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蘇公子吧。”


    沈暮時把蘇夕影放下來,往身後拉了拉,上下掃了他一遍,道:“我心裏有過你?還忘記,談何忘記,到南陸晃一趟,還是這麽一副樣子,整天拿個扇子扇來扇去,比之前扇的還勤,看來被蚊蟲咬的狠了。”


    沈暮節收起扇子,瞥向蘇夕影,笑道:“哥,你別藏他了,我早看著他了,模樣生得真不錯,你用什麽招數把人家哄騙過來的。”


    見沈暮時不理他,又湊到蘇夕影身邊,拿扇子拍拍蘇夕影手肘道:“嫂嫂?是這麽喊吧。”


    沈暮時拍開他,對蘇夕影道:“他人來瘋,不用理他。要喊也等到成親後再喊。”


    蘇夕影幹笑幾聲,揉揉鼻子,在心裏吐槽嫂嫂這個稱謂聽起來怪怪的,就聽到沈暮節詐屍似的喊道:“我說我這位好哥哥怎麽把萬年不變的紅衣換成了白的,看!看到沒,蘇公子的‘蘇’字還繡在袖子上,這衣服,莫非是早上穿錯了?”


    聽他越說越沒邊,周圍人盡扒脖子朝這邊看,蘇夕影耳尖開始發燙,急道:“不是,你想多了。”


    沈暮時環住蘇夕影,對沈暮節道:“說正事。”


    “啊,好。”沈暮節後退兩步,展開扇子道:“你也知道,我身為侍禦史知,該幹的不該幹的都幹了,前幾日汜王令我去南陸查探,倒真查出來一些事情。”


    “什麽事?”沈暮時問道。


    “南陸地界本不屬於汜國管轄範圍之內,不需舉行祭禮,自三日前卻有人頻頻抓捕十八歲以上女子,並聲稱一切按照祭禮而行。”


    “那南陸王可有應允?”


    “他們很隱蔽,南陸王並不知,我先回來稟報汜王,汜王昨日已去信給南陸王衛疏。”沈暮節道。


    沈暮時道:“我知道了,多留意一下南陸動向,有情況告訴我。”


    “嗯。”


    沈暮時拍拍他肩膀,以作勉勵,又道:“今晚留下來嗎?”


    沈暮節一臉壞笑看向蘇夕影,道:“留,當然留,半夜鬧你們洞房去。”


    “西側第三間房。”沈暮時拉蘇夕影拐個彎,錯開他往焚煙院走。


    蘇夕影把沈暮時的手扒開,拽住他袖子。三人走到焚煙院,沈暮時眼疾手快把沈暮節關在外麵,丟下一句:“你房間在隔壁。”便帶著蘇夕影進去了。


    事實上蘇夕影也想回沈暮時一句:“你房間在南山。”轉念間忽然發現如果沈暮時不在,他反倒不適應了,話到嘴邊又收回去。


    沈暮時不知從哪裏掏出一盤棋,擺在桌案上擺出對角星,坐下對蘇夕影道:“外麵亂糟糟吵得頭疼,不若坐下對弈一局,怎樣?”


    “隨你。”蘇夕影取了黑子過來,坐到他對麵,示意沈暮時先下。


    “要不要我教你?”沈暮時嬉皮笑臉湊過來道。


    “不必了,我會。”


    “那好吧。”


    傍晚時,蕭酈來送過湯藥,蘇夕影搶在沈暮時之前接過來,喝下了,而後提出帶著蕭酈去摘梅花,沈暮時沒反對,帶著他倆去了一趟墨梅橋。


    摘完梅枝,蕭酈趁著夜色匆匆忙忙走了,蘇夕影衝著他背影喊一句注意小心,低頭再去看,人已經走的沒影了。


    沈暮時摘下幾枝梅枝塞到蘇夕影手上道:“如果那小兔崽子明早回不來,你猜他師父會不會罵死他。”


    “就算回不來,咱們也別告訴他師父了。”蘇夕影把梅花抱在懷裏,跟著沈暮時往回走。


    “嗯。”


