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廷舟忍無可忍，一手抱娃一手把祁母拉起來往門外推：“左非餓了，媽你去弄點吃的。” 說完“啪”關上了門。 再一回頭，顧左非又往前翻了幾頁。 祁廷舟是初中之後才開始抽條的，越長越高，越長越瘦，五官也凸顯出來了，隱約有了一點現在的模樣，他在現在市初中門口的石碑上，迎著陽光，笑出了一口燦爛的白牙。 老太太還在屋裏，看著顧左非說道：“左非再哪上的中學？也不知道當時多高了，什麽樣子。” 顧左非笑了笑，伸手比劃著：“大約這麽高吧，從小帥到大，和現在差不多。” 老太太聽著笑了。 顧左非其實也不記得他那個時候到底什麽樣了，年代久遠，記憶也不清晰了。顧左非沒娘也差不多沒爹，自然也沒誰會為了他專門留一張照片。 這也沒什麽，顧左非並不覺得遺憾。 他又往後翻了兩頁，突然有點發愣。 圖片上的祁廷舟還是十幾歲的樣子，站在一家福利院的門口，不知道是受了誰的威脅，擺了一個不情不願的剪刀手。 福利院大門很破，坑坑窪窪還掉漆，一扇大鐵門上長滿了斑駁的鐵鏽，背後的牆上粉刷的漆風吹日曬已經掉色了，能看出很有些年頭。 這個地方顧左非太熟悉了。 顧左非盯這張照片的時間太久了，祁廷舟在旁邊解釋道：“我高二暑假那年去福利院做義工拍的。我記得當時院長說，剪刀手看起來比較活力，不然就不給我暑假公益蓋章，確實是太傻了。” 雖說如此，祁廷舟回來還是怕讓家裏捐過去了一筆錢，直接從公益上升到了慈善。 顧左非淡淡地翻過那一頁：“有機會再去那所福利院看看吧。” 那裏就是顧左非上輩子長大的地方。第64章 番外三 顧祁世小朋友, 小名小寶，今年六歲, 幼兒園大班。 他的幼兒園，就在小寶新家的後麵，顧左非和祁廷舟想讓小寶過一個簡單又普通的童年, 沒把他往所謂的精英教育的貴族幼兒園裏塞。 顧祁世小朋友現在上的幼兒園課程非常輕鬆，上午四節, 下午三個，其中還有兩節是原來玩的。五歲大的孩子腦容量不夠, 多學一點就要休息。 這天周二，幼兒園上午的課程結束, 最後一節用來看電視了。 班主任請了假, 看顧一屋子小朋友是新來的生活老師，上課鈴響沒多久，生活老師剛打開動畫片沒多久, 門口探出一個腦袋，把老師叫走了。 顧祁世小朋友板板正正的坐在第二排，專心致誌的看動畫片。 雖然顧祁世小朋友剛出生的時候臉塌眉毛疏, 長的無敵像方麵的祁廷舟, 但是萬幸的是, 小寶隨著年齡的增長沒和他爹一樣往橫向發展, 反而長開了。 小寶皮膚白，眼睛大，圓溜溜的眼眶裏含著一雙淺棕色宛如琉璃一般的瞳仁, 眨眼間，翻飛的睫毛像是刮在心頭的小扇子，臉上還帶有點嬰兒肥，總的來說，白白胖胖惹人愛。 小朋友一天一個樣，衣服都是專門在國外的裁縫世家定做的，貼身版型又正，選的最親膚的料子，顧祁世一穿上整個人倍兒靚，就像一個不可一世的小王子，在一群小朋友裏格外兩眼。 他們半個班的小女孩都喜歡他。 顧祁世小朋友上幼兒園的第一天回來，從背後橙色的小書包裏掏出來一板進口的巧克力，送給了顧左非。顧左非一問，小寶揚著小腦袋，驕傲地說：“我們班長送得，她說要想我一起寫作業。” 小寶眨眨眼，臉上悄然爬上一點紅暈，說道：“看上去很好吃，我想送給爸爸。” 顧左非哈哈大笑，抱起小寶，在他臉頰上各親了一口，問道：“收了別人的東西要說什麽。” 小寶小聲說道：“要說謝謝。” 恰好祁廷舟從廚房裏出來，拿起掛在門口的毛巾擦幹淨手上的水漬，伸手捏了捏小寶軟軟的臉頰，然後彎腰在小寶的額頭上親了一口，說道：“爹地有嗎？” 