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高千丈必有根,江流萬裏必有源。


    祖先賦予了生命和精神,根深則葉茂,源源而流長。


    係古槐,脈延九域,情牽洪洞,祖祭千秋!


    我宣布,祭祀開始。”


    陳頂天見下麵的長老弟子們都已經準備就緒,他沒有拖遝,當即宣布祭祀開始。


    隨著陳頂天的聲音響起,整個祠堂變得一片寂靜。


    而後是一陣響徹天地的鼓聲,鼓聲之後就是延綿不斷的鈴聲和鍾聲。


    這響徹天地的鼓聲,是在提醒逝者,他們的晚輩,他們的徒子徒孫,來探望他們了。


    這鈴聲和鍾聲頗有一絲佛家梵音的感覺在裏麵。


    鍾聲敲響,陳攸和場下的所有人一起,注視著陳頂天。


    陳頂天扶了扶衣裙,在他身前的蒲團跪下。


    前方的老人拿著三炷香,在正前方的牌位前深深鞠了三個躬,而後將這三炷香放在牌位前的蠟燭上點燃。


    把香點燃後,老人小心翼翼地交到了陳頂天手裏。


    “陳家第二十任族長,陳頂天,領全族弟子,拜見列祖列宗!”


    “拜見列祖列宗!”


    陳頂天說完後,整個祠堂齊齊跪拜,聲音震天動地,在整個祠堂內回蕩。


    陳頂天手持三炷香,作了三次揖,在所有陳家成員的注視下,將這三炷香插在了陳詹牌位前的香爐裏。


    而後陳頂天與老人一起走到祠堂門口,老人手裏拿了一捆香,從第一個牌位開始,由老人親手點香,然後交給陳頂天。


    “拜!”


    將這香交給陳頂天後,老人聲如洪鍾,大聲喊道。


    頃刻間,陳家上上下下上萬名長老弟子齊齊往地上作揖叩頭。


    陳頂天也在老人這聲命令下彎腰作揖,然後把香插在香爐裏。


    從第一個牌位開始,由左往右,直到最後一個牌位,這樣的一拜又一拜,插香又插香,過了將近半個時辰,才把這一圈都給輪完了。


    這半個時辰,還是老人和陳頂天加快速度的緣故,要不然,恐怕還得再要半個時辰。


    好在陳家眾人多多少少都有一點修為,都是武者,體魄相較於普通人來說要好太多了,這種祭祀除了有一點消磨精力之外,其他的都還比較輕鬆。


    給最後一個牌位上完香後,老人和陳頂天走到了祠堂最前方。


    陳頂天撣了撣衣服上的香灰,大聲喊道:


    “祭祀第二項,所有成員起立,背誦家規!”


    一聲令下,這上萬名弟子齊齊站了起來,整個祠堂光這站起身的聲音都比打鼓還要響亮。


    雖然跪了很久,但是站起來之後卻沒有一個人亂動,現在這是什麽場合?站起來還敢鬆鬆筋骨?不想在陳家待了還是怎麽了?


    “明明我祖,乾史流芳,訓及子孫,悉本義方!”


    “明明我祖,乾史流芳,訓子及孫,悉本義方。


    仰繹斯旨,更加推祥,曰諸裔孫,聽我訓章。


    克勤克儉,毋怠毋荒,孝友睦姻,六行皆藏。


    禮義廉恥,四維畢張,處於家也,可表可坊


    ……”


    由陳頂天打頭,陳家所有成員,包括長老、弟子以及祠堂外的眾人,都要背誦族規。


    祠堂內外,背誦的聲音朗朗,上萬名陳家長老弟子以及數千名祠堂之外的陳家成員齊齊出聲,空氣中不斷回蕩著他們的聲音,整座陳府,都被這一句一句的族規所彌漫。


    陳攸站在陳飛燕身旁,身後是陳嶼汐和陳錦書三人。


    剛開始陳攸還能夠大聲大聲地講這族規給背誦出來,越到後麵聲音就越小了,到現在陳攸已經沒有了聲音。


    他的眼睛時不時地往陳飛燕那邊瞟,努力將他的口型對上。


    他注意到,身後的陳錦書和陳思思也已經沒有聲音了,估計這時候跟自己一樣,也在對口型呢。


    老人是族裏輩分最大的,在所有人都在背誦族規的時候,他在祠堂內輕輕踱步。


    從靠近門外的第一個牌位開始,他的眼光再一次一次又一次掃過這些黑色的牌位,掃過這上麵的名字。


    這些牌位上,很多都是他爺爺輩的人,如今時過境遷,他們都已經在這裏安眠這麽多年了,多到連他都快要記不清了。


    這些牌位上,也有很多都是他的同輩甚至很多是他的小輩。有的是天賦有限,實在跨不過百級大坎,早早走到生命盡頭。有的是遭遇不測,或奔赴戰場,或出門曆練…物是人非,總之,都是好孩子。


