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情況如何了?”


    錢思則消失不見後,陳頂天撤回身上湧動的靈力,急忙向陳有道詢問陳飛燕和陳攸的情況。


    “沒什麽事,幸好救治及時,服下療傷丹藥後休息個兩三天就差不多了,這兩小子,現在這身體素質比起秘境那次,是好太多了。”


    陳有道收回了正在輸送中的靈力,回答道。


    而此時,整個街道就隻剩下了他們四人而已,就連商鋪老板,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攤子上的石頭也一並消失不見,隻剩下被打鬥的力量震的破敗不堪的木製攤子。


    “爹,你怎麽這麽慢才反應過來啊,我都快死了?”


    陳飛燕幽怨地看了一眼陳頂天,照理說自己今天也不是兩個人啊,陳頂天和陳有道都在一旁呢,怎麽還能受這麽重的傷呢。


    陳頂天訕訕一笑,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這不是正好有機會給你倆曆練曆練嘛,好在傷勢不大。”


    “傷勢不大?這要是像鎧甲犀牛那次,我們不得又在床上躺一個月?爹你真是的,一點也不靠譜,還有小伯,你也是,跟我爹一樣。”


    陳飛燕現在怨氣衝天,在場有一個算一個都得被她指責一遍。


    “我這不是想出手被你爹攔著嘛,都怪你爹,本來不用受著傷的,苦了你了。”


    這黑鍋陳有道是背不了一點,都是自己晚輩,打在他們身上,疼在他心裏啊。


    如若不是陳頂天說要讓陳飛燕和陳攸曆練曆練,他早就在黑衣男子那裏就出手了,還能讓這種情況發生了不成?


    “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陳頂天沒有解釋,因為沒有用了。


    他瞥了一眼已經空蕩蕩的商鋪,又看了看陳攸和陳飛燕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對著三人說道:


    “有道,飛燕,攸兒,你們三個先回家吧,我先去處理一些事情。”


    陳飛燕陰陽怪氣:


    “真是大忙人,去吧,我和小伯他們一起回去就是了,你忙你的就行了。”


    “別生氣,爹真有要事要辦,回來給你們帶吃的,熬。”


    “行了,知道了,去吧去吧,娘那邊我會好好和她說的。”


    “你別說!千萬別說!”


    陳頂天終於是怕了,陳飛燕一提起她娘,陳頂天就認真了,這真開不得玩笑。


    “去吧,開玩笑的。”


    “那行,有道,麻煩你了。”


    陳頂天向三人交代完,向著天邊飛去,腳下暈開點點靈力漣漪。


    陳有道三人見陳頂天已經走遠,也收拾收拾東西回家了。


    路上陳飛燕把那塊熒光石交給陳攸,陳攸接過這塊熒光石,握在手裏,他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這是用眼睛看、用精神力探查都感受不到的。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感覺,這塊石頭好像並不簡單,這好像並不是一塊簡單的熒光石。


    ……


    此時,另一邊,魔州城外,兩道身影正焦急地追逐著。


    前方那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麵、身形佝僂,但是速度卻格外快,他在天上飛奔,一步跨出,足足有四米遠,腳下金色的靈力蕩開。


    而後麵那人,一襲紅衣,身材魁梧,正是告別了陳有道三人追逐過來的陳頂天。


    兩人相持不下,但是能夠明顯看的出,前方的老人已經顯得極為吃力了。


    魔州城外,一處荒涼的山丘上,老人終於是停了下來,他氣喘籲籲,氣息紊亂,靈力已經是消耗一空。


    陳頂天追了上來,在他旁邊落下。


    “前輩,不跑了?”


    老人擺了擺手:


    “老了,跑不動了,不像你們這些年輕人,精力旺盛。


    你已經比我強了,這聲前輩,我當不得。”


    陳頂天聞言,鬆了一口氣,緩緩走到老人身邊,一屁股坐了下去,遙望遠方,無邊的夜色籠罩。


    “聖光石這種頂級寶物說送就送了,前輩出手真是大方,怎麽現在又這麽怕見到我了呢。


    方才在魔州城裏,前輩幾次都想要出手,怎麽又收回靈力了呢?”


    “你這臭小子,這一身的地痞流氓氣息跟你小時候相比是一點也沒見少,都認出我了,又何必一口一個前輩地叫呢?


