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見見宗若安都說話了,在心裏權衡了一下,直接問宗若安:“宗少,您是不是也堅持,一定需要這樣的策略,才能贏過對方?”


    宗若安抿了抿唇,看著夏初見,心情複雜。


    過了一會兒,才說:“但凡我還有別的方法,我就不會答應這個提議。”


    胡塗在旁邊陰陽怪氣的說:“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方法。”


    “比如我們可以派人做掉那個滕平茅……可宗少死活不同意!”


    “而且說,如果我們出手做掉他,他就堅決退出選舉!”


    宗若安淡淡地說:“我還是這個堅持。既然是選舉,那就按照選舉的規則來做。”


    “如果我自己都不按程序出牌,直接出手破壞這個規則,那我選什麽議員呢?看不順眼誰,直接做掉了事!”


    “我之所以選議員,就想讓大家都在法律的框架下行事!”


    “不管是平民、公民,還是貴族、皇室!”


    夏初見眼神閃了閃,心想,直接做掉其實挺好的……


    但是,她也知道不應該這樣做。


    她這時真的挺佩服宗若安,他雖然跟她不是一路人,但是他在某些方麵的堅持,確實值得她尊重。


    也就是宗若安有這些堅持,他才能毫不猶豫救她,後來又對樊氏被奪爵抄家,耿耿於懷。


    夏初見聽到這裏,已經決定幫宗若安一把。


    她不評價哪種情況更公平,但是她願意相信宗若安,因為他是一個有理想的人,也很想做點事情。


    宗若安比起他們普通人,真是有太多資源,可以做成一些事情。


    而且,她也確實欠他救命之恩。


    就當這次,是還他救命之恩。


    夏初見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仔細斟酌再三,才啟口道:“宗少和您的競選團隊能看得起我,是我的榮幸。”


    “宗少當年毫不猶豫就救了我,現在宗少需要我的幫助,我也會毫不猶豫回報宗少的救命之恩。”


    見夏初見終於鬆了口,胡塗大喜,忙說:“你的社交媒體賬號是什麽?密碼呢?趕緊發給我!”


    “以後就由我們團隊來操作你的社交媒體賬號,免得你一個素人不知道怎麽應付星網上那些水軍和噴子,出了差錯就不好了!”


    夏初見心想,這位胡塗大師恐怕不知道她的“戰績”。


    當年她初中的時候就在星網上做“噴子”,曾經把某個星博大咖噴到自閉銷號……


    當然,這她也是不能說的。


    夏初見含笑說:“我一個高中生,剛剛高考結束,哪裏來的社交媒體賬號?”


    胡塗遺憾:“你居然沒有社交媒體賬號?那不如這樣,我們現在給你注冊一個,就以你的個人名義認證,可以嗎?”


    夏初見認真說:“宗少,胡先生,‘協議女友’這種形式免談,我絕對不會答應做這種無稽的事情。”


    “宗少您不想對滕平茅使上不了台麵的手段,堅持公平競爭,這一點我,非常讚同。”


    “既然您這麽認為,那為什麽又要用‘假女友’這種招數,對付滕平茅呢?”


    “這不也是不公平競爭?”


    這話說得宗若安又躊躇起來。


    他看著夏初見,想說,這是不一樣的,在他看來,她雖然是“協議女友”,但並不是“假女友”。


    可看夏初見完全不認可的態度,他又沉默了。


    胡塗眼看夏初見要把宗若安給說服了,著急說:“夏同學,伱不能這樣見死不救!”


    “我們宗少可是救了你的命!”


    夏初見對他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繼續說:“您放心,我也想幫您,會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助宗少競選。”


    “所以你們能不能先把您那個最大競爭對手滕平茅的情況,仔細對我說說看?”


    胡塗愕然:“你要他的情況做什麽?”


    夏初見平靜說:“我欠宗少一個救命之恩,我幫你們解決這個對手。”


    宗若安立即著急說:“初見,你要幹嘛?!你不能做違法亂紀的事!”


    “我說了,如果用不合法的手段做掉對方,那我還不如不選了!”


    夏初見說:“宗少放心,我絕對不會用不合法的手段對付滕平茅。”


    “再說,我一介平民,剛剛考取心儀的大學,拿了全額獎學金,前程遠大。”


    “我就算報恩,也不會作奸犯科,毀掉自己的前程。——這你們盡管放心。”


    胡塗狐疑看著她:“可是你有什麽辦法?你自己說的,沒錢又沒人……”


    “我也不瞞你,我們用了宗氏的很多資源,也沒有查到這個人的任何黑料。請問夏同學你,有什麽資源?又打算怎麽查?”