    那盤棋還沒有下完,蘇夕影的黑子正占優勢,就這麽棄了這盤很是不甘心,便拉著沈暮時重新坐回去。


    “你不要讓著我。”蘇夕影總感覺沈暮時在刻意讓他,應該吃掉的黑子,沈暮時圍了三麵就換地方下了,一片如此可能是一時疏漏,整盤如此就讓人看不下去了。


    “那好吧,你可要做好輸掉的準備。”沈暮時道。


    “那可不一定。”蘇夕影在校時,圍棋賽就沒輸過,自詡棋藝還是可以的。


    二人你來我往,勝負難定,一直到午夜時,忽然聽外麵有人喊:“救命,蘇公子救救我。”


    “是蕭酈!”蘇夕影站起來,往門外跑,推開門就看見蕭酈一身血趴在門外。


    蘇夕影嚇一跳,上去扶起他,急道:“怎麽回事?”


    “先別動他,他傷太重。”沈暮時把一丸丹藥塞到蕭酈嘴裏,在他前胸點了幾下,止住血,這才和蘇夕影一同把他扶到屋裏床上躺下。


    蕭酈勉強緩上來一口氣,一把抓住離他最近的蘇夕影胳膊:“蘇公子……救救我。”


    沈暮時退到一旁,語氣淡淡地道: “發生什麽事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剛回去見到裴師兄,就有人把我們包圍起來。”


    蕭酈看上去仍心有餘悸,他接著道:“好像是國主下令抓我和裴師兄。”


    蘇夕影在床邊坐下,想了想問道:“他們有沒有說為什麽抓你?”


    蕭酈拚命搖頭,道:“他們什麽都沒說,是吳諫帶兵來的。”


    沈暮時在一旁補充道:“吳諫是中軍尉,統兵。”


    “那裴旭呢?”蘇夕影又問。


    “裴師兄被他們抓走了,原本我們都被吳諫抓起來,裴師兄為了救我,殺了幾個兵,我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沈暮時忽然打斷他道:“有人跟過來,你在我這,安生待著別出去,別想著去救他,老老實實的,否則我也保不了你。夕影,你看住他別讓他亂走。”


    “你去哪?”蘇夕影忙拉住沈暮時。


    “吳諫來了,我去會會他。”沈暮時彎腰抱一下他,道:“沒事,不用擔心。”


    “那,那你小心。”


    “嗯。”


    沈暮時出去了,蘇夕影拿過來一塊毛巾,沾上水把蕭酈身上的血擦去,安慰道:“沒事的,你先養好傷再弄清楚這件事,汜王不會無緣無故殺人。”


    蕭酈身上隻有幾道擦傷,衣服上的血全是別人的,想來是內傷很重,吃了沈暮時給的藥這會已經恢複許多,蘇夕影拿來一套幹淨衣服遞給他。


    蕭酈遲疑一下,還是接了過去。


    蘇夕影轉過身,走到門邊望向外麵,忽聽蕭酈啊了一聲,他剛要回頭,脖子上架住一把涼冰冰的東西。


    “別動。”一人冷冷道。


    蘇夕影心說今夜可真是熱鬧,站直身子,那人站在蘇夕影身後,拉下蒙在臉上的黑布,推著蘇夕影坐下,語氣裏不帶一絲感情:“讓沈暮時把蕭酈放了,不然我殺了你。”


    “你是不是誤會了。”蘇夕影聽到他是為救蕭酈來的,稍稍放下心。


    蕭酈跑過來,把那人刀子奪過來,壓低聲音道:“蘇公子,這是我裴師兄。裴師兄,你……沒事吧?是蘇公子和沈祭司救下我的。”


    裴旭捂住胸口在床上坐下,嘴唇泛白,蘇夕影給他遞過去一杯水,裴旭看著水沒動,蘇夕影知道他在想什麽,無法,自己喝了一口,證明水裏沒毒後再遞過去,裴旭這才接過去喝了。


    三人相對無言,尷尬的蘇夕影尷尬症都要犯了,他剛往門邊挪幾步,就聽身後裴旭涼嗖嗖地道:“蘇公子,我勸你別喊人過來。”


    蘇夕影回頭看他們,還沒答話,門開了,從門外飛進來一柄通體血紅色的劍,繞過蘇夕影,朝裴旭穿過去。


    裴旭臉色一變,推開蕭酈,朝蘇夕影抓去,蘇夕影心說真無語,你們打來打去,老抓我幹啥啊!?