    祠堂內外,背誦族規的聲音越來越小,老人也漸漸回到了祠堂的正中間。


    他看著下麵的長老和弟子們,視線竟然開始有些模糊。


    今天的老人穿著打扮十分幹淨,連平時披散的頭發都梳的整整齊齊。


    沒有了頭發的遮掩,他輕輕抬頭,想要把這淚水給收回去。可是這眼淚不知道是怎麽了,越想把它收回去,它就越是不受控製地往外流。


    一滴滾燙的淚水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順著臉頰溜了出來,隻留下一道清晰可見的淚痕,是它溜走的痕跡。


    “太爺爺……太爺爺?”


    “嗯……?”


    祠堂裏,弟子們背誦族規的聲音已經完全消失不見,陳頂天看到身前的老人好像有些異常,輕聲道。


    “太爺爺這是怎麽了,要是有什麽事我先扶您回去吧。”


    老人擺了擺手道:


    “老頭子我啊,今天隻是太高興了,這麽多弟子這麽多長老,看著咱們陳家越來越好,老頭子我是打心底裏高興。


    剛剛在這牌位上,看到了太多太多熟悉的人,便總覺著,時過遷境,物是人非啊。”


    “族爺爺,放心吧,陳家在我們手裏,會越來越好的。”


    “是啊,高祖父,我們一定會讓咱們陳家一直興旺下去的。”


    ……


    “太爺爺,放心吧,頂天也會帶著我們陳家,好好走下去的。”


    說話間隙,陳頂天已經從衣服裏掏出來一塊布,輕輕為老人擦拭眼淚。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頂天,不用為老頭子我費心了,繼續吧。”


    “嗯。”


    看著一個又一個站出來安慰他的人,無論是長老還是弟子,每一個都是陳家的血液,都是陳家的一部分,沒有什麽是比這更讓人欣慰的了。


    這一刻,老人隻希望自己的壽命要是能再多個幾百年就好,這樣,他就能再多看看這些晚輩,再多看看陳家。


    “祭祀第三項,告慰先祖,薪火相傳。”


    祭祀的第三項,也是陳家所有人都期待的一項,在這項活動裏,會由陳頂天為每一個弟子發紅包。


    長老和陳家工作人員的紅包靈石給的多一點,算是對他們這一年為陳家付出的獎金了。


    而陳家弟子的紅包,就是在五十顆下品靈石的基礎上再加上考核發放的獎勵。


    年考分數越多,紅包內發放的獎勵則越多。


    在祭祀這種場合,由陳頂天將這些發放下去,同時也意味著一種傳承。


    隻見陳頂天從口袋拿出三個儲物袋,他走到祠堂正中間的“陳詹”牌位前,將這三個儲物袋輕輕擺放好。


    然後走到蒲團上,跪了下去。


    “一拜,告慰先祖。”


    “二拜,薪火相傳。”


    “三拜,蒸蒸日上。”


    老人在一旁敲響鍾聲,每敲響一聲,陳頂天就要叩一次頭。


    三聲鍾聲敲響之後,陳頂天也叩了三次頭。


    他站起身,走到牌位前手上那三個儲物袋。


    陳知禮走上前來,拿上為祠堂外發放的紅包的那個儲物袋,慢步走出祠堂。


    剩下兩個儲物袋,一個是長老們的獎金,雖然作為族長,可是陳頂天年齡畢竟擺在那,這個儲物袋,便交由身旁的老人去分發最為合適。


    而他自己,則是拿上最後一個儲物袋,為弟子們分發獎勵。


    陳攸看到,每一個人接過這紅包後,無論是長老還是弟子們,都要將自己的儲物袋和紅包高高舉起,閉上眼睛,誠心地說一聲“謝長輩賜福。”


    長老們那邊的紅包都是一樣的,都隻有一個紅包,看這大小,裏麵可能是一塊上品靈石。


    外麵的陳攸不知道,但是按照以往的流程來看,應該是也是五十塊下品靈石。


    而陳攸這邊,除了一封鼓鼓的紅包之外,還有各種各樣不同的獎勵,都是根據陳頂天手上那份名單來定的。


    今年的獎勵格外得豐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攸總感覺陳頂天給每個弟子的獎勵相較於去年都多了不少。


    “陳攸,年考三場一場沒有輸過,且表現驚人,九十九分,目前是所有弟子中分數最高的。你這獎勵,也高的嚇人啊!”