    我也是發現你和有道那小子在一旁,那兩個孩子的身份,也能猜個七七八八,至於出不出手的,有你在旁邊,我倒是不擔心什麽。”


    老人氣息變得平穩,也跟陳頂天一樣坐下了,解釋著剛才在城內的事。


    有些事情,其實雙方互相都已經知道,心裏頭都有底,但是礙於一些原因,雙方都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陳頂天轉過頭,一雙眼眸清澈見底,此時的他仿佛就是個孩子,他神采奕奕地看向老人:


    “那我應該叫你什麽,是…顧家族長,還是…清讓叔?”


    陳頂天這兩聲稱呼讓老人身子一顫,這樣的稱呼仿佛能穿過他所有的防禦直擊他的內心。


    老人眼神迷離,望著天外,他猶豫了很久,也思考了很久。


    最終幽幽歎了一口氣,仿佛是在向事實妥協。


    “……唉,還是叫我清讓叔吧,聽著親切,至於什麽族不族長的,已經是過去時了,我也不想提這個。”


    “那行,清讓叔。”


    陳頂天抿嘴一笑,似乎是得到了一個比較滿意的答案,又似乎是不太滿意。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距離清讓叔離開顧家到現在,已經快十年了吧,今年怎麽回來了,是想家了嗎?”


    那是一段很久遠的故事了。


    老人名叫顧清讓,是顧家上一任族長,同時,也是顧長鳴的親生父親。


    十年前,域外妖獸組織了一次大規模的入侵戰爭,沒有人知道它的規模究竟有多大,隻記得那時天地晦暗,雲層下垂,戰火彌漫了足有三個月之久。


    而那時顧清讓還是顧家的族長,是顧家的掌舵人。


    長城內外,屍骨累累,傷亡慘重。而顧家是治療類武者最多的家族,也是真正的“近水”。


    魔州城有實力的武者已經全員趕往長城,如果讓顧家剩餘的治療類武者全員趕往長城的話,那麽這些武者的安全沒有人可以保證。


    顧清讓作為族長,自然要為了顧家考慮,對於這樣的想法他是堅決反對的。


    他自己就是輔助型武者,更何況,那些準備趕往長城的顧家子弟每一個都才堪堪二十五六歲的年齡,這些人,都是他顧家的新鮮血液,是顧家延綿下去的根本。


    可是中州趙氏不停地為顧家施壓,顧家很多長老心思開始動搖了,就連顧清讓自己都開始猶豫了。


    這是關乎到整個大乾國國事,覆巢之下無完卵,顧清讓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可是家族的興衰此刻也如同擔子一樣被他挑在肩上。


    最終,顧家以一票之差同意了組織顧家子弟去往長城的行動。


    由他顧清讓親自帶隊!三十多名顧家小輩。


    不幸的是,他們在去往長城的途中遭遇妖獸襲擊,就像是冥冥中已經安排好了的一樣,一隻九階風魔虎的十八隻八階的深淵狼!


    除顧清讓之外整個顧家隊伍全員葬送,而顧清讓重傷而逃,將消息帶回魔州城。


    幾個月後,妖獸停止進攻,大乾國取得大勝,而從暈厥中醒過來的顧清讓無法原諒自己的所作所為。


    他落寞離開,等顧長鳴再去看望時,已經不見人影,顧長鳴因為實力天賦足夠勝任族長之位,接過族長的帽子。


    這麽多年,顧家一直在尋找顧清讓的消息,隻是顧清讓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裏。


    老人思緒翻湧,仿佛是再次回到了十年前那場事故當中。


    “是啊,十年了……十年都不回家了,想著,是不是應該回來看看呢?”


    “這十年,清讓叔去哪了?……長鳴…他們都很想你。”


    “那天醒來後,我就一路向西邊走,我不知道我到底該去哪,隻能一直就這麽走下去。


    這些年裏,我去了中州,去了雲州,又在藏州待了一段時間。”


    十年的所有記憶一股腦浮現在了老人腦海,他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沒有特定的規律,很亂……但也很豐富。


    “這塊聖光石是藏州那邊帶過來的吧,清讓叔出手真是闊綽,看來這些年在那邊混得挺好啊,難怪,這麽多年了,都不想回家了。”


    老人則沒有理會陳頂天的調侃,仿佛就是這樣的陳頂天,才是他記憶裏熟悉的樣子。


    “家,還是要回的,在外麵過得再好,也終究是沒有家裏好啊。


    隻不過,這麽多年了,我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


    每天夜裏,那一張張年輕而充滿朝氣的麵孔仿佛還在我眼前一樣。


    我始終…是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說著說著,老人眼睛開始變得晶瑩,一顆滾燙的眼淚不知什麽時候滴了下來。


    黑暗籠罩的夜裏,這樣的動作微不可察,老人強忍著抽泣的聲音,才能勉強顯得正常一些。


    忽然,陳頂天把手伸到老人的眼前,張開布滿老繭的五指。


    老人疑惑道:


    “幹什麽?”