    這次裴旭沒抓到人,沈暮時進來一手環住蘇夕影的腰帶著他換了個方向,另一隻手接住飛回來的劍轉眼間,劍架在了蕭酈脖子上。


    “你再敢碰我的人試試?”


    蘇夕影剛站穩,就聽沈暮時說了這麽一句,再看裴旭氣的臉都漲紅了。


    有武夫衝進來,從後麵押住裴旭。


    “裴師兄!”蕭酈要衝過去,被沈暮時攔住,急道:“祭司,你要對他做什麽?”


    “不幹嘛,閉嘴!”沈暮時喝完他,道:“把裴旭關起來,沒有汜王下令,任何人不得見他。”


    等到裴旭被帶下去,沈暮時收回劍,快速封了蕭酈的穴道,確定他動不了,轉頭對嚇呆的蘇夕影道:“查出來了,裴旭利用南陸王之便,瞞著南陸王借抓捕少女祭祀之便煽動南陸平民自立門戶,眼下他們一家已經被汜王滅門,吳諫受汜王委派,四處找尋與裴旭有過交遊之人。”


    他說的話,蕭酈都能聽到,隻是動不了,口不能言。


    “那他們怎麽答應把裴旭關到省司監?”蘇夕影問道。


    “吳諫方才過來便是因為此事,有人在路上沿路設下埋伏,妄圖救出裴旭,不得已,才請求我就近關到省司監。”沈暮時不急不慢地說完,一掌劈在蕭酈脖頸,把人拍暈過去,繼續道:“該讓他知道的都告訴他了,吳諫已經知道蕭酈在這裏,我以他為你治傷的理由暫時把他留在這,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那吳諫呢?”


    “走了,省司監可不能什麽人都留。”


    蘇夕影知道他是好心,笑一下,也不再多說什麽,轉身給暈倒了的蕭酈蓋上被子,而後坐下來道:“你要是困了,就去你弟弟那裏睡會吧,這麽晚了,蕭酈又受傷,別折騰這孩子了。”


    沈暮時在棋盤邊的椅子上坐下,用指尖拾起一顆黑子,擺弄少頃,伸手捉住蘇夕影放在桌麵上的手。


    蘇夕影腦袋一下一下抬起來又低下去,正打瞌睡,抬頭看沈暮時一眼,就放下心,趴到桌麵上不動了。


    13、縈縈微香觸3


    ◎肯定是有代溝◎


    風逸大陸的四季變化並不明顯,天氣卻很變化無常,蘇夕影以為這是夏季,早上的氣溫卻能將人冷醒,蘇夕影抱住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沈暮時和蕭酈都不見了人影。


    蕭酈被點穴,沈暮時不放他,萬萬不可能自己解開,蘇夕影房前屋後尋了幾圈,沒尋到人,心裏開始犯嘀咕,沈暮時不會把蕭酈抓起來了吧,說到底沈暮時是汜王那邊的人,汜王下令,他不可能不按著做,或許沈暮時會為他一時搭救蕭酈和裴旭,可早晚要送到汜王那裏,裴旭他們想廢除祭禮又有什麽錯。


    蘇夕影在院子裏坐下,等了兩刻鍾,沒等到人,便坐不住了,走出幾步,迎麵撞上沈暮節,沈暮節還是昨日那浪蕩公子模樣,隻不過換上往日穿的玄青衣,見蘇夕影出來,扇著扇子走過去,拽住蘇夕影袖子往屋裏走。


    “暮節,你哥呢?”


    “呃,嫂子你先別急。”沈暮節一直把他拉到屋子裏坐下,又把門關上,這才道:“嫂嫂,我哥讓我告訴你一件事,你聽完,別著急哈。”


    “喊哥夫。”


    “蘇、蘇公子。”


    蘇夕影扶額靠在牆上,見他吞吞吐吐就猜到了大概,急道:“你快說,你哥呢?你哥把蕭酈他們帶去哪了?”