    陳頂天來到了陳攸身前,他不需要詢問陳攸的名字,因為他很熟。在名冊中找了一圈後終於看到陳攸,而他名字旁正是那標紅的第一名,九十九分的高分!


    “大伯,您就別調侃我了,給我準備了什麽獎勵?”


    陳攸有些意外,他原以為他的分數會和陳飛燕差不多,排名會很高,但是沒想到六長老直接給他幹到第一去了。


    “哎呀,讓大伯多說幾句都不行了?”


    “大伯,後麵還有那麽多弟子等著您呢,咱們有什麽話回去再說,回去再說……”


    “你這臭小子,來,拿著!”


    陳頂天先是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個紅包,這是陳家弟子統一的,每個人都會有的。


    紅包之後才是大頭戲,陳頂天在儲物袋裏摸索了半天,終於,一塊菱形的棕綠色晶體出現在了他手中。


    “妖核?”


    陳攸驚呼出聲,睜大眼睛望著陳頂天手裏的那塊菱形晶體。


    晶體上散發著絲絲靈力,陳攸對於這股氣息再熟悉不過了,就是妖核!


    “嗯,是取自一顆五階長青雲鬆的妖核。”


    “不會又是給我覺醒治療技能準備的吧,我不要,大伯你給我換一個。”


    “放心吧,你大伯肯定為你考慮好了的,這長青雲鬆生命力強大,但是它真正能幫他從植物係妖獸脫穎而出的,是它的防禦力。你懂大伯意思吧?”


    陳頂天頗有深意的看了看陳攸,陳攸對上陳頂天的眼神,他認命了,他注定了是個奶媽。


    陳頂天給他的的這顆妖核,按照陳頂天的意思,配合他的元光草武魂,八成概率是個防禦技能,二成概率還是個治療技能。


    你要問魔州什麽物產最豐富,那一定是妖獸資源了,隻要你敢上長城,就有源源不斷的妖獸資源,至於妖核,隻是個概率問題。


    “別不滿足了,擁有聖光裁決這個強大的攻擊技能,你已經兼顧了遠距離技能對抗和近距離技能碰撞,最重要的,是保命。


    記住,隻有活著才有輸出。你真正差的,是一個防禦武魂技來讓你的治療真正發揮作用,沒有防禦武魂技的保護,甚至大多時候你連治療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人給一招秒了。”


    “知道了大伯,謝謝大伯。”


    陳攸沒有客氣,接過那塊妖核,有總比沒有好。


    “嗯,還有個東西要給你。”


    見陳攸收過那顆妖核,陳頂天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顆妖核可是陳家眾長老根據陳攸的武魂技能配置共同商量出來的結果,這小子還不滿意了,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說著,陳頂天的手上,一個護腕突然出現。


    這護腕用特殊的材料打造,通體黑色,隻有上麵有一顆淺藍色的珠子……


    不僅如此,這護腕內,還帶有一絲微不可察的空間之力,隻不過陳攸感受不出來而已。


    “這是?”


    “這是禦獸環,特意給你打造的,如果沒有特意去查探連我都感受不出來它的特別之處,說起這個,你還得好好感謝一個人呢。”


    “一個人?”


    陳攸疑惑地向周圍掃過去,陳家的人現在都在祠堂裏,要找人在這裏麵找就可以了。


    忽然,人群之中,他看見有一個紅衣長老正滿身自豪地看著自己,兩兩目光相對,這長老衝陳攸點了點頭,便收起了目光,轉過頭去。


    “是十長老?”


    雖然不清楚每個長老都是管什麽的,但是陳攸知道他們的身份,知道哪個人是哪個長老。


    “嗯,上次不是答應送你一隻破空隼的妖獸蛋嘛,這位十長老就是管理秘境妖獸的,你那枚妖獸蛋就是他親自挑選的。


    可能明天就會找機會給你送過來,又擔心你有妖獸蛋卻沒有禦獸環,特意托我找煉器殿打造了一個。


    收著吧,算是給你的新年禮物了,也不用過去跟十長老說什麽感謝的話,心裏好好記著就行。”


    “嗯。”


    陳攸還真想過去好好謝謝十長老,可是陳風眠早就告訴過陳頂天要陳攸不要來,他最受不了這些場麵了,讓陳攸知道就可以了。


    收起禦獸環之後,陳頂天就去到了他旁邊的陳飛燕那邊,繼續分發獎勵。


    陳攸把這“護腕”戴好,不大不小,戴在手上還有絲絲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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