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議事大廳內。


    那棵巨大的烈陽樹枝葉搖曳,明明是冬天,站在這旁邊,卻能讓人感到些許溫暖。


    烈陽樹的樹幹上,有一個巨大的樹洞,而陳攸等人,正在這樹洞裏。


    正是晚飯時分,議事廳內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座次倒是沒有什麽可講究的,除開顧長鳴坐主位之外,其餘人都是胡亂坐下。


    顧清讓帶著陳有道陳攸父子緩緩過來之時,這裏已經坐滿了人,他們三人則就近坐在了最右邊的三個空位。


    陳頂天和陸無塵今天可以喝個痛快,都是乘坐妖獸過來的,也沒什麽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的規矩。


    唯獨苦了顧長鳴這個酒量不太好,還被二人拉著灌的東道主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咳咳,頂天、無塵,你倆別拉著長鳴喝了,先聽我說句話。”


    顧清讓清了清嗓子,而陸無塵和陳頂天二人聽到顧清讓的話後,收起了已經懟到顧長鳴嘴邊的酒瓶,回到自己的桌子旁,訕訕一笑。


    會議大廳也在這一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長老和弟子們都齊齊看向顧清讓,等待著顧清讓說話。


    “那個…頂天啊,你們是吃完飯就要回去了是吧?”


    顧清讓還在組織語言,他需要先簡單問問情況,為他接下來的話做鋪墊。


    “是啊,以往不都如此嗎?清讓叔要是舍不得我,我可以在這裏陪您一晚。”


    陳頂天撓撓頭,他不懂為什麽顧清讓會這麽問,商量完事情,吃完飯,不就要回去了嗎,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嗎?


    “去去去,誰舍不得你啊,你早點走,省的在這裏礙我的眼。”


    顧清讓嫌棄地擺了擺手,隨後接著說道:


    “陳攸小子和有道小子就別回去了,就留在顧家吧。


    一來可以照顧照顧舒婉,二來呢,陳攸這小子,老頭子我想親自教導,不然放在你們陳家當真可惜了。”


    顧清讓說完,看了一眼陳有道和陳攸,隨後他將視線轉移到陳頂天身上,目光裏帶著些許詢問的意思。


    陳頂天沒有直接給出答複,他摸索著下巴,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


    “陳頂天,這你還猶豫什麽,石頭叔叔這是想收弟子了。”


    陸無塵掰了一瓣橘子,塞入口中,咀嚼了一下,怪甜。


    “頂天,答應了吧,陳攸在顧家修煉,確實是要比在陳家適合的多。有我爹教導陳攸,你還不放心嗎?他們在這裏,也能多照顧照顧舒婉。”


    顧長鳴想了想,附和道。無論怎麽看,顧清讓的請求都是合理的。甚至這都算不上請求,這完全是在為陳攸和陳有道考慮。


    聖光巨樹武魂,和陳攸的元光草武魂一樣,同為木加光屬性武魂,唯一不一樣的是,聖光巨樹光屬性是主屬性,木屬性是副屬性。


    而顧家覺醒聖光巨樹、修為又比較高的武者隻有五位。


    顧長鳴是家主,還有兩位擔任顧家長老,都沒有什麽時間抽出來教導弟子。一人則是顧家真正的頂梁柱,顧長鳴可不敢去麻煩那位,那麽就隻有顧清讓了。


    無論怎麽看,顧清讓都是最適合的那人,現在他能夠主動提起這事,又怎麽算不上是陳攸的一樁機緣呢。


    “這是天大的好事,無論怎麽看都沒有拒絕的理由。但是我覺得我們還是要問問有道和陳攸自己的意見比較好。”


    陳頂天拱了拱手,他當然樂見其成,但是他不是當事人。


    是去是留,那是陳攸和陳有道的選擇,他做不了決定。


    “叔父,有道也想留在這裏,但是族裏的事務實在是脫不開,還望叔父不要責怪有道才是。”


    陳有道率先站起身,他當然也想留在顧家,這樣,他就能每天照顧顧舒婉,每天陪在顧舒婉身邊了。


    但是陳家的事務確實太多了,尤其是煉丹這種精細活,陳家也沒幾個能扛得起事兒的。連他都能混上長老了,這種事都不需要問。


    他不回去,那丹樓還不知道要亂成什麽樣,陳家這一年的丹藥供給怎麽辦?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多做挽留,陳攸呢?”


    顧清讓擺擺手,陳有道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忙,這沒什麽不對的。


    人就是這樣,年齡越大,肩上的擔子也就越重。


    擔子重了,人就被困住了。


    要想脫身,就難了。


    可是如果沒有擔子,步子也就虛浮,沒那麽穩重了,又不太像個大人的樣子。


    好像隻有被什麽東西給困住了,才讓人感覺是個大人了。


    顧清讓當然不會去怪罪陳有道,他隻是感覺有些遺憾,隨後將目光看向陳攸。


    陳攸也不知道該不該留在這,無論是從自身發展的角度還是從顧舒婉的角度來講,留在顧家都是一個很好地選擇。


    可是他看向陳飛燕她們時,陳攸又有些猶豫了。


    留,還是不留?


    “顧爺爺,陳攸若是留在顧家,他多久才能夠回來?”


    陳飛燕看了看陳攸,眼裏滿些不舍,那可是他們三人組唯一的奶媽,真正朝夕相處的夥伴啊。


    但是她好像知道,陳攸留在顧家,才是最好的。


    雖然陳攸沒有做決定,但是既然顧清讓把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她好像知道,陳攸今天是不可能同她們一起回去了。


    “這個……”


    顧清讓有些為難,他也說不出一個具體的日子,有可能是半年、有可能是一年、也有可能是三年……


    “這樣,顧爺爺,等我們都到了三十級,我們要出去遊曆,到時候我給陳攸寫信,您能不能放他出來?”


    陳飛燕想了想,好像隻有這麽一個理由,能夠讓陳攸回去,如若不然,那就隻能等到顧舒婉清醒了。


    陳家二長老有些愕然地看著陳飛燕,他可是聽清了,陳飛燕剛剛說的是“她們”,不是“她”,那也就是說,陳錦書也要跟著出去,他什麽時候答應過了?


    對於陳錦書這個孫子,他可寶貝的很,他們自己出去?到時候死外麵了他都不知道。


    隻是正要開口,陳頂天的手就輕輕搭在了他肩上。


    陳家二長老轉過頭,陳頂天衝他搖了搖頭,小聲說了句:“回去說。”


    二長老沒有辦法,長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遊曆?好,好啊,年輕確實要多出去看看。老頭子答應你,到時候,讓你看看一個不一樣的陳攸。”


    顧清讓先是一愣,隨後釋然。


    他自己就在外飄蕩了十年,外麵的世界雖然危險重重,但是卻也精彩紛呈。


    “顧爺爺,你可得好好教導陳攸,別到時候被我們趕上了。”


    陳錦書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陳攸。


    “你呢?”


    顧清讓看著陳攸,現在最難解決的問題也都解決了,就隻等著陳攸點頭了。


    “說什麽夢話,別到時候別被我拉的更遠了。”


    陳攸掃視了一圈陳錦書在內的六人,每一張麵孔,他都想要把他們牢牢記住。最後看向陳錦書,眼睛裏閃爍著光芒。


    “好好好,聽到這小子說的了吧?”


    顧清讓捋了捋胡須,心情舒暢。


    “那我們就看看。”


    陳錦書坐下,他隻覺得無比暢快,抿了一口桌子上是酒。


    不好喝,是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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