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叫你又嘴賤。”他恨鐵不成鋼的抽了自己一個嘴巴,臉頰的一邊立刻紅了。


    司徒橋發現,自己的手似乎有點小。


    “叫你嘴賤!”第二個巴掌眼看著又要落在右臉頰了,就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一個小男孩健步如飛的跑了過來,急忙拉住了司徒橋“自殘”的行為。


    “橋!請不要再傷害自己了!”說著像是怕他會繼續抽自己,整個人都跨坐在了司徒橋的身上。


    “???”


    司徒橋滿頭問號地看著眼前水靈靈的小蘿蔔,“你是誰?能不能先下去?”人看著不大,體重可不輕。


    小蘿蔔怔了怔,垂著腦袋不好意思地從司徒橋身上爬了下去,站起來人也沒多高,也就十歲出頭的模樣,“我沒有說過嗎?我叫龍一,長野龍一。”


    “長野龍一?你怎麽知道我叫橋?”他不記得自己有認識過日本人,不過曾經中日關係極差的時候,哥哥們產生過把他打包丟到日本的惡毒想法。


    長野龍一大眼睛瞪得圓溜溜,嘴角一彎,笑得時候兩頰浮出了兩個淺淺的小酒窩,肉滾滾的小臉蛋可愛極了,“當然是聽西川先生說的,新來的一批孩子裏最漂亮的就叫做橋,我們都知道是你!”


    漂亮?


    司徒橋第一反應是自己變性了……於是手下意識地就摸向了某處,還是凸的,不是凹的。


    好吧,他不和一個孩子計較形容詞應用不當的問題。


    此時此刻,司徒橋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兒,為什麽胳膊腿都變短了,手甚至比眼前的孩子還小幾分,難怪一個小孩兒壓他身上都覺著沉甸甸的,原來他自己現在也是個小孩形象!


    “我們為什麽在這裏,這裏又是哪兒?我有點睡迷糊了……咳,你能和我說說嗎?”這個理由非常粗糙,不過騙騙小孩子未必不行。


    為了讓這孩子對自己有好感,司徒橋絲毫沒有吝嗇自己的笑容,嘴角深深勾起。


    長野龍一被麵前精緻可人的小男孩笑得直愣愣,臉“唰”的就紅了,肉滾滾的小可愛變成了一隻西紅柿,“那個……是這樣的……”


    小孩兒果然沒什麽心機,磕磕巴巴開始透露,“我們現在都是s公司的研修生,我家裏人說來這裏以後可以上電視,可以拍電影,所以就來了……橋的情況我其實不太清楚,不過聽西川先生和社長先生說,橋的家裏好像很窮,橋的阿姨養不起橋了,所以把橋賣到了s公司來打雜。”


    “所以我是個打雜的?”司徒橋有些鬱悶的看著自己又短又小的手指,就這小嫩手能打什麽雜?僱傭童工?還買賣未成年兒童?!


    長野龍一立刻搖頭,“橋不是,西川先生說橋是社長親點的研究生,我們會一起進培訓班,將來一起上電視,拍電影!”


    小孩說完特別自豪,司徒橋卻覺得更鬱悶了。


    麻痹,這跟沒說有什麽區別!還是什麽情況都不知道……不過,等等……為什麽我在說日語?


    “no!為什麽我們要用日語對話?”


    無辜地眨眼睛,“因為這裏是日本啊。”


    “……”


    司徒橋一下子就變得沉默了,弄得小孩擔憂兮兮地圍著他轉圈,一邊轉還一邊碎碎念,司徒橋頭都被念大了。


    “你能不能別轉了?頭暈。”還是餓的,現在更餓了。


    小孩急忙點了點頭,卻覺得更加擔憂了,“橋,聽說你三頓沒吃飯了,是準備絕食嗎?千萬不要,我們這裏人都很好,西川先生非常照顧大家,每一餐都可以吃到三葷兩素,還有飯後甜點和水果!”為了強調生活好,小孩更加賣力地喋喋不停,“有時候還會發果汁和冰淇淋,小人餅幹……早餐也非常豐盛,真的比家裏條件好多了!我們這裏有很多像橋一樣家裏養不起被送來做研修生的,這沒什麽丟人的地方,橋不需要害怕什麽。”


    “是麽。”司徒橋苦笑,洗個澡而已,怎麽就莫名其妙的跑日本來了? “難道我全名叫佐藤橋?”他一瞬間聯想到了這個多到爛大街的姓氏。


    “咦?不是司徒橋嗎?”


    “……”結果名字沒變,就是身份和所處地點變了,“那麽我的國籍是?”