    “禮物。”


    “什麽禮物?”


    “你都給陳攸一枚聖光石了,那我家飛燕的呢,我的呢?”


    “那是他們買的,不是給的!”


    “虧您說的出來,一枚聖光石賣五枚下品靈石,我出五百萬枚極品靈石都不一定買的到。


    那既然是買的,這都過年了,總得送小輩一點禮物吧,拿出來吧,我先替他們收著。”


    老人打回了陳頂天伸出的一隻手,笑罵道:


    “你啊,真是個小無賴,不,現在是老無賴了。


    陳頂天沒有繼續追問禮物的事,兩人望著天外,久久無言。


    “這次回來,就別走了吧。”


    ……


    “……要不要回顧家看看都還另說呢,說什麽走不走的。”


    “長鳴很想你,這些年來,他都沒有放棄去打探你的消息。”


    話到此處,老人竟是沒有再接話,內心裏某個重要的地方仿佛被觸動。


    “可是我始終是沒有臉麵再回顧家,我無顏麵對族裏的那些人啊……”


    “長鳴從來沒有怪過你,顧家也從來沒有怪過你,當年的事,並不是你的錯。


    清讓叔,你隻是走不出自己這一關罷了。”


    顧清讓的心關,是他能不能回到顧家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走出來這一步,後麵的問題也都不再是問題。


    “長鳴……是個好孩子,是我對不起他。”


    “你知道的,他不會怪你的,你在他心裏始終都是偉大的。”


    “可我已經不再是他心中的那個模樣了。”


    “這很重要嗎?”


    陳頂天用近乎質問的語氣去問眼前這位老人,這一關如何過,怎麽過,他隻能抱著試一試的態度。


    老人歎了口氣:


    “這…難道不重要嗎?”


    其實很重要,無論是顧清讓還是陳頂天兩人心裏都清楚。隻是一個刻意去淡化,一個刻意去深究,才苦苦沒有答案。


    “今天的事情,你別跟長鳴說。”


    “清讓叔你知道的,我一定會說的。”


    “你…算了。”


    老人收回了已經伸到陳頂天後背的手掌。


    刺骨的寒風吹的陳頂天的衣袍獵獵作響。


    他想了很久很久,終於,他放棄了。


    整個人渾身的精氣神仿佛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他幽幽起身,準備離開了。


    “怎麽,不多陪陪我這老頭子了?”


    老人見陳頂天起身準備離開,笑問道。


    “家裏有老婆孩子等著我買夜宵吃呢,再不回去,她們都要睡了。”


    “現在有了老婆和孩子,還當上了族長,連身上的痞氣都少了很多,不錯,看來是長大了些。”


    陳頂天聽著老人的誇獎,心裏美滋滋的,但是他不說,他也沒表現出來。


    在顧清讓麵前,他也隻是個孩子,隻是孩子成了家有了事業,長大了些,就不再是個孩子了嗎?


    或許隻有在長輩麵前,陳頂天才會如此少年脾性。


    “清讓叔……你也是。”


    “我?”


    “家裏人都在等你,別讓他們等太久了,會讓人傷心的。


    快過年了,回去看看吧。”


    話罷陳頂天沒有多做停留,留下了一句話,就起身離開了。


    “臭小子跑這麽快,拿著!


    給孩子的,別自己用了。”


    見陳頂天真的打算離開了,老人向著他離開的方向扔出去一塊散發著棕黃色光芒的不規則石塊,石塊在老人金色靈力的裹挾下直衝而出。


    石頭和陳頂天一起消失,隻有陳頂天的一句“謝謝”回蕩在空氣裏。


    陳頂天離開後,這裏,就又隻剩下老人一個人了。


    就像這十年來的每一個日日夜夜一樣,都是他一個人。


    終於,他歎了口氣,低聲呢喃道:


    “那就…回去看看吧。”


    哪有人不想回家的呢,走了這麽遠的路回到魔州,不就是為了能夠看一眼家的模樣嗎?怎麽都到了這裏了,自己反而先露了怯。


    人,總歸是要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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