺得她的異常,喚了一句,墨靜殊才回過神來,跨進屋裏,婆婆也沒有多過問,從來時,知道蘊月不是墨靜殊,她就知道這事蹊蹺,可蹊蹺也與她一個下人老婆子沒有關係。她的安身立命之道就是,主子的家的事,她照著辦就行了。別的她管不上,也管不著。


    蘊月一襲淡色的裙子,站在正房門口。一臉寒意的看著站在門口一襲白衣勝雪的墨靜殊。


    兩人表情相差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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