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很是感傷,他終究是不能夠理解赤瞳為何要決然離去,空清又為何要正式皈依佛門。他想如若赤瞳不離開,那他們是不是還會像以前一樣,住同一個院子,吃同一桌美食,年年歲歲都同在一處過,歡聲雀躍,開心度日。


    可世界上沒有如果,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然是沒有了迴旋的餘地。


    穆由方知道青墨情緒不高,他也很是感懷,本以為空清隻是過來看看的,不想他卻執意想要正式皈依佛門。這樣的決然和赤瞳的離去如出一轍,他們似乎在異曲同工的堅持著同一件事。


    他不禁憂慮自己和青墨又能相伴到幾時,青墨為了他不僅違背了天道,放棄了羽化成仙的機會。還將自己的半身修為和靈力都渡給了他。他們如此恣意妄為,逆道而行,又能快活到幾時呢。


    穆由方喟嘆一聲,想來空清和赤瞳的愛是大愛,他們成全了彼此。而他和青墨的愛是小愛,隻為今生今世,相愛廝守。哪管什麽成仙、成佛亦成魔。他們隻為今生酣暢淋漓,轟轟烈烈的相愛一場,相伴此生。


    南冥向來都是獨自一人瀟灑闖蕩,未曾經歷過真正熱烈的愛戀。是以隻是懵懂得知道個大概,並不真正懂得空清與赤瞳的大愛,和青墨與穆由方的小愛。


    執子就更不用說了,他年少不更事,隻知道大家的情緒都不高,悒悒不樂就是了。


    清洸寺的寺廟不大,和空清被赤瞳帶走時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裏麵的僧人也不多,除了年老的主持,就還有兩個比執子年紀稍大些的小沙彌。


    由於饑荒年間,空清離去後清洸寺就被荒廢了很長一段時間,這年老的主持也是後來才來的,而這兩小沙彌是他收留的孤兒。


    清洸寺的地理位置不算很好,離人煙稍遠,也不是什麽大寺廟。所以香火不濟,都是清苦修行。


    擇日不如撞日,空清心意已決,主持也沒有再拖遝,將空清的受洗禮安排到了下午。兩個小沙彌將主持要求的東西都準備好,一一擺放在一旁。


    主持知道空清是清洸寺出去的小沙彌,又知道空清維持出家人的習性已有。雖沒有像他們在寺廟裏的僧人來得一本正經,但也算是有些資質了。是以他決定給空清燙上兩個誡疤,以示空清對佛祖多年來的虔敬。


    空清跪在佛前,收斂的眉眼很是淡然,莊重而虔誠。


    青墨,穆由方,執子和南冥四人站在不遠處觀禮。沉默不語,都是一副肅穆而略帶憂鬱的神情。


    他們不能阻止空清的決定,卻總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當空清正式皈依佛門後,他們就真的回不去從前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都會有自己的生活和選擇,即使他們清楚明白,但心裏依舊堵得慌。鬱鬱寡歡。


    主持一邊念著佛經,一邊又重新替空清仔細的剃了一次度。清理完空清頭頂上的絨發後,主持接過小沙彌遞過來依舊在焚燒著的香。他扶住空清的腦袋,鄭重其事接連在空清的頭頂上燙印上了兩個誡疤。


    空清閉著眼睛,默默地承受著頭頂傳來的灼熱感。內心的惴惴之聲,瞬間平靜了下來。


    一場洗禮,時間雖然短暫,但甚是莊嚴。禮成後,青墨等人隨主持出了佛堂,留空清自己一人跪在佛堂前,靜心禮佛。


    空清已正式的成為佛家弟子,需要的是潛心修行。青墨等人也知道不便多擾,又緩了一日,才收拾了東西,準備離去。


    青墨臨走之際,散了不少真金白銀給清洸寺做香火錢。他實在是擔憂,這香火不佳的清洸寺,空清和執子在這裏得過的有多清苦。看著清洸寺的麵黃肌瘦的主持,以及瘦小的兩小沙彌青墨就能想像得到了。是以他又塞了些銀兩給執子,讓他以防萬一。


    執子本想與空清一同剃度出家,被空清給勸解了。空清隻說不急,先緩緩等個一兩年再說,如果一兩年後,若他還是願意出家,那麽便不會再阻攔他。


    執子是茫然的,他覺著能跟著空清就好了。至於出不出家,他倒是沒有過分熱衷。如要過個一兩年,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佛門本是清淨之地,不宜收留閑雜人等太久。因著青墨散了不少的真金白銀,主持也見執子不是鬧騰之人,便勉為其難的收下了執子。


    一切安排妥當後,青墨等人與空清和執子辭了別。依依惜別了好一陣,才轉身離去,三人成形的背影漸行漸遠,拋在身後的影子被夕陽拉的老長老長。


    站在空清身邊的執子不自覺的拉住了空清的手,空清的手掌很是冰涼。執子默默無言,稍微用力用自己溫熱的手暖著空清冰涼的手。


    空清垂眸低頭與執子對視,他神情溫潤如玉,眼裏波瀾不驚。彎著嘴角微微一笑,默然無聲。


    這些日子以來,執子深刻的理解到什麽叫,無聲的陪伴才是最好的。他眨了眨眼睛,並未啟唇出聲,而是眉眼彎彎的對著空清無聲的笑著。


    空清依舊笑著,慈眉善目。他摸了摸執子的頭,望了一眼前方已經看不見了的背影,默默地說了一句“再見”。


    沉默片刻後,便帶著執子轉身跨進了清洸寺的門檻。揚長而去的背影,看著幹淨利落。


    被長風捲起來的衣角飄至身後,似乎有著無限的繾綣。


    。。。。。。。。


    離開後,赤瞳漫無邊際的遊蕩了些時日,索然無味後就隨意尋了一處山洞停下了腳步。他在洞外枯坐了幾日,悵望所思,無如奈何,終是沒能再往前踏一步。他日漸消瘦,菱角分明的臉上,麵無表情,眼底的哀傷和淒涼是那麽的相對無聲,卻暗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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