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說每天能睡五個小時算是一種奢侈,鬱初進組後才發現,這並不是誇張。


    這裏氣候多變,不可控因素太多,又為了節約成本,劇組的進度非常趕,演員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


    整個劇組,包括男女主演,在連日的高強度工作下,整個人看起來異常憔悴,眼下的黑眼圈一日比一日重,需要化妝師打厚厚的一層遮瑕才能勉強掩蓋一些。


    導演活躍氣氛,和他們開玩笑:“這不是演戲,這是變形計。”


    一個個光鮮亮麗的大明星,此刻個個化身成糙漢,完全精致不起來,倒是和劇本角色更貼近了幾分。


    除了鬱初。


    他在這的戲份,和主角比起來半點不少,甚至某幾天的鏡頭還更多些。


    可這人永遠是氣質清冷、一塵不染,端著那張昳麗的臉,仿佛自帶美顏濾鏡。


    別人是風塵仆仆來搬了一趟磚,他倒像是來看秀的。


    女主角金霈霈私底下還問他用什麽護膚品和眼霜,鬱初平常不研究這些,都是齊順和玥玥買的,他們買什麽他就用什麽,於是老實告訴了金霈霈。


    然而這幾個產品金霈霈都用過,雖然價錢不菲,但對她無功無過,沒多大效果。


    金霈霈隻是深深歎了口氣。


    有些人的美貌與生俱來,是老天爺賞飯吃,天生就適合當大明星。


    鬱初也令他的專業化妝師遭遇了滑鐵盧,使對方整日都在思考該怎麽樣才能自然地把人畫得醜一點、黑一點。


    這取景特意找了個極其偏僻的地,除了氣候不適應外,手機信號也不好,就連發個微信消息都要轉無數圈等上個大半小時才能發出去。


    再加上本身就忙,鬱初每天累得倒床就能睡,自然也沒什麽時間看手機,連帶著都沒空去“騷擾”江洐野。


    ......


    江洐野近日感受到了鬱初的冷漠,一開始是發個消息幾小時才有回應,後來對方幹脆都不主動找他聊天。


    十分反常。


    他狀似無意地跟李明轍提起這事,李明轍這個不負責任、不了解事實的老板滿嘴跑火車:“那個地方好玩著呢,我當年和大學同學自駕遊去過,算是個旅遊勝地,估摸著鬱初拍完戲就去哪逛逛,忙著感受當地的風土人情呢吧。”


    江洐野存有異議,認為這人說話沒什麽可信度,並不想聽下去。


    李明轍轉到別的話題:“下禮拜老嚴生日,你來不?”老嚴是他們的共同朋友。


    “不來。”


    “又不來?這總不用花錢了,你可別拿省錢的借口搪塞我。”


    “在忙工作。”


    李明轍不信,以前說三十歲之前絕對不會接管公司的人,現在怎麽可能就老老實實聽話了。


    他罵了一聲:“少來這套,我還不了解你?你別是金屋藏嬌了吧,流連溫柔鄉,所以才不肯出來。”


    “我哪來的嬌。”若要說有,那隻有一個,且如今還跑到西北去了。


    “這得問你。”


    “沒有,無聊。”


    李明轍對江洐野死纏爛打,非要把人叫出來:“那今晚去喝酒,就我們幾個,總行了吧!”


    “今晚有個視頻會議。”


    “......哥,不至於,真不至於,我問過我爸了,他說江氏發展勢頭大好,我尋思著吧,就算你是個草包,江氏一時半會也垮不了。”


    “你他媽才草包。”


    “我這不是打個比方嗎!”李明轍試圖攬著江洐野的肩,“哥你都這麽有錢了,賺錢就別那麽拚命了,給我們留個活路。”


    江洐野無情甩開他的胳膊:“你懂個屁。”李明轍這個熱衷養魚換情人如換衣的渣男,根本不懂他。


    “這麽臭的脾氣,也不知道鬱初是怎麽忍下來的。”李明轍在內心吐槽,仍然不放棄,“今晚八點老地方?”


