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食不知味,囫圇著填飽了肚子,便又匆匆上了路。


    寬闊的大路上,一群壯漢騎著高頭大馬疾馳而過。仔細辨認,還有兩位年輕的婦人混在其中。


    一行人往前方狂奔而去,隻留下馬蹄激起的塵霧經久不散。


    又跑了半個時辰,馬匹實在跑不動了眾人這才停下,尋了條小溪安營紮寨。


    陸文龍撿了一些樹枝放到地上,擦了擦汗說道:“咱們已經進了徐州地界,再往前走三十裏便能看到徐州城了。”


    趙士程放下手裏的水袋,開口說道:“陸大哥,我想進城查探一番。”


    辛棄疾聞言,急聲說道:“姐夫,我和你同去!”


    “不可!”趙士程搖了搖頭說:“你們幾人同在耿先生麾下效力,張安國對你們了如指掌。你們若是進了徐州城,定然會引起他的警覺。


    我不一樣。我和張安國素不相識,便是他見過我,過了這麽久也未必能想起我是誰。到時我再喬裝一番,任誰也看不穿我的身份。”


    陸大人理了理衣袍說道:“趙大人,我與你同去。”


    陸大人雖是文官,但並非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武藝雖也不強,但是自保沒有問題。


    都是人精,陸大人想在官家跟前露個臉,趙士程何必攔著他?


    耿雁鄭重的行了一禮,感激的說道:“那就有勞二位了,耿雁感激不盡!”


    說到底耿京是她的父親,如今趙士程等人為了替她父親報仇,冒險潛入徐州,她自當是感激不盡。


    陸文龍已經升起篝火,他拍了拍手裏的灰塵,站起來說:“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先休整半日再進城也不遲。”


    眾人休整了一番,天色微亮時,趙士程和陸大人扮成遊曆的書生,大搖大擺的進了徐州城。


    因著這裏離義軍的駐地很近,徐州城外駐紮著一支軍隊,城門口盤查的極嚴。


    “幹什麽的?路引拿出來,包袱打開。”


    趙士程收起手中的折扇,將身後的包袱放到桌子上,隨手扔過去一塊碎銀子。


    “麻煩差爺快些。”


    官差偷偷把碎銀子揣進懷裏,凶惡的臉龐帶上一絲笑意:“嗯,進去吧……”


    趙士程指了指身後的陸大人,對官差說:“差爺,我們是一起的,你看?”


    官差大大咧咧的說:“一看你們就是正經讀書人,走吧!”


    二人拱了拱手,大搖大擺的進了城。


    陸大人輕聲說道:“沒有想到,一個看城門的都如此貪婪。”


    “他是漢人。”趙士程麵不改色,低聲回道:“過來守城門就是為了弄些錢花。不會真的為金人賣命的。


    如果我們打過來,最先投降的便是他們。別說我們偽裝的足夠好,便是露出破綻,隻要銀子給的足夠多,他都會裝做沒看見。”


    陸大人皺著眉頭說:“此乃國之蛀蟲,回去我便寫本奏折,求官家下旨嚴查小吏。”


    “倒也不必如此。”趙士程低聲勸道:“小吏每月隻有微末的月銀,若隻是貪些茶水錢,不算什麽大錯。


    況且堵不如疏,一味地打壓小吏解決不了問題,反而還可能惹出更大的麻煩。上行下效,真正的貪官都在上頭……”


    “那便查貪腐!”陸大人堅定的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不能看著蛀蟲動搖國本。”


    趙士程拱了拱手說道:“大人高義!”


    兩人隨著人流晃晃悠悠往前走,看到街旁有座茶樓,對視了一眼,抬腳走了進去。


    “二位客官,您是要雅間,還是坐大堂裏?”


    趙士程扔過去一塊碎銀子,吩咐道:“我們就坐在大堂裏便是,去沏一壺好茶來,再上幾樣點心。”


    小二一彎腰,笑眯眯的說:“好嘞!二位客官請坐,小的去去就來。”


    趙士程環顧一圈,尋了個中間的位置坐下,抬頭看向說書人,見他說的很是賣力,心裏冒出一個想法。


    “小二,我聽說前幾日有位義士反了耿京,帶著一萬人馬歸降朝廷,可有此事?”


    小二放下茶壺,抬手將點心擺到桌上,笑著答道:“客官,確有此事!”


    趙士程和陸大人相視一笑,這事兒若不是機密,那便好查探多了。


    又是一塊碎銀子丟過去,趙士程搖著折扇說道:“我們兄弟是從外地來的,剛進城就聽說了此事,心裏癢癢的很。


    你去叫說書先生,好好講講這件事兒。剩下的銀子算是我賞你的。”


    小二美滋滋的收下銀子,恭敬的說道:“唉!客官您稍等,我這就安排。”


    這兩塊碎銀子除去茶水點心錢,再去掉分給說書先生的錢,可是剩下不少呢!如今都歸了他,這可真是天上掉餡餅,正好砸在他頭上。


    不多時,茶樓裏便想起說書先生的聲音:“前幾日,在咱們徐州地界上發生了一件大事兒。


    義士張安國在叛軍耿京的麾下潛藏多年,終於找到機會斬殺了叛軍頭領耿京。今日咱們就好好說一說這件事……”


    說書先生將張安國的所作所為娓娓道來,趙士程聽完心裏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可這是金人的地盤,他不能表露出來,


    隻能將憤怒的情緒盡數壓在心底,攥緊拳頭壓製著怒火。臉上還要帶出幾分笑意,裝出一副聽得入迷的樣子來。


    待說書先生講的差不多了,趙士程湊了幾句熱鬧:“我說,就張安國這樣的義士,朝廷沒有封賞嗎?”


    “自然是有的,朝廷十分重視他。”說書先生捋了捋胡須,搖頭晃腦的賣弄道:“如今這義士張安國就在城外的軍營之中。


    聽說他廣發請帖,明日要在營中設宴,宴請城中的官員。還請了春風樓的柳柳姑娘作陪,真真是春風得意啊!”


    趙士程不關心春風樓是什麽地方,更不關心柳柳姑娘是幹什麽的。他隻記住了張安國就藏身於城外的駐軍之中,明日要廣宴賓客。


    又點了一出評書,耐著性子聽完,趙士程和陸大人這才離開茶樓。


    這還不算完,二人又去了許多地方,將想要知道的消息探聽明白,這才出了城門。


    陸大人是文官,人生地不熟的,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遂開口問道:“趙大人,這件事您覺得應該怎麽辦?”


    趙士程不疾不徐的應道:“陸大人莫急,回去再說!”


    耿雁早就耐不住性子了,這半日在路口望了好幾次。最後索性坐在路邊,等著趙士程二人回來。


    終於看到他們二人的身影,耿雁神色變的激動,急匆匆的迎了上去。


    趙士程見她過來,擺了擺手說:“嫂夫人,咱們回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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