    “橋是中國人啊?中國是好大好大的國家噢!我在社長先生的辦公室看到過世界地圖,中國好大哦,比日本大了這麽多!”小孩特意張開雙臂繞著圓弧比劃了一個大圈,司徒橋撐著榻榻米,哭笑不得地跟著點頭,並且提出了一個忍耐很久的強烈要求。


    “能不能先給我來點吃的?麵包餅幹香腸什麽都行,泡麵也行,最好能快點!”餓得眼前一黑一黑的,這種情況下實在沒精力去思考任何東西了。


    小孩立刻應下,顛顛跑出了這間和室,不過當他捧著麵包和水跟負責人西川一同趕回來的時候,司徒橋已經餓昏過去了。


    一天一夜的不吃不喝,對一個正在長身體的孩子的胃來說,真的非常殘酷。


    “快去請藍澤醫生來。”


    “是!”


    第2章


    “這孩子的胃以前就非常不好,沒什麽好方子,需要慢慢調養。一會兒先讓他喝一碗溫湯,過十五分鍾以後就可以正常進食了,盡量避免刺激性食物。”藍澤醫生裝好了好自己帶來的檢查器材後,輕聲叮囑道。


    “好的好的,我這就去找惠子阿姨弄湯來!”還沒等負責帶新人的西川大貴開口,長野龍一已經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屋子。


    “這孩子,怎麽連鞋都不穿就跑了?嗬嗬……以後還請藍澤醫生多多關照這些孩子們。”西川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與醫生兩人相互行了個禮,視線無意地掃過了眼前一抹黑,耳朵卻還在正常待機的司徒橋,隨即又是非常無奈的一笑。


    這個倔強的孩子,似乎已經接受現實了。


    暈暈乎乎轉醒並且恰好聽到可以吃東西的消息,司徒橋簡直激動得熱淚盈眶。


    微微張開嘴,嚴重缺水的他發聲還有些吃力,這時一股清涼的水流順著嘴唇弧度無聲地滑入口中,就猶如沙漠中的天然綠洲,給早已精疲力竭的旅人們瞬間打了雞血,讓他不由自主地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不過很顯然,餵他喝水的人並不想放任他如此瘋狂的繼續喝下去。


    一聲渾厚的男音刻意壓低了些聲音對其他人吩咐說,“去弄些溫水來,藍澤先生叮囑過橋君的胃不能受刺激。”


    “好的,西川先生。”


    喝了些水解渴卻並沒有恢復太多力氣,眼皮沉得根本睜不開,司徒橋並不清楚這間和室裏究竟有幾個人,分別都是誰。


    他大概能判斷出餵自己水的這個人就是長野龍一所說的西川先生,他是管理新進研修生的負責人?所以……被賣了以後,不僅管吃包住,還管身體健康嗎?


    長野龍一說得含含糊糊,司徒橋聽得也是一頭霧水。


    他的思考時間並沒有太長,因為溫水被到了他嘴邊,不同於容易刺激到柔弱髒器的涼水,溫水又解渴又舒服,溫溫暖暖的感覺包裹著抽疼不斷的胃,那股暖意仿佛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了,很快傳遍了他的全身。


    “唔……”他試著睜開了眼睛,眨了眨還不算清晰的眸子,直直撞上了銳利俯視著他的人。


    麵對如此犀利如刀的審視目光,渾身無力胃又難受的司徒橋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僵直著慢慢坐起身。


    麻痹的!小日本果然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剛才還用那麽親切溫柔的聲音叮囑這,寒暄那,現在屋裏人都走光就不是他了!


    這翻臉的速度都快趕上光速了吧?


    “知道錯了麽。”西川眼中凝結的東西很冷,聲音卻低而醇,非常好聽。


    “是。”司徒橋硬著頭皮說了一句嗨!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如今“被賣身”了,又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兒,在日本人生地不熟的,手邊沒有錢,更不知道那廢柴的言靈能力有沒有跟著他過來……如果是原來的世界還好,至少能找機會聯繫自己的兩個哥哥;但如果不是……他總不能再讓浴室的天花板砸一回。


    被砸真的很疼,他又不是抖m,天生喜歡自殘。


    臉蛋黑乎乎不知道什麽時候蹭上了些髒東西,眼眶紅紅,臉色因為餓了好好幾頓看起來蒼白極了,嘴唇也沒什麽血色……可即使如此,小男孩看上去依舊精緻極了,就好象一個做工精細的漂亮瓷娃娃,被淘氣的小孩兒印上了幾個黑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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