小寶從顧左非懷裏跳出來，拿起橙色的書包像是要找什麽東西。 客廳的沙發下麵鋪著一層厚厚的羊絨地毯，小寶坐在地毯上，把手伸進書包裏，不停的在裏麵翻找。但是他好像找不到了，有點著急，把小書包翻過來，拎在半空中抖了抖，掉下來一個黑色的鉛筆盒、一本田字格，還有一本嶄新的書，最後掉下來了一個橙色的棒棒糖，砸在地麵的書本上，發出一身悶響。 看到棒棒糖掉下來的時候，小寶吐了口氣，從地上撿起來，遞給祁廷舟，低著頭小聲說道：“這是給爹地的。” 小寶低著頭，有點不好意思。 當年小寶剛出生的時候，顧左非嘴上嫌棄，落到手裏還是愛的不行，凡事親力親為，連充奶粉的熱水都是自己親手燒的。 穿衣喂飯，三天兩頭買玩具，擺滿了給小寶裝修的小房間。 小寶從記事起，就知道他有兩個爸爸，而且都很疼愛他。為了區分，小寶管祁廷舟叫爹地，管顧左非叫爸爸。 但是隨著小寶慢慢長大了，顧左非身體也恢複了，又回到了影視圈。小寶隻知道他的爸爸在家的時間漸漸的少了，雖然爹地經常帶著他去看爸爸，但是小寶還是非常想念顧左非。 所以有什麽東西，小寶就特別想留給他很想念的爸爸。 在他的潛意識裏，隻要爸爸開心了，就會多陪陪他。 巧克力上貼著一層金色的包裝紙，陽光下麵流光溢彩，還紮著一朵淺青色的緞帶，特別好看。 小寶還沒見過這種包裝，他感覺漂亮極了，一下子就想起了早上送他上學的爸爸。 不過小寶在回家的路上很快就想到，如果爸爸有，爹地沒有，爹地一定會很傷心的。 小寶坐在車的後排，趴在椅背上，認真思考了一會，讓司機爺爺停車，牧匙陪他一起去路邊的小賣部買了一根橙色的棒棒糖。 橘子味，小寶最喜歡的口味。 但是和精美的巧克力比起來，還是有點寒酸。 小寶有點羞澀，越說越小聲：“這是我最喜歡的口味了。” 祁廷舟看著顧左非一大塊巧克力，在看著自己手上還沒大拇指大的棒棒糖，深刻的體會到他的寶貝兒子的偏心。 尤其是顧左非還用及其得意的目光盯著他，炫耀似的抖了兩下手裏的巧克力。 祁廷舟把糖紙剝了，露出裏麵同樣是橙色的糖果。一塊錢一個的廉價棒棒糖，表皮做的有點粗糙，不過小寶很喜歡這個味道。 祁廷舟把糖剝好了，在空中晃了晃，看見小寶眼裏的小燈泡“噌”一下亮了。 祁廷舟把棒棒糖湊到小寶麵前：“小寶喜歡，就給小寶吃。” 顧左非立馬接話道：“就準吃一口，吃多了張蛀牙，馬上就要吃粉了。” 小寶眼裏的小燈泡無精打采的滅了。 祁廷舟笑了一下，摸摸小寶軟軟的腦袋，把他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別聽你爸的，吃一個也沒事。” 棒棒糖雖然給小寶吃了，但是祁廷舟和顧左非心裏還是甜如密的。 在小寶上學的第一天，他們收到了來自小寶的第一份禮物，巧克力顧左非當然沒吃，和祁廷舟剝下來的糖紙放在一起，好好的收了起來。 轉眼間一年過去了，小寶已經從幼兒園小班升到了幼兒園的大班，並且穩坐幼兒園園草的位置。 不過，我們的園草小朋友不驕不躁，還是個熱愛學習的小朋友，每天上課的時候，都是坐的最筆直的那個，並且以一盒巧克力收獲了上學生涯中的第一個好朋友。 就算看動畫片的時候，顧祁世小朋友也是坐的十分挺拔。 幼兒園大班一開學，沒上多久就邁進了冬天。 顧祁世小朋友穿著一件亞麻灰色的翻領小襯衫，領口、門襟和口袋嵌的深棕色布料，襯得顧祁世小朋友白的像是剛出鍋的發麵團子，領口下麵還扣著一個衣服同色的裝飾小領結。 早上顧祁世小朋友走的時候，顧左非親手別上去的。 顧祁世小朋友對此非常滿意，挺胸闊步，驕傲的像隻小孔雀。 