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唐承義手持鼓槌,一下接一下擊打在登聞鼓上,鼓聲蕩漾開來。


    嶽銀瓶手持狀紙跪在衙門外,高聲喊道:“民女嶽銀瓶,為父伸冤!”


    趙士程和唐婉並肩而立,定定地看著嶽銀瓶。


    再往後,是牛皋和明珠,他們身邊聚攏了許多熟悉的麵孔,那些人都曾是嶽飛麾下的將士。他們為了共同的目標,再次聚集到一起。


    嶽飛冤死之後,嶽家人四散奔逃,如今嶽雷、嶽霖等人還頂著逃犯的身份,不宜出麵。


    趙士程主動開口,要為嶽飛將軍鳴冤,可是他們的師徒身份並未告知天下。趙士程出麵名不正言不順。


    嶽銀瓶再一次走上前世的那條路,為父伸冤。


    前世嶽飛枉死,嶽夫人流放嶺南。嶽銀瓶孤身一人為父申冤,投告無門,心灰意冷之下為父殉節,跳井而亡。


    而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的身後有唐承義,有唐婉,有趙士程……還有千千萬萬個為嶽飛鳴不平的義士。


    還有為此事下山的嶽夫人、嶽雷等人。雖然家人藏在暗處不曾露麵,但是他們的出現讓嶽銀瓶感到心安。


    “民女嶽銀瓶,為父嶽飛伸冤!”


    “我父嶽飛,赤膽忠心,從未有過謀反之意。他慘遭奸人陷害,慘死風波亭。”


    “今日,我敲響登聞鼓為父伸冤,求官家還我父清白,嚴懲奸人!”


    “咚——”


    “咚——”


    鼓聲有些沉悶,卻像是一聲炸雷在趙構耳邊炸響。


    趙構放下手中的畫,問道:“於洪,這是什麽聲音?”


    於洪低頭恭敬的答道:“回太上皇,這是登聞鼓的聲音。許是有人遇到了不平之事,在擊鼓鳴冤吧!”


    “不平之事?”趙構低喃道:“這登聞鼓已經多年不曾響起了……”


    “官家,要不奴才去前頭問問?”


    趙構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不必了!我既然將皇位傳給了昚兒,這些事就該由他操心。”


    “咚——”


    “咚——”


    鼓聲傳的越來越遠,周遭的百姓聽到鼓聲迅速圍攏過來。


    “這是登聞鼓的聲音,有人擊鼓鳴冤。”


    “走,咱們過去看看……”


    “同去!同去!”


    “……”


    唐承義再一次敲響了登聞鼓,嶽銀瓶的聲音伴著鼓聲,傳到周遭每個人的耳中。


    衙門中走出一位官員,他行色匆匆,額頭滲出汗珠,看得出來走的很急。


    “何人在此伸冤?”


    嶽銀瓶高舉狀紙,高聲應道:“民女嶽銀瓶,為父嶽飛伸冤!”


    “趙士程,為嶽飛嶽將軍伸冤——”


    “唐婉,為嶽將軍伸冤——”


    “嶽家軍副帥牛皋,為嶽家軍主帥嶽飛伸冤——”


    那些曾在嶽飛麾下的將士單膝跪地,齊聲喊道:“嶽家軍,為主帥嶽飛伸冤!”


    此時,已經有百姓圍攏了過來。本以為可以看場熱鬧,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嶽將軍的後人替他伸冤。


    越來越多的百姓跪倒在地,高聲喊道:“草民,為嶽將軍伸冤!”


    上位者不會在意嶽飛對百姓的付出,可百姓從未忘記那個將他們護在身後的英雄。他們又何嚐不想還嶽將軍一個清名?


    趙士程是宗室子弟又有官職在身,不能下跪。他站在人群中,十分的顯眼。


    他看著眼前這個汗如雨下的官員,朗聲說道:“陳大人,請接狀紙!”


    陳大人腳下一軟險些跪下,這是要幹什麽?


    誅殺嶽飛的旨意是太上皇下的。雖說如今的官家是趙昚,但太上皇還在世啊!


    誰知道官家對嶽飛一案怎麽看?若是自己接了狀紙,惹了太上皇的不快,招來官家的貶斥,那就得不償失了……


    趙士程皺著眉,不悅的說:“陳大人,你還愣著幹什麽?”


    陳大人結結巴巴的說:“趙,趙大人,這,這……”


    趙士程眼睛微眯,眼神中透出一抹殺意,他厲聲說道:“陳大人你隻管接狀紙。若是不能下論斷,大可以呈到官家麵前,由官家定奪。


    你為官幾十載,不會連這麽點兒事都辦不明白吧?還是……非要我親自呈到宮裏去?”


    趙士程知道替嶽飛翻案沒有那麽簡單。畢竟太上皇還在世,此時翻案有損太上皇的威嚴。也會讓人質疑趙昚對太上皇的孝心。


    可也隻有趁著太上皇在世時翻案,才能徹底洗刷嶽飛身上的汙名。


    這一日趙士程和唐婉籌謀了兩年,他們將鼓院、檢院、理檢院的官員查了個清楚明白。不管今日出來的是誰,趙士程都有辦法逼對方接下狀紙。


    何況,鳴鼓申冤這件事,早就在趙昚那裏過了明路。


    趙士程之所以費盡周折搞這麽一出,也是趙昚授意的。他是太上皇的養子,不能用一道聖旨否決太上皇的決定。


    翻案是板上釘釘的事,但該走的流程一步都不能少。趙昚要堵住悠悠眾口,更要讓太上皇默認此事。


    唐婉笑意盈盈的說:“陳大人,你先擦擦汗。今日之事本就在您的職責之內,您隻許按規矩接下狀紙便是。


    這狀紙到了官家案頭,官家自會有安排。您不必如此緊張,我們無心害你。”


    陳大人臉上露出假笑,心想:這趙士程乃是官家的心腹,他既然敢站出來,必定有所依仗!我又何必與他為敵,沒得招了官家厭棄。


    陳大人走到嶽銀瓶麵前,接過她手中的狀紙,笑著說道:“本官接下狀紙,還請幾位移步。”


    嶽銀瓶是一介白身,她敲響登聞鼓屬於越階,按律應當先打二十大板。可趙士程和牛皋在,陳大人不敢。


    趙士程還講道理要臉麵。牛皋可是個沒臉沒皮的。他怕自己提起那二十大板的事,牛皋送他歸西。


    此事非同小可,不說陳大人這軟骨頭了,鼓院、檢院、理檢院都找不出一個敢接下這案子的人來。


    陳大人接了狀紙,便差人送往宮中。


    他本以為這事要拖個一兩日,官家怎麽也要同太上皇商議一番,才會下論斷。沒有想到不過半個時辰,官家的旨意便到了。


    重審嶽飛謀反案,官家準了!


    嶽銀瓶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如此的順利,領完旨便伏在唐婉的肩頭失聲痛哭:“婉婉,我終於等到這一日了……嗚嗚……”


    嶽夫人就躲在百姓之中,消息傳開,她抬頭看著青天,低聲說道:“夫君,你看了嗎?銀瓶為你伸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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