    沈暮節沒回答,手裏扇子指著昨日二人沒下完的棋盤,語氣不緊不慢地道: “蘇公子,你先別著急,你看這棋,我哥都快輸了,不若我們繼續下。”


    蘇夕影現在有一種把棋盤掃開的衝動,礙於對方是沈暮時弟弟,蘇夕影沒再言語,起身要走。


    “誒誒誒,蘇公子。”沈暮節上前要攔,蘇夕影也不是吃素的,在學校時沒少練跆拳道,隻不過那個社會和平得緊,無用武之地,這裏就不同了。


    蘇夕影劈手奪過來扇子,用扇子壓下他兩隻手別在一邊,甩開沈暮節踹門出去了。


    沈暮節看的直愣,他怎麽也不敢相信這是昨日乖順躺在沈暮時懷裏的那位“嫂嫂”。


    蘇夕影走出幾步,想起自己也是初來乍到,不知道省司監的監獄在哪,又折回來,把沈暮節摁在椅子上坐下,道:“裴旭和蕭酈現在在哪?”


    “疼疼疼。”沈暮節可憐巴巴看他,蘇夕影無奈,鬆開他,飛起一腳踩到桌子上,道:“好弟弟,說。”


    “別別別。”沈暮節抱住頭喊道:“我哥他,正在問他們一些事情,特意讓我看住蘇公子。”


    “在哪?”


    “知書閣校場。”


    蘇夕影腦袋嗡一聲,丟下他奔出去。


    知書閣校場是個什麽地方,他豈會不知道,原本來風逸大陸一直沒有聽說刑法嚴峻,還以為真的是汜王心慈,直到那日見到犯人淪為剝皮的容器。


    今日路上人出奇的少,可能是提前得了消息,都閉門不出避嫌了。


    蘇夕影盡管心裏著急,但沒有馬上進去,而是扒住柱子,往裏麵看,他相信沈暮時不是個殺人狂魔。


    校場裏麵,蕭酈和裴旭跪在地上,十多個武夫低頭站在他們身後,手裏都拿著一卷刑具。


    沈暮時又換上他那套亙古不變的紅裳,站在前麵正對他們。


    不知道裏麵裴旭說了句什麽,就聽沈暮時冷笑一聲,裴旭身後的武夫應聲拿出彎刀,照著裴旭的兩條腿割下去。


    裴旭本來生著一副俊俏少年郎模樣,血噴出來,整個刀都沒了進去,裴旭慘叫著咬牙抬眼瞪著沈暮時,此時看上去竟比沈暮時還邪氣橫生。


    蘇夕影手緩緩抓緊柱子。


    蕭酈撲過去扶住裴旭,對著沈暮時開始磕頭央求,不多時,額頭已經是斑斑血跡。


    “夕影,既然來了,就過來吧。”沈暮時轉過身,朝蘇夕影所在的方向招了招手。


    裴旭攔住蕭酈,用手捂住他額頭。


    蘇夕影硬著頭皮站出來,看著他們,半晌走過去,問道:“他們……怎麽了?”


    沈暮時道:“裴旭借南陸王之便,煽動平民與汜王作對,妄圖推翻汜朝,蕭酈將省司監紅梅送出,造成省司監與南陸同為一體的假象,已然查明。”


    蘇夕影來之前的一腔熱血被沈暮時這句話澆的粉碎,腦海裏浮現出之前在古皖州祭司府看到的慘象,那一瞬間,前因後果都清晰了。


    “那枝紅梅是我替他摘的。”蘇夕影道。


    “也正想說你,”沈暮時看向他,須臾,歎了口氣道:“算了,回去再說。”


    蕭酈喊道:“祭司,這不關蘇公子的事,是我騙了你們,蘇公子是好人,您別責罰他,不要殺裴師兄,都是我做的。”


    “我覺得你們現在更應該考慮考慮自己的下場。”沈暮時把蘇夕影拉到自己身後,又道:“你們不妨說說為什麽要這麽做?誰給你的膽子?”


    “你要我說我便說?”裴旭還要硬抗,蕭酈忙按住他,“師兄,別說了,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殺了你。”


    沈暮時挽起袖子,伸出手有人遞上去一把劍,沈暮時接過來把劍尖抵在蕭酈脖子上,等裴旭開口。


    裴旭被摁回到地上,沈暮時在蕭酈胸前挑了一劍,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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