    好巧不巧,正想到鬱初,這位好幾天未曾主動聯係過江洐野的當事人,打了電話過來。


    李明轍瞥見來電顯示,立刻噓聲,端坐著豎起耳朵做好偷聽準備。


    鬱初今天中午難得沒他的戲,便讓齊順開車帶他回一趟酒店,酒店裏的信號會好很多。


    他語速輕緩,講這幾日的拍戲趣事、講他在外的所見所聞,聲音清潤溫柔,可依舊能聽出疲憊之色。


    李明轍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鬱初音色不錯,可以考慮發單曲,不過現在音樂市場不景氣......”


    江洐野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開口說:“很累?”


    “沒有,就是有點困了。”


    “那就不要打電話了,去睡午覺。”


    鬱初下意識地搖搖頭,又反應過來對方看不見他,改口說:“我們拍戲那地,信號特別特別差,我給你發個消息都要半天,現在好不容易有時間、有信號,我想和你多說會兒話。”


    江洐野扯著李明轍的胳膊,使了勁把人從座位上拉起來,又把人推出自己的書房,冷漠地關上門。


    旁邊沒了多餘的電燈泡,江洐野道:“把攝像頭打開,我監督你睡覺。”他們已經分開兩個禮拜,他想看看對方的臉。


    鬱初愣怔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把攝像頭打開,對準自己,衝那一頭的江洐野笑。


    江洐野不自然地拿起旁邊的咖啡抿了一口,說:“睡吧。”


    “好。”


    鬱初應道,把手機擱在一個角度合適的位置,骨節分明的手落在外套拉鏈上,將此脫下掛在一旁,緊接著是毛衣,脫完後,身上僅剩一件t恤。


    他雙手交叉放在衣擺處,正準備往上扒,被江洐野喊了停。


    “你幹嘛呢?”


    “睡覺要脫衣服。”鬱初理所當然地回答。


    “我還在這看著呢。”


    “就是脫給你看的呀。”


    “......”江洐野被噎得沒話說,“這不合適。”


    鬱初俯下身,臉湊近了屏幕,眼睛無辜,看起來竟有幾分與年齡不相符的清純懵懂。他問:“為什麽不合適?”


    江洐野支支吾吾說:“特別像那什麽什麽片子裏的電話y。”


    鬱初輕哼一聲,開口內涵他:“我沒看過我不知道,不過江總您真是閱片無數。”


    “......沒有的事。”他當時也隻是為了多了解些男人之間的事才去找了幾部片子,正好有這個劇情。


    鬱初穿著t恤躺下,把手機放在枕邊,閉上眼睛說:“我要睡覺了。”


    江洐野觀察著他的表情,在心裏琢磨,這應該是沒生氣吧?


    他咳了幾聲,剛想說“你睡吧”,就瞅見屏幕那邊的鬱初又睜開了眼。


    鬱初拿起手機,語氣無波無瀾,說起來的話倒有幾分賭氣的意味:“剛剛想了想,看我睡覺有什麽意思,那麽無聊,江總您還是看您的片子去吧,他們比我好看呢。”說完,便無情掛掉。


    ???


    江洐野一臉懵逼。


    那些片子的主角,哪有你好看啊......


    江洐野對被鬱初掛電話的行徑相當不滿,又恐對方得寸進尺遲早踩在他頭上,糾結了一會兒,便回撥過去,準備好好教訓對方。


    鬱初真是困極了,沾著枕頭就已經有了睡意,聽見手機響,又迷迷糊糊接起來,帶著些微鼻音委屈巴巴地說:“不要吵我了,我好困。”


    已經醞釀好一大串台詞的江洐野下意識地閉上嘴,還沒來得及出聲,又一次被掛了電話。


    但他再不爽,回憶起鬱初的可憐樣,便沒了怒意。


    見對方那麽累,他心頭升起一股難以名狀的異樣,便去問齊順鬱初在劇組裏過得如何。


    齊順逮著機會可勁訴苦:“我們在最最最偏遠的地方,根本沒機會去玩,別說市區了,離最近的小鎮都隔了十萬八千裏,風沙大、紫外線強,手機信號還不好,盒飯又賊難吃,把我們小鬱都給累瘦了。”