    夏初見說:“我沒人沒錢,並且對這個人一無所知,你要我怎麽查?”


    胡塗生氣:“那你還大放厥詞?!”


    夏初見不緊不慢:“我說了要這個人的詳細情況,就你在東拉西扯,效率太低!”


    胡塗被夏初見懟了一句,氣得七竅生煙。


    可宗若安始終沉默不語,胡塗隻得深吸一口氣,說:“我可以把這個人的詳細資料給你,但是如果你在兩周之內找不到這人的黑料,你就得答應做宗少的協議女友,為他助選!”


    夏初見挑了挑眉:“如果我找不到他的黑料,那就想別的辦法。”


    “為什麽你們隻想著‘協議女友’這種爛招?”


    胡塗嘴角抽了抽:“夏同學,這你就不懂了。競選的時候,女友、妻子,或者丈夫、男友,都是很好的助選對象。”


    “曾經南十字星公國的一位大公爵,就是靠他的妻子選舉上位!”


    夏初見不以為然:“我們是北宸帝國,再說,南十字星公國的大公爵,不是世襲的位置嗎?”


    胡塗尷尬地說:“家族內部,也是要選的。”


    夏初見說:“反正那與我們無關,你快說這個滕平茅的事。”


    “還有,你們既然調查過這個滕平茅,是不是應該有關於他的資料片?不如放給我看看?”


    胡塗笑了起來:“夏同學果然聰慧!不愧是帝國高考狀元!”


    “呐,我先放給你看,然後聽聽你有何高見!”


    胡塗是真不覺得夏初見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跡。


    他們集合了整個宗氏最精英的信息人才,也沒有搜集到有用的信息。


    他倒要看看,夏初見怎麽就憑著看個資料片,就能發現他們沒有發現的細枝末節!


    夏初見不理睬胡塗,聚精會神看虛擬顯示屏。


    很快,對麵沒有了胡塗和宗若安的身影,開始出現“滕平茅”三個大字。


    然後是一張穿著軍裝的大頭照,確實是個英俊正氣的年輕人。


    看上去三十出頭,濃眉大眼,下頜線堅硬端方,看人的時候,目光堅毅,眼眸黑白分明。


    確實是一副學校裏的好學生,軍隊裏的好士兵,單位裏的好員工形象。


    然後是這人的履曆。


    “滕平茅,生於北宸曆九九七零年,三十一歲。”


    “少府星出生,被父母帶到坎離星定居。父母雙亡之後,在坎離星伽羅市孤兒院長大。”


    “十八歲以坎離星高考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北宸大學。”


    “在大學裏一直品學兼優,每年都是一等獎學金。”


    “畢業之後加入第一星際艦隊,戰功赫赫。”


    “北宸曆一零零零一年七月,晉升大校後退役,同年參選少府星朝若市下院議員。”


    “跟我們宗少在同一個選區,所以是直接競爭對手。”


    胡塗在旁邊解說:“我們調查了他在坎離星伽羅市孤兒院的情況,他在那裏一直是個好孩子。”


    “又調查了他從小學到高中的經曆,不管是同學還是師長,都對他讚譽有加。”


    “我們還調查了他在大學裏的情況。”


    “和小學到高中一樣,他不僅在大學保持了同樣的優異成績,還跟同學、教授和輔導員的關係都很密切,發起了許多次幫助平民學子籌集學費的活動,並且把自己勤工儉學掙的錢捐了出來。”


    “畢業之後,他加入第一星際艦隊,進去就是中尉,一個月之後,因為駕駛戰機屢破紀錄,升為上尉。”


    “後來又參加了幾次戰役,戰功赫赫,在三十一歲的時候,就靠戰功晉升為大校。”


    “這個人,實在太傑出了,他的一切,仿佛都是為了競選而存在的。”


    胡塗對滕平茅讚不絕口。


    夏初見微笑著說:“胡先生是不是恨不得幫滕平茅競選啊?聽您的語氣,真是很遺憾呢!”


    胡塗哈哈大笑:“這倒不至於!其實幫他競選,太模式化了,我不感興趣!”


    “我真正感興趣的,是有挑戰的競選對象!比如宗少這樣的!”


    胡塗說著,繼續播放他的資料片。


    “滕平茅的個人感情經曆也很普通。”


    “他大學時期有個初戀女友,但是因為他畢業之後選擇參軍,初戀女友跟他分手。”


    虛擬顯示屏上,打出一張女子的照片。


    那女子長得挺有個性,不是唯唯諾諾的樣子。


    胡塗旁白說:“我們也調查過這個前女友,她身家清白,也是學霸。”


    “北宸大學畢業之後,她進了一家大型機械智能公司,在那裏做機械智能係統優化員。”


    “她已婚,生有一兒一女。我們給她的兒女做過基因檢測,證實是她丈夫所生。”


    夏初見:“……”


    她抱起雙臂,平靜地說:“然後呢?滕平茅已經三十一歲,不會隻有這一個女朋友吧?”