一集動畫片很快放完了，自動播放下一集，老師還沒回來，中間穿插著15秒廣告。 小寶突然伸長了脖子，有點驚詫地喊道：“爸爸！” 小寶的同桌是個小胖墩，沒聽清小寶說什麽，好奇催促下，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小寶指著黑白上巨大的銀幕，激動的有點語無倫次：“這是我爸爸！” 黑板上的銀幕在播放顧左非前一段時間拍攝的手表廣告，一張俊臉在大屏幕上繞來繞去。 小寶在家裏也會和爹地一起看爸爸的節目，但是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在這麽大的屏幕上看見爸爸，小寶感到新奇又驕傲，迫不及待的想和人分享他的喜悅之情。 不過很顯然，他的小胖墩同桌並不領情，對於五六歲的孩子來說，尚且沒有廣告裏都是真人的概念，在小胖墩看來，對著屏幕裏的人叫爸爸是一件特別不可思議的事情。 小胖墩對此嗤之以鼻，此時屏幕上的廣告已經放完了，動畫片開始了，小胖墩指著他最喜歡的角色，一個勇敢的小黃鸚鵡，說道：“那這個也是我爸爸。” 小寶敏銳的察覺到對方不相信他，有點著急地解釋道：“那個真的是我爸爸。” 小胖墩翻了個白眼，說道：“我才不相信呢，那是電視，才不是真的。” 小寶爭執道：“就是真的。” 小胖墩說道：“我才不相信，除非你證明給我看。” 廣告也播完了，小寶什麽都沒帶，當然沒辦法證明顧左非就是他爸爸。小寶沒想到會這麽發展，有點愣住了。 小胖墩看著有點發愣的小寶，變本加厲地接著說道：“證明不出來你就在騙人！騙子！” 小寶握緊拳頭，滿臉通紅：“我不是騙子！” 小胖墩斬釘截鐵道：“你就是騙子。騙子，騙子，騙子。” 小寶氣不過，推了小胖墩一把：“我不是！” 小胖墩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也怒了：“你推我！” 新來的生活老師出去了一趟，回來就聽見教室裏傳來一陣女生的尖叫。 生活老師心底一沉，趕緊推開教室門，就看見女生站起來大叫，第二排的桌子被撞倒了，幾個男孩圍看著，地上兩個小孩扭打在一起。 顧祁世小朋友別看塊頭不大，小手賊有力，打起架來更是天賦異稟，他就想一個鬥勝的小公雞，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狠勁，把小胖墩按在地上，側按住小胖墩的大餅臉。 生活老師一個頭兩個大，一手一個，通通拎進了辦公室。 好在兩個小孩都沒受傷，就是衣服有點扯壞了，小寶的亞麻灰的小領結歪歪扭扭的掛在領口。 兩個小孩一個比一個強，誰都不願意低頭認錯，新老師采取了最傳統的解決當時——叫家長。 老師從櫃子裏拿出一本花名冊，裏麵記了所有小朋友家長的聯係方式。 “老師…” 新老師剛打開花名冊，就聽到有人叫她，低頭一看，是顧祁世小朋友。 顧祁世小朋友還沒有辦公桌高，墊著腳趴在辦公桌上，軟軟的頭發蹭亂了，一雙眼睛小鹿一般清澈，小心翼翼的說道：“老師，可以叫我爸爸來嗎？” 生活老師是新來的，不知道顧祁世小朋友家裏的情況，一看花名冊上寫的聯係人是祁廷舟，和顧祁世小朋友不是一個姓氏，立即想到了一個父母離異隨母姓的可憐小孩，滿口說道：“好好好。” 說著，老師給祁廷舟撥過去了電話。 上午十一點整，祁廷舟正在停下屬分公司匯報第三季度的財政與計劃安排，會議即將進入尾聲，接下來就是所有參加會議的人共進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