    江洐野默默記在心裏,結束通話後,讓趙安緹聯係人,給劇組送吃的過去。並且極其豪氣地決定,幹脆派幾輛餐車過去,帶著食材,還能現場現點現做,可以吃上熱乎的。


    不過正如齊順所說,他們拍攝的點特意挑了這個城市最荒無人煙的地方,如此興師動眾,所需要的成本太高,是筆不小的數目。


    江洐野是不在意這筆小錢,可趙安緹卻替他考慮到了人情世故。


    “江總,我去聯係過齊順了,聽說因為路途較遠,劇組男女主角隻請大家喝過冷飲,您這麽一套裝備過去,實在太具碾壓性,若是打著鬱先生的名義,難保不令人多想是喧賓奪主,那可就吃力不討好。但您當初也說了,您和鬱先生的關係不可公開,也不允許外人知道,這也不能借著您的名義來。”


    江洐野想了想,覺得有理,道:“那就說是李明轍送的吧。”


    趙安緹思索,問:“那就說是他慶祝自己旗下藝人第一次拍電影,感謝大家的照顧吧?”


    “可以。”


    第二天,整個劇組看著花花綠綠各種小吃的五輛餐車,露出了驚詫的目光。


    “原、原來還可以這樣?”


    “這也太大手筆了吧。”


    “李總真大方。”


    “多謝鬱初啊,讓咱們沾光了。”


    “謝謝小鬱哥!”


    齊順用隻能他們三個聽見的音量說:“江總對你可真好。”


    鬱初勾唇淺笑,並未多言。


    玥玥捂住嘴,在心裏瘋狂大喊:“太寵了太寵了!kswl!”


    ......


    剛開完一個會,江洐野聽他爸講老一套,聽得耳朵都快起繭,於是準備去微博看看打發時間。


    [報!根據前線姐妹消息,聽說李明轍給鬱初送了五輛餐車過去,有咖啡、奶茶、壽司、關東煮、甜品!全劇組的都在謝初初,說是沾了他的光。]


    [woc!好老板!]


    [沒想到,李明轍竟然對我們家小鬱那麽好嗚嗚嗚,姐妹們,我隻能大喊一句“啟明星辰永不倒閉!”]


    [那我祝李總身體健康、財源滾滾。]


    江洐野見此,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他品出了一些為他人做嫁衣的酸澀,以及當初多此一舉挖坑給自己跳的愚蠢。


    [默默問一句,請問可以嗑cp嗎...經紀公司大老板x顏值天花板男明星...]


    [姐妹你這麽一說的話...好像有點好嗑...]


    “你在說什麽屁話”回複:“別傻了,他們兩個不可能,鬱初絕對看不上李明轍。”


    玥玥正吃著江總花錢讓人送來的冰激淩,邊吃邊刷微博,也看見了這些零星的想要嗑cp的字眼,作為知情人,玥玥又不能昭告網友真相,可又不想放任不知情的粉絲亂嗑cp。


    於是自覺開始履行在必要時帶節奏的使命,發博稱:“我有個朋友是啟明星辰的員工,李總是鋼鐵直男,隻喜歡女的。”


    見力度還不夠,玥玥又補充:“據我朋友所說,她接觸過鬱初,對方不喜歡被摁頭組cp,請大家適可而止。”


    “你在說什麽屁話”回複:“我同意你說的。”


    互不知曉對方真實身份的兩人,在“反對嗑cp”上竟達成了統一戰線。


    江洐野越看越生氣,地下“戀情”沒有前途,偷偷摸摸的滋味不好受。


    作者有話要說:江洐野:555老婆我想要名分


    鬱初:當初是誰在合同裏說關係要對所有人保密的?


    江洐野:當事人就是非常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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