    胡塗歎息說:“我們查到的正式女友,隻有兩個。”


    “他在軍中一直很努力,沒有時間談戀愛交女朋友。”


    “不過他退役之後,也交往了一個女友。”


    “這個女友出身平民家庭,也是學霸,據說已經談婚論嫁。”


    夏初見嘴角抽了抽,心想,還真是無懈可擊。


    然後,胡塗放出了滕平茅這個新女友的照片。


    夏初見凝視著虛擬顯示屏上這個新女友的照片,總覺得有些眼熟,可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她的視線掠過這張照片,回到滕平茅的履曆上,最後問道:“他今年七月升為大校的戰功,具體是什麽?”


    胡塗遺憾地說:“按照軍方的規定,立功戰績,可以有三年的保密期。”


    “滕平茅最後一次立功的戰績,要到三年後才能公布。”


    “這也沒什麽可黑的……如果你盯著這一點,大概率是要自打臉。”


    “而且,就算有問題,也得等三年之後才能揭曉。而這個議員投票,是在今年年底,我們等不及啊……”


    夏初見說:“你們宗氏就沒有什麽內部關係,可以找到這個內幕嗎?”


    胡塗搖了搖頭:“試過了,沒找到。宗氏那邊也有高層在軍部裏,據說找人拐彎抹角打探過,給我們的傳話是,沒有問題。”


    夏初見垂下眼眸,說:“一個在軍隊前途大好的軍人,在三十一歲晉升大校了,怎麽會突然退役?他說理由了嘛?”


    胡塗說:“說了,滕平茅在競選集會的時候說了,說他在最後一次戰役中,受傷了,身體嚴重受損,不適合繼續在軍隊裏麵服役。”


    “而且,他把自己的病曆都公布了。”


    “嘖嘖,你不知道,這人有多雞賊!”


    “他的每一份病曆,都是傷情報告,顯示他為這個國家,做出了多大犧牲!”


    夏初見說:“哦,那最後一次戰役呢?有傷情報告嗎?”


    胡塗攤了攤手:“沒有,最後一次戰役的傷情報告,和他的立功戰績一起,都進入了保密級別,三年之後才會解封。”


    也就是說,滕平茅也不是有意隱瞞,因為三年後,大家就能看見真相。


    這真的不是什麽不尋常的事情。


    在軍隊裏麵,這種情況很普遍。


    比如特安局的成員,立的所有軍功,都會一直保密,直到本人去世五十後,才會解密。


    大家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


    胡塗是看不出這其中有什麽貓膩。


    但夏初見卻直覺不對勁。


    第一星際艦隊,還有他退役的時間點,都不對勁。


    夏初見說:“他退役之後,立功戰績和傷情報告,都由軍部封存嗎?”


    胡塗說:“是啊,連第一星際艦隊都沒有存檔,直接存在軍部的總信息部。”


    夏初見說:“你們給我兩周時間,我來處理這個人,但是我需要一份合約。”


    胡塗瞠目結舌:“合約?還要什麽合約?你不是不答應做協議女友嗎?”


    夏初見轉而看向宗若安說:“宗少,您的競選團隊,難道不是以您為主?這位胡塗先生,真的能做得了您的主?”


    宗若安心想,這是全帝國最好的競選經理人。


    如果不是他媽咪長公主殿下的關係,他一個政治素人,哪怕是出身頂尖貴族宗氏,也不一定能請到他。


    宗若安皺眉說:“初見,胡先生是全帝國最好的競選經理人,我很尊重專業人士的意見。”


    夏初見懂了。


    她想,她也得征求專業人士的意見。


    她是想幫宗若安,但不等於同意把自己置於無限的危機當中。


    所以,她必須要落在紙上的保障,而且,她不信任那個什麽胡塗先生。


    胡塗沒想到夏初見一介平民,竟然在宗若安這種頂級貴族、超級美男麵前毫不退縮。


    雖然他欣賞她這種丁是丁卯是卯的態度,但也恨她這種丁是丁卯是卯的態度。


    胡塗皮笑肉不笑地說:“夏女士,你已經年滿十八歲了吧?”


    夏初見點點頭:“對啊,如果不是年滿十八歲,你們出這個餿主意,就是自掘墳墓!”


    胡塗被她噎得一愣,過了一會兒,才悻悻地說:“既然已經年滿十八歲,那口頭承諾也是合法的,怎麽樣?我們就